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眠和孟夏同時一頓。
年玉齡沖口問:“有多重要?能比正經的妻子重要?”
韓非沉心臟鈍痛,他沒辦法回答。
年玉齡追問:“韓先生,她到底是你的誰?!”
孟夏盯著韓非沉,即使知道現在他們只是在做戲,她仍然等著他的答案,仿佛他說了,她就是似的。
這時,陳眠淡聲道:“年醫生,他怎么樣?”
年醫生對陳眠極有好感,聞言向她點點頭:“你跟我過來。”
韓非沉:“不必了,就在這說吧,我是病人,是當事人,是男人,我能承受。”
年醫生看了陳眠一眼,見她表情淡淡的,暗嘆一聲道:“情況比我想像的要壞一些,我看過你們的檢查結果,肌肉與骨頭的退化程度比我之前見過的那個病例還要快。”
陳眠臉色大變,她下意識看向韓非沉,后者表情很淡,似乎早就不在意,她擰眉,問年醫生:“最壞的情況是?”
“在肌肉組織被完全破壞之前,我盡力替他找到對應的治療方案,不過這種病癥很罕見,在中醫醫書里也極少記載,唯一有一點點相似的就是否軟骨癥和小兒麻痹癥,不過這兩個病癥一般會在兒童時期就會表現出來,韓先生三十歲,很顯然不是這兩個病癥,不過,我姑且一試,就不知道韓先生敢不敢放手一搏了。”
韓非沉唇線輕抿,他看似思考,余光一直瞥著陳眠,見她神色淡淡,手卻背在身后,以他對她的了解,她一定在悄悄掐自己的手掌心。
孟夏突然開口:“阿沉,要不我們再國外找醫治過相似病例的醫生先看一看吧?如果實在不行,我們再回來看中醫。”
年玉齡冷冷懟她:“沒聽到我爺爺說嗎?韓先生惡化的速度很快,只怕等你們出去轉了一圈回來,早就錯過黃金治療時間了!”
孟夏一窒:“可是中醫也不是百分百能治療,萬一耽誤了治療要怎么辦?阿沉,我們耽誤不起。”
“如果你們有辦法,也不會求到我爺爺這來!既然來到這,就請給我爺爺最起碼的尊重!中醫有中醫的療法,你們要是不相信,大可以哪里來哪里去!”年玉齡語氣非常差。
接著對年醫生說:“爺爺,我早就跟你說了他們這些有錢人不好打交道,讓你少做他們的生意,現在你看,人家都不信你!”
年醫生擺擺手:“好了玉齡,中醫有中醫的好,現代醫術有現代醫術的優點,這是兩套不同的醫學體系,你不要因為現在跟著我學中醫你就把自己之前學過的現代醫學知識全部否認,你要記得你自己當初學醫的初心。”
“我們學醫不止是用來救人,同時也負責解惑,患者有問題,不信任,我們就要向他們解惑,而不是一句話讓他們哪來哪去。”
“你要知道患者的疑惑對于我們來說也許只是順嘴就能解答清楚的事,但對于患者來說,這是跟他們生命有關的事,在他自己說服自己之前,人家憑什么相信你?”
年醫生說完,看向韓非沉:“韓先生,我話還沒講完,我這中醫只是輔助治療,想要確認你的病癥并找出有效的治療方法,需要現代儀器的監測做為基礎。”
梁景遇點頭:“我跟年醫生意見一致,中醫結合,比管齊下,同時我會向國際醫學公會發出請求,我相信會有很多專家醫生響應,前來攻克這個罕見病。”
聽到這里,韓非沉又用余光瞥了一眼陳眠,見她咬著下唇,他忍住將手指塞過去頂住她牙齒的沖動,出聲表態:“我配合年醫生。”
孟夏看了陳眠一眼,欲言又止。
陳眠擰眉,問她是不是不同意。
孟夏搖頭說沒有:“我只是擔憂。”
“擔憂什么?擔心以韓、宋兩家的財力,請不到好的醫生?”陳眠咄咄逼人,“還是你不希望韓非沉康復?”
孟夏眼睛一紅,連聲否認:“沒有,我不是,我只是,只是——”
韓非沉突然出聲:“孟夏只是擔心我。”
陳眠張了張嘴,終究作罷,在之后長達三個小時的討論中,她都沒有再說話,只是雙手一直背在身后,一次也沒有放回來過。
終于談完了,韓非沉和孟夏出來后徑直上了車,立即開車走了,梁景遇過來跟宋西顧談了幾句,最后朝陳眠點點頭:“你臉色不錯,看來有好好吃飯,要堅持下去,才能出來一個健康的寶寶。”
陳眠笑著跟他道別。
等到梁景遇的車子也開走了,宋西顧重新把她拉進診所,年玉齡迎出來:“怎么了?”
宋西顧急聲說:“麻煩年小姐拿點棉簽和消炎水。”
年玉齡剛想問誰受傷了,便見宋西顧掰開了陳眠的雙手,陳眠的掌心,全是血。
年玉齡瞠目結舌,反應過來趕緊去拿醫藥箱。
宋西顧用棉簽蘸了些清水,小心翼翼地替她清理血污,滿臉心疼:“你這又是何苦?你為他日夜奔走忙碌,他回敬你一個女朋友,值得嗎?”
陳眠低頭看著掌心上被指甲掐出來的血印子,搖了搖頭:“哥,到了這個時候,我不知道什么是值得,什么是不值得,我只知道,我和他都要活著。”
“我有寶寶,他什么都沒有。”陳眠眼眶發熱:“如果孟夏是他堅持下去的理由,我會很高興,然后祝福他。”
宋西顧清理完血污,替她涂消炎水:“會有點疼,你忍一下。”
消炎藥水落在掌心,涼涼的又有些痛,陳眠皺了皺眉,等宋西顧上完藥,包扎好,她的眉頭才松開。
宋西顧朝年玉齡點頭致謝,拉著陳眠上車,車門關上,他才道:“如果爸媽活著,一定不會同意你又這么犧牲自己,委屈求全。”
陳眠別過臉,好半天才開口:“我很抱歉,但我必須這么做。我只想我和他兩個人都活著。”
就好像宋西顧守著江清舞,她相信如果醫生說要他一個腎或者要他的命才能救治江清舞,宋西顧一定會義無反顧,完全不會考慮值不值得。
在生死面前,委屈與別的犧牲,又算得了什么呢?
回到恒久城已經天黑,香蘭已經做好了飯菜,聽見汽車聲響,小七立即奔出來:“小語姐,怎么去這么久?是不是很復雜?有救嗎?會不會有危險?危險系數大不大?”
陳眠抬眸,小七對韓非沉的關心,完全超過了她的預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