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毀浮橋犄角勢難成 再攻城巨石從天降
經此一役,元軍忌憚宋軍火器之利,一直未再發起正面進攻,只隔三差五的進行小規模的騷擾行動,以此來消耗宋軍的軍備。
直至當年七月,就在宋軍稍有懈怠之際,元軍水師統領隋世昌以聲東擊西之計,巧借風勢,火燒襄陽戰船百余艘,并趁其無暇兼顧之際,派人泅水渡江,以鋸截木,以斧斷鎖,焚毀連接襄陽與樊城之間的浮橋,并于漢水中央修建高臺數座,上設弩炮,從此徹底斷隔了二城之間的聯系。
這一日牛富正在議事廳與張漢英商議軍情,忽聽得“轟隆”一聲巨響,隨后便是一陣人聲嘈雜,牛富忙命親兵前去查探。還沒等他回來,便聽到一陣腳步聲響,范天順由外飛奔而入,急聲道:“二位將軍,大事不好,元軍又開始攻城了!”
牛富蒼眉一挑,不以為然道:“元軍攻城?那又有何大驚小怪的,這些日子他們也一直沒閑著過啊!”
范天順也感到有點失態,不禁臉色一紅,繼而又道:“是,將軍莫怪,請恕末將魯莽。不過元軍今天攻城卻與往日截然不同。”
牛富知他向來一言九鼎,絕非信口開河之輩。聽聞此言,也不敢怠慢,忙問道:“有何不同之處?”
范天順強做鎮定道:“他們這次進攻,并非四面圍攻,而是將兵力集結于東北方向,蓄勢待發,后有拋石車,投二百余斤重石,欲破我方城墻~~”
話未說完,就聽旁邊張漢英一陣冷笑道:“這些韃子莫非瘋了不成,竟然舍距求重,就算用我軍七梢炮,來拋射百斤重石,其最大射程也不會超過二百步。
而且所需拽手,也會倍增。此等距離,已然在我弓弩射程之內,他們是嫌自己拋石車太多了嗎?還是存心想讓這些拽手送命?”
范天順等他說完,方才苦笑道:“張將軍,你恐怕是聽錯了,他們的拋石車,并非置于陣前,而是設在大軍后方,其距離不但弓弩難及,恐怕就連我們的三弓床弩,也是無能為力。”
“什么?”牛富,張漢英二人聽到此處,不禁大驚失色,雙雙拍案而起。
要知這三弓床弩,乃是宋軍最具威力的城防武器,其射程可達五百步之遙。若真如范天順所言,元軍這次用的拋石車,不但可投射百斤重石,而且其射程,還在五百步以上,那將是怎樣一種可怖的武器啊?
牛,張二人雖難以置信,但也都知道,范天順絕不會無中生有的謊報軍情。于是誰也無心再詳加細問。一前一后,連招呼都顧不上打,便直接向外跑去。比范天順臨來時的慌亂之舉,更是有過而無不及。
二人沿著甬道上了北城墻,方知范天順所言不虛,只見無數如車輪般大小的石塊,以雷霆萬鈞之勢,鋪天蓋地的憑空而降。小者二百余斤,大者足有將近三百斤左右。巨石落地之聲,震耳欲聾,所擊處無不摧陷,入地可達七尺有余。
受到攻擊的城墻,已經出現了多處裂縫。三座望樓土崩瓦解,十多架床弩支離破碎,多數垛口已被夷平,無數軍兵慘遭橫禍。幸運的骨斷筋折,不幸的**迸裂,更有甚者直接便被砸成了一堆肉泥。眼見之處,一片片殘垣斷壁,一灘灘血肉模糊,讓人觸目驚心。
牛富見狀,不由得火冒三丈,氣急敗壞的厲聲怒罵道:“他娘的,狗韃子用的什么武器,莫非是移山填海的法術不成?快給我上床弩,上床弩,哪怕是西天佛祖施法,老子也要給他射穿幾個窟窿!”說罷便冒著漫天石雨,撒腳如飛,直奔敵樓旁的一架床弩跑去。
旁邊的張漢英想要伸手相攔,卻沒有攔住,于是便抄起一面盾牌,護住頭頂,也跟著跑了過去,邊跑邊喊道:“大將軍,小心啊!”緊接著在他身后的范天順以及幾名親兵,也都紛紛拾起身邊盾牌,上前相護。
牛富手把三弓床弩,下意識的就要瞄準,卻發現根本看不到巨石發射的位置。頓時如冷水淋頭一般,乜呆呆的愣在了當場。
正在此時,又一塊巨石凌空而降,張漢英見事不好,趕緊將手中盾牌一扔,就勢一個虎撲,把牛富撲倒在地,接著一個就地十八滾,抱著他滾出兩丈開外。與此同時,耳畔傳來“轟”的一聲,巨石落下,將剛才那座床弩砸了個稀碎。
當時情況懸之又懸,幸虧張漢英及時相救,若再晚一步,牛富必然命喪當場。張漢英站起身形,顧不得其他,一把便將牛富拉進了敵樓。隨后范天順等人也跟了進來,紛紛詢問道:“大將軍怎樣?大將軍怎樣?”
牛富搖了搖頭,顯得神情落寞,喃喃自語道:“唉~太遠了,實在是太遠了,除了那些韃子之外,我什么都看不到。天啊~這些巨石到底是從何而來的?”
張漢英忙安慰道:“大將軍不必如此,待屬下登樓一觀。”牛富聽后眼睛立時一亮,原來這張漢英人稱“鷹眼神箭”,不但箭法卓絕,而且目力最強。百步內可辨蠅之雌雄,由他登高遠眺,必能夠明察秋毫。
眾人隨張漢英登上敵樓,幾名親兵手持盾牌,從旁相護。張漢英手搭涼棚,向著敵軍陣營注目觀瞧。只見城東,城北壕溝之外,聚集了密密麻麻的元軍士兵,估計足有十萬之眾,城西方向也有部分軍兵,但數量遠不及這兩處的兵力。城南方向,雖然無法看到,但想來也與城西相差不多。
步兵陣列之前,備有大量攻城車輛和器具,都已經組裝完畢,隨時可以出擊。其后藤牌手嚴陣以待,弓弩手蓄勢待發,刀斧手面目猙獰,長槍手耀武揚威。一個個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好似出籠的猛虎一般。
再后面便是威震天下的蒙古騎兵,身穿牛皮戰甲,騎乘如風駿馬,手持寶雕彎弓,腰挎嗜血長刀。重騎兵軍容齊整,鴉雀無聲,仿佛暴雨來襲之前的一片死寂。游騎兵張牙舞爪,斗志昂揚,不時發出一陣陣如同野獸般的“呼嗬”之聲。
張漢英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稍微穩了穩心神,繼續觀瞧。在騎兵后面,百步之外,高搭了三座望臺,望臺下面設有營帳,營帳周圍布有重兵護衛,看來應該就是元軍的指揮營。
這些營帳及望臺,布置的頗有一些學問,距離樊城城墻五百步之外,剛好能避開三弓床弩的射程。
每座望臺上面都有五個軍兵,手持五色旗幟,各司其職。有的負責監視全局,及時匯報戰況,有的負責根據下方傳來的指示,用旗語向前軍發出號令。
若換作旁人,望及此處,就該到目之極限了,但張漢英確是天賦異稟,居然還能看清望臺上每個軍兵的面容。但再往后看,他也漸漸感到力不能逮了。
就在指揮營后方,是一片緩沖地帶,再往后大約三四百步,便可隱約看到外郛城墻。那些巨石,竟是從城墻外面發射而來。
張漢英看到此處,也只得收回目光,情不自禁的“哼”了一聲,用手揉了揉眼睛。隨后又從腰間取出一根黑色圓筒,睜一目,瞄一目,抵在了眼前。
見此物約七寸長短,上粗如杯,下細似盅,通體烏黑無澤,每隔指寬距離,便有一圈棱形凸起,像是一段掐頭去尾的羚角,只是其形更直,且粗及數倍。
但見張漢英的面部表情,由喜至驚,由驚至恐,由恐至哀。旁邊的牛富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焦急,于是上前摧問道:“怎么樣?漢英,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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