“因為我不想你也生下一個我這樣的孩子來,讓她們飽受著羞恥和痛苦。”
蘇瑜的心硬生生地撕扯了一下,疼得她眼睛里塞滿了淚,她的確有過想給謝逸然生孩子的心,因為海琳不能生了。
但她沒有想過偷偷地生。
可究根追底,就像她之前想過的,她和謝逸然經(jīng)不起追查,就算將來是婚生子,他們認識的時間,也是孩子一輩子的污點。
幸好她放棄了。
亞楠突然坐過來,挽住她的胳膊,緊緊地依靠著她,低聲呢喃道,“別回去了,陪陪我吧,那個人給我的大房子里,只有我一個人,寂寞的能把人殺死了。”
蘇瑜的身體搜倏地一下僵硬著,她討厭男人,該不會喜歡女人吧?
亞楠似乎感覺到了蘇瑜的心思,“我討厭男人,但我的取向很正常。”
蘇瑜不好意思地拍打了下亞楠的頭頂,“給人留點面子好不好?”
“面子?那是什么東東,我不認識。”
蘇瑜無奈地嘆息了聲,這個孩子還真是變扭,“我還要值班呢,梅華讓我十點鐘回去。”
“我給她打電話說一聲。”
“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幼兒園。”
“今天不想去。”
蘇瑜心中咯噔了下,“今天是有什么意義嗎?”
“我媽媽的周年祭。”
難怪她會這樣?蘇瑜疼惜地拍拍亞楠的手,“我還不到三十歲,除去被男人離婚,沒有別的滄桑人生來給你指點,不過,我聽老人說過,走的那個人,尤其是母親這樣的,她會很留心她留在這里的兒女,看他們過得好不好?
如果好,她會很放心地再去轉(zhuǎn)去下一個世界,如果要是過得不好,她就會一直留戀在兒女身邊,無法走開。老人說,不去轉(zhuǎn)世,就會很凄苦,亞楠,為了讓你媽媽放心地轉(zhuǎn)世,你要好好地高興地活著。”
“你不是說還不到三十歲,還沒有滄桑的人生,轉(zhuǎn)眼間就老氣橫秋的味道。”
蘇瑜笑了,想到了梅華,“你和梅華也是這樣認識的?”
“她也愛上了不該愛的人,痛苦地死去活來地去喝酒,不過,那家伙喝酒很厲害,本來喝的東倒西歪了,去了一趟衛(wèi)生間回來,就又直溜溜地坐在我面前了。”
“你用這種方式迷惑了幾個人?還都活著嗎?”
亞楠又噌了噌蘇瑜的胳膊,“目前,就你和梅華,其余的我都看不上,因為那些人骨子里都是媚俗的血液,不干凈,我吃不下去。”
“這么說,我和梅華還很榮幸嘍,那你準備什么時間把我們倆人洗干凈,吞進你的肚子里啊?”
亞楠閉住眼睛,“等等吧,什么時候想吃了再說,別著急啊。”
蘇瑜打了下她的頭。
看著這張還是個孩子的臉,蘇瑜心疼地想哭,說我老氣橫秋,其實是在說她自己吧,如此的身份,注定要讓她背負一輩子,如果卸不下,她的心態(tài)將會更加灰暗和陰霾。
***
日子就在秦牧野早晨送、晚上接、飯菜逐漸好吃的時間里,到了清明節(jié)。
也是曾祖父曾祖母、祖父祖母遺骸回遷到杭家堡的日子。
老墳動遷,是很有講究的,所以,秦牧野出高薪請了一個玄學界的大師,和杭家負責動遷的人回了江海市。
最后的下葬時間,定在了清明節(jié)凌晨半點。
蘇爸沒有讓蘇瑜那么晚跟上去,所以蘇瑜和秦牧野帶著蘇揚是在清明節(jié)早上開始按照程序走了一遍。
而這一次,也給蘇爸蘇媽留下了將來的位置,蘇爸沒有兒子,他們這一脈,就只能讓蘇瑜這個女兒在每年的清明節(jié)過來祭奠了。
這次動遷屬于私人行為,所以所有花費要個人承擔,杭家祖祠出一半兒,蘇爸出一半,所以蘇瑜就把杭家堡前些日子給的錢全部拿了出來。
做完之后,又在老宅里做了宴席。
江海市那邊,除去叔祖母留下,留下了大姑和大姑父照顧叔祖母外,都來了杭家堡。
只是沒想到,三叔在看見秦牧野后,上去就是一拳頭,“姓秦的,瑜兒不是孤兒,再敢欺負瑜兒,小心我廢了你。”
秦牧野抹去流出來的鼻血,笑著說,“三叔你放心,我會好好愛瑜兒的,再也不會讓她傷心了。”
“希望你說道做到,要是再犯,不但瑜兒,就連蘇揚我也不會讓你再見到,你秦氏厲害,我蘇家也不是吃素的。”
“三姥爺,不會啦,爸爸已經(jīng)改好了。”蘇揚拽著三叔的衣袖說。
三叔抱起蘇揚,“看在寶貝的面子上,我就信你一回。走,三姥爺帶你去吃好吃的去。”
三叔抱著蘇揚走了。
蘇瑜抬腳也要走,秦牧野趕緊拽住,可憐兮兮地看著蘇瑜,“好瑜兒,你可不能扔下我,這里都是姓杭的,一不小心我就沒命了。”
蘇瑜突然一笑,靠近秦牧野,“我好想看見你被一口一口吃掉時的表情。”
“是嗎?那我先吃掉你再說。”秦牧野一個熊抱,蘇瑜就倒在了秦牧野懷里,嘴就被覆蓋住了。
“嗚……嗚……嗚……”蘇瑜掙扎著捶打著。
秦牧野放開了蘇瑜,舌尖伸出嘴外,在嘴唇上卷了一圈,那種意猶未盡的樣子,讓蘇瑜羞紅了臉,也氣惱了心。
“你個混蛋兒,這是什么日子,你……”蘇瑜邊罵邊抬腳就踹了過去。
秦牧野一個轉(zhuǎn)身,蘇瑜的腳就踹到了秦牧野的屁股上,然后,秦牧野就又轉(zhuǎn)回來,抱緊蘇瑜,“瑜兒,這不是新喪,沒事的,再說,這人又沒人。瑜兒,既然已經(jīng)出來了,咱們就別著急回去,帶著爸爸媽媽,在周邊轉(zhuǎn)悠一圈,東海市周邊的旅游景點還是不錯的。”
蘇瑜一把推開秦牧野,冷冷地說,“寶貝還要上學呢,而且我爸媽不需要你這個前女婿帶著旅游,謝謝你的好意了。”
“你我都是高材生,難道還教不了個小學一年級?”秦牧野再次霸道地把蘇瑜圈在懷里,頭抵在蘇瑜脖頸上,“前女婿也是女婿,更何況在我心里,你從來沒有離開過我,咱們帶著爸媽旅游完了,再和我們一起回西川市住段日子,或者就不要回去了,和我們一塊生活。這樣,你就不用老牽掛他們了。”
其實在秦牧野說出帶著父母旅游時,火氣基本上就沒有了,只不過是不想讓秦牧野知道而已。
此刻聽了這些話更有著一股暖流,可臉上還是冰冷著,“我都是客居在你家里,我爸媽怎么會過來住。”
推開秦牧野,蘇瑜轉(zhuǎn)身,就看見不遠處站著的,注視著他們的謝逸然,眼睛里又都是滿滿地痛苦。
***
這次動遷,回來的都是姓杭的,謝逸然一個姑爺,還是從輩上的姑爺,根本沒有必要回來。
可他太想看見蘇瑜了。
在西川市,他不敢隨便地去見蘇瑜,他害怕見了面,就像上次,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不顧后果地追到衛(wèi)生間里,說了那些話。
幸好秦牧野沒有跟出來。
按照愛的指引,他真想讓秦牧野知道,撕開一切,可他知道,一旦這樣做了,他和蘇瑜就再也沒有可能了。
可他瘋了一般地想著蘇瑜,那種想念、那種思念,太折磨人了,所以才會在動遷上趕回來,看上一眼就好。
見秦牧野也看見了他,謝逸然走了過來。
“謝總,哦在這兒,該叫你表哥,你怎么啦,情緒好像不對,出什么事了?”
“剛?cè)ゼ腊萘讼挛腋改福那橛悬c低落,沒事的,一會兒就好。”
這樣的事情不知道該怎么勸,新喪,還能說句節(jié)哀順變,可已經(jīng)過去的,實在是找到安慰的那個切口。
對于男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動作,所以秦牧野伸手握了下謝逸然的肩膀。
“謝謝。”謝逸然說了聲。
秦牧野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下來電顯示,對蘇瑜說,“是爸來的,你們先聊。”然后走開了幾步,接了起來。
蘇瑜突然想到了亞楠說的那句話:我不想你也生下一個我這樣的孩子,讓他承受羞恥和痛苦。
蘇瑜的心再次又撕卷了下,正要說話,看見了謝逸然剛才站的那個夾道邊上那棵石榴樹從里,一雙白色半腰靴子。
她認出來,是海琳的,今天的女人里,只有她穿了一雙白色半靴。
蘇瑜的臉色瞬間慘白了起來,身體跟著晃了下。
“瑜兒你怎么啦?”謝逸然想也不想地伸手握住蘇瑜的胳膊,半扶半抱在懷里。
秦牧野轉(zhuǎn)身,蹙了下眉,上前彎腰打橫抱起蘇瑜,就朝前面的正房快步走著,“瑜兒,哪里不舒服?”
蘇瑜搖搖頭,“沒事,進房間里休息會兒就好。”
這次動遷,杭家堡里請了大夫護士過來,以往萬一。
秦牧野抱著蘇瑜進了他們昨晚上住的房間里,大夫護士就趕過來了,檢查了下,說是身體有些疲乏,又在墳場吹了冷風,就給打了一針。
讓蘇瑜趕緊再吃點兒稀粥一類的,暖暖胃口就好了。
究竟怎么回事,蘇瑜自己心里清楚,過去了那個勁兒,也就好多了,所以吃了稀粥后,就基本上沒事了。
其他人出去后,秦牧野摟抱著蘇瑜,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睡起來就沒事了。”
蘇瑜就閉上了眼睛,沒一會兒,沉沉地睡了過去。
秦牧野腦海里卻浮現(xiàn)著謝逸然抱著蘇瑜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