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西顧皺眉：“沒有，怎么可能，我只是尊重她的選擇。”
“只要好能搞定暢暢，讓暢暢同意她離開，我也就沒什么意見。”
“我當(dāng)初把她留下來，不就是想給暢暢找個媽媽嗎？既然她不愿意，我也不強人所難了。”
說完兩手一攤：“到了我這種年紀(jì)再談什么愛情，豈不是荒謬？我有兒子，兒子就是我的全部，只要兒子好，我無所謂。而且我回醫(yī)院上班之后會更加忙，更沒時間談情說愛，幸好她拒絕得徹底，不然我就要耽誤人家了。”
聞貞剛到門口，將他這幾句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她松了口氣，牽著宋暢進來，宋暢高興地說：“爸爸，聞貞姐姐說明天帶我去游樂園，你要不要一起去？！”
宋西顧想去，但忍住了：“不了，我過兩天就要考試了，不能松懈，你跟聞貞好好玩，但要聽話，不要鬧騰，知道嗎？”
宋暢有些失望。
聞貞低聲說：“等你爸爸考完試了，我們再一起去玩。”
宋暢失望地說：“不可能的，等爸爸考完試了他就得去醫(yī)院上班了，做了醫(yī)生，他眼里就沒有我沒有這個家了。聞貞姐姐你幫我洗澡，我要早點休息，明天要去玩一整天！”
聞貞有點心疼，摸摸宋暢的頭，帶他回房沖涼。
宋暢坐在浴缸里，小聲喊了聲媽媽：“媽媽，爸爸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聞貞一頓，繼續(xù)幫他搓泡泡：“怎么會呢？沒有，你爸爸沒有惹我生氣。”
“可我感覺到媽媽生氣了！”宋暢湊過去親了聞貞一口，“要是爸爸沒惹媽媽生氣，那就是暢暢惹媽媽生氣了！媽媽對不起！暢暢以后一定更加乖的！”
聞貞莫名心酸。
這個孩子，真的很沒有安全感。
現(xiàn)在她還在眼前，還沒跟他提要離開的事他就這樣了，要是她搬走了，他要怎么辦？
第二天一早，聞貞拜托陳眠去宋氏坐鎮(zhèn)，她帶著暢暢在游樂園呆了一整天，吃喝都在里頭，直到晚上快閉園了才出來。
阿土發(fā)動車子，路上宋暢一直咯咯地笑，快到七星山時，宋暢突然問：“媽媽，你是不是要離開暢暢了？”
聞貞笑容頓時不自然起來：“怎么突然問這個？”
“媽媽，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會聽會看會想了。”
宋暢一本正經(jīng)：“媽媽，你還記得你答應(yīng)過暢暢什么嗎？你答應(yīng)過暢暢，如果你要走，一定會把暢暢一起帶走的，媽媽，你不要騙我，你要走，一定要記得把暢暢帶走，不然暢暢會很可憐的。”
“爸爸做了醫(yī)生之后，那些病人就是他的孩子，爸爸就不是暢暢一個人的爸爸了，姑姑有自己的孩子要照顧，她還要搞事業(yè)，她沒辦法照顧我，未來姑父也要去拍戲，一去就十天半月的，更加照顧不到我。”
“二公心里眼里只有二婆和他的兩個兒子，他本來就不夠喜歡我，覺得我太小了不好玩，媽媽，你要是走了，我就只能天天一個人玩了。”
宋暢摟緊聞貞的脖子：“媽媽，你忍心讓暢暢這么可憐嗎？”
聞貞回摟住他，心頭一陣發(fā)軟。
對啊，她答應(yīng)過宋暢要連他一起帶走的，可她跟他非親非故的，宋西顧怎么可能會讓她把人接走？而且，她也沒空照顧宋暢啊！
整整一個晚上，聞貞都沒有睡好，第二天一早，她就鄭重地跟宋暢說了自己要搬出宋家的決定。
宋暢二話不說，從床底抽出行李箱，打開衣柜抱了一堆衣服出來，認真地挑衣服：“媽媽，你那房子大不大？暢暢有自己的臥室自己的床嗎？要是沒有，暢暢就可以跟媽媽一起睡了。對了，你房間里有衣柜嗎？要是沒有，暢暢就帶三套衣服就可以了。”
說著他認真挑了三套放進箱子里，合起來：“暢暢只有三套衣服一個書包以及暢暢這個人，而且暢暢吃得很少，占的地方也少，保證一定不會影響到媽媽的工作和生活的。”
“暢暢只想和媽媽呆在一起。暢暢可以不去上學(xué)的。學(xué)校里的老師只是天天陪我們玩游戲跳跳舞，沒什么可學(xué)的，等到媽媽的經(jīng)濟好轉(zhuǎn)一些，媽媽再送我去幼兒園，要是經(jīng)濟一直不好，那暢暢可以去外面撿礦泉水瓶補貼家用！”
“只要能跟媽媽呆在一起，暢暢怎樣都行。”小家伙說完，抱緊她大腿，仰頭眼巴巴地看著她。
聞貞心里難受，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時，宋西顧的聲音在門口傳來：“暢暢，你出來。”
宋暢抱著聞貞的脖子不松手：“我不要！我要跟媽媽走！”
“她叫聞貞，不是你媽媽，你媽媽叫江清舞，她已經(jīng)去世了，這一點我在你很小的時候就告訴過你了，你忘記了嗎？”
宋西顧沉著臉進來，強行從聞貞手里接過宋暢，宋暢要哭，他一個眼神過去，宋暢立即不敢哭了，捂著嘴無聲地掉眼淚，也不敢掙扎，小肩膀一聳一聳的，特別可憐。
聞貞想抱回來，她一動，宋西顧就說：“你是今天要走嗎？我送你。”
她把手縮回來，對上宋暢的淚眼，她不忍地道：“暢暢他——”
“他只是小孩子，小孩子一天不哭幾頓就不是小孩子了，你今天離開，他可能哭上幾天就把你忘了，你別在意。小孩子都這樣。”
“小舞走的時候他才幾個月大，一開始不習(xí)慣，天天晚上哭得睡不著，一周之后，他也一樣習(xí)慣了。”
“連親生母親的離開他都能在一周之后忘記，你走了，他也能忘記。他只是小孩子，小孩子的記憶容量沒成人那么大，他比成人更懂得調(diào)節(jié)心情，如果某件事某個人讓他們難受了，他們很快就會把這件事這個人忘掉。”
說完他親了宋暢一口，低聲說：“兒子，我?guī)闳タ磱寢尅！?
宋西顧抱著宋暢轉(zhuǎn)身就走，宋暢趴在宋西顧肩膀上，遙遙地向聞貞伸出手，眼淚汪汪的，一臉的悲傷。
聞貞心虛地低下頭。
不一會，外頭傳來了宋暢撕心裂肺的哭聲，她再也忍不住跑出去，卻只看到快速移動的車子，她想也沒想就追著車子跑，邊跑邊喊：“暢暢！”
宋暢臉和手貼在車窗上，眼淚鼻涕拼命地流，直到完全看不到聞貞了，他才抽泣著坐回來，擦干眼淚問宋西顧：“爸爸，你為什么要讓媽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