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阿福失態大喊,她一路走來,每一步都仿若寒冬飲雪水,四肢百骸都疼到極致,尤其是看到這孩子害怕的樣子,與曾經的阿元何其相似。
就算害怕,也不由自主的親近娘親。
阿福命人搶下孩子,隨后才走到婦人身邊,“他是你的孩子,你怎么下得了手?”
“這是瘟疫,他命不好染上了,幾天后就咳血而死。”婦人瘋瘋癲癲的哭笑著:“瘟疫誰能治,他只有等死的份兒,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孩子死在我眼前,不如我動手。”
阿福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向惶恐不安的孩子,低聲說,“我能治。”
“對,她能治。”賀荊山跟在阿福身后一路走來,第一次開口,聲音卻不容置疑。“她是趙阿福,她說能治,就能治。”
“趙阿福...趙阿福......你是趙女醫!”婦人神色驟然清明,淚流不止,猛得盯著趙阿福“趙女醫,你還在清水鎮啊!”
孩子他爹活著的時候,每日為病人診治得精疲力盡,每日時不時的就會念叨,若是趙女醫和邱大夫還在,一定,他們一定不會像自己這樣,毫無頭緒......
他們二人都是早早發現端倪,敢于發聲的好大夫啊!
可憐孩子他爹撐了這么多日,沒有一位大夫來援!孤軍奮戰,至死不甘啊!
“他爹!你死的早了啊!你看到了么,趙女醫來了!”婦人沖天長嘯,又短暫失聲,哈哈大哭,“趙女醫,你怎么不來早點啊!”
須臾之間,婦人灰白的發絲全白,在冷風中顫顫。
醫生,是鉆研學習藝術科學技術,挽救生命以治病為業的人。
阿福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般,感受到壓在自己肩膀上的使命感。
她沒有拯救世界的雄心壯志,卻有挽救生命,不愿讓它在自己面前消逝的責任感。
尊重生命,救死扶傷,每一位從醫者的日子,都會閃閃發亮,從他們踏入這個職業開始,就注定了這個職業的不平凡,這一生的不平凡。
阿福扶起白發蒼蒼的婦人,一時無語言悲。
可先前沒有準備足夠的防疫醫用品,她也無能為力,只能如今整裝待發再上陣。
阿福眉眼一沉,小臉滿是肅靜,對刑郎君說,“召集所有愿意治疫的大夫到隔離站,注意城門緊閉,挨家挨戶集中已經開始發熱的病人,務必把病人帶去隔離站,凡是有病人的家中一切原衣物和被褥必須統一火化處理,以及……路上的尸體。”
其實這些她在策劃案上已經寫得清清楚楚,但她忍不住再事無巨細的去交代。
一行人安撫完這戶人家,又齊齊往城門而去。
緊要關頭,城門必須守好,不能讓任何人跑出去,把疫病給帶出去!
也不知佟瑜帶著干娘、舅舅還有阿元在外面如何了。
阿福正想著,往城門口看去,下一瞬間不由錯愕。
灰沉沉的無邊天空壓抑萬物,敞開的大門卻透露著光明。
城門開了!
城門竟然開了?
荒唐!真是荒唐至極!
刑郎君臉色大變,高聲斥責:“誰允許開的城門!”
一行人快步往城門口而去,就見十幾輛馬車排著隊要往外面趕。
也有許多發現城門打開的普通老百姓想往外沖,但他們卻被守城的兵們用刀攔著。
“關城門!抗令者殺無赦!”
城門口為首的馬車里探出一個男人的身子,圍著面巾暴跳如雷:“不許關!誰敢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