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
“不止如此，左桐君那里的人也是您殺的�！�
“是�！�
雖然寂雨在來的路上已經(jīng)猜出了答案，但親耳聽見管小玉承認(rèn)，還是感到震驚。而孤竹和冷泉則像在看另外一個人一樣望著管小玉，他們都想不到這個曾經(jīng)單純?nèi)岷偷呐⒆�，竟然能用如此淡定的表情承認(rèn)這兩件事情。
“難道您覺得能成功隱瞞，讓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些事是您做的嗎？您有沒有想過這樣做會給鳳族帶來什么？”空山布滿皺紋的臉上，肌肉隱隱跳動，很明顯他生氣了。
管小玉搖搖頭：“我盡量不讓別人肯定是我做的，但卻不能保證他們不會這樣猜測。畢竟，靈素就已經(jīng)猜到了。不過，這樣做會給鳳族帶來什么呢？”她臉上露出一個玩味的笑。
她殺了清鳴手下的人，卻沒有殺靈素身邊的人。這不是她的疏忽，而是她想要這樣做。這樣，會有人猜測是鳳王回來了，還會有人說也許不會。管小玉不關(guān)心最后他們會得出什么結(jié)論，她想要的，只是他們能亂起來，心緒能不寧起來——不僅是鶴軍，還有整個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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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族只會更快地被萬羽靈君滅掉！”空山衣袖微抖，他已經(jīng)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氣了。
管小玉笑起來：“我看不出這其中的分別——一個是放進鍋里慢慢煮死，另一個是直接扔進火力立刻燒死。我真的看不出來。我只知道都是死——對死人而言，過程快些慢些，有區(qū)別嗎？”
“……”空山竟找不出什么話來反駁她了。%&(&
管小玉慢慢掃視了一遍四個長老，道：“各位安逸太久了。以為只要忍耐下去，就會看到希望。可情況并不是這樣的。你就算什么都不做，只坐在位子上喝茶聊天，他們還是一樣會找上門來——說沒說過大逆不道的話？為什么尸位素餐？你們手下都在做什么？——這些都是他們可以找的借口！只要找到了借口，他們就可以將我們?nèi)繗⒌�，一個不留！
“你們知道梟族的覆滅嗎？難道真的是因為梟王反叛了？你們誰敢說出當(dāng)時的真相？”她下頜微挑，向四個長老一一問道：“你？你？你？還是你？”
“你們不會將當(dāng)時的真相說出來，至少現(xiàn)在還不會對我說。因為你們和大多數(shù)人一樣，覺得只要自己能活下去，就沒有必要去揭開當(dāng)年的舊傷疤！只是因為車天和車凌鈞的關(guān)系不好，前任靈君就要構(gòu)陷車凌鈞，甚至將他全族殺光！這是前車之鑒！——空山長老，您能說車天今天不會這樣對我們？我們是唯一的元族，滅了我們?nèi)逅麜玫绞裁�？得到�(jīng)]有任何制約的權(quán)力！”她眼睛微微瞇起，狹長的縫隙中閃過一道意味深長的光芒，補了一句：“說不定，還有別的什么東西——”頓了一下，她眼中精光四射，道：“所以，我為什么要在乎今天的做法？若是示弱了，只會成為鳳族的恥辱！”
空山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兩下，想直接反駁管小玉，卻轉(zhuǎn)了念頭，問另外三位長老道：“不知三位長老是何意見？”
三人不約而同地垂下眼，避開那兩道深沉的目光�？丈皆谌四樕蠏咭暳藥妆�，見沒人說話，道：“難道各位都沒有自己的看法？還是說各位懼怕什么？”
冷泉微嘆一聲，道：“空山長老回來之前，我和王正下棋來著——我認(rèn)輸了。”
空山眉毛一挑：“為什么？您的棋藝一向很好，在我們四人中是最高的。怎么會認(rèn)輸了？——怎么叫做‘認(rèn)輸’？”
冷泉微微側(cè)頭，看著上面擺著寥寥幾子的棋盤，道：“王只下了一個子，我便認(rèn)輸了。因為我覺得，我們過于沉穩(wěn)，實際上都已經(jīng)是懦弱了�，F(xiàn)在，或許真的需要一個敢于反抗的人了�！�
空山斷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不由愣了一下，道：“您這么認(rèn)為？”
孤竹也點頭道：“我也這樣認(rèn)為。之前正因為我們什么都沒有做，所以才導(dǎo)致有今天的局勢。若是再繼續(xù)隱忍下去，也只會死路一條。所以……”
“我不這么覺得！”寂雨忽然打斷他的話，而且聲音高亢。
四人都向他看過去。
“我不這么認(rèn)為。造成今天這個局面，不是我們的責(zé)任，而是王的責(zé)任！”他冷笑一聲，“現(xiàn)在我叫你一聲‘王’，是看在先王的面上。就憑你這雙眼睛，我也不會承認(rèn)你就是鳳族之王的！鳳族之王，應(yīng)有陽光之發(fā)色，碧天之雙眸，月光之膚色。而你的眼睛，卻是夜一樣的黑！看現(xiàn)在的翼族，除了鴉族這個整日見不得光明的神族之外，還有哪一族有這樣的眼睛？——這分明就是魔族的顏色！”
此語一出，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不止如此，你為什么能活下來？究竟靠了誰的幫助才活下來的？若你說你費盡千辛萬苦求生存，我是不信的！不然，為什么你說到那個反叛之族時，會那么流暢無礙？又為什么要替他說話？已經(jīng)成為叛徒的人，有什么資格回來做救世主？——”
“好了！”管小玉面沉似水，舉手打斷他的話，“寂雨長老不過就是想說，我應(yīng)該死了才對，死了的話，你們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為難。確實，若能以我一己之命換得全族性命，倒也是值了。不過，我沒死。——不然，現(xiàn)在您把我殺了，將我的人頭交給萬羽靈君，去博得個封賞？”管小玉遞過手中的燭天劍，略帶諷刺地對寂雨說道。
“我就是這樣的眼睛，這是改不了的了。涅槃之后就變成了這樣——我也不想。但是原本，它就是我身體的一部分，難不成我還自毀雙目嗎？寂雨長老，您手里有鳳影軍，鳳影軍是做什么的？難道僅僅是刺探我是否在生，若是在生，就把我?guī)Щ伉P族，囚禁起來的嗎？當(dāng)鳳族的子民受到威脅時，您有沒有用鳳影軍保護過他們的安全？當(dāng)鳳族的權(quán)力一點點被剝奪時，您有沒有用鳳影軍爭取過權(quán)力？一句話——您有沒有用鳳影軍保護過鳳族？很顯然沒有。我活著不是我的錯，那是另一個人對我一往情深——”管小玉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他不遺余力地護我，也盡他所能地保護鳳族……”她的聲音里透出無奈的思念，卻又轉(zhuǎn)瞬變得犀利，“但您今天竟然用這件事來指責(zé)我——您在指責(zé)我的時候，就沒有反省過自己是不是稱職嗎？”
唇槍舌劍，有時比有形的刀劍更有殺傷力。管小玉句句話都戳在寂雨的心尖，寂雨只覺心頭一陣陣發(fā)堵，除了一聲聲“你——”之外，想不到任何話來反擊了。
“王——”空山叫道，企圖打斷管小玉的話。
管小玉卻揮手打斷了他，繼續(xù)說道：“空山長老，我明白您的意思，您只不過是想用一種平和一些的方式來處理鳳族目前的危機。但是現(xiàn)在我們做不到！您想平和，但刀已經(jīng)架在我們脖子上了。還要怎么樣？難道讓我們脖子上架著刀，和他們安安穩(wěn)穩(wěn)地談判嗎？您有多久沒走出過王城了？我從西南方來，看見鳳族一片荒涼，沒有人煙，死氣沉沉，一片寥落——即使沒有出去過，您也該知道我們現(xiàn)在的情況。鷸族代替我們守了西南邊境，我們的梭摩城被鶴族守著——另外幾方邊境和其他城市大概也不會好到哪兒去吧？我們現(xiàn)在就是沒有牢房的囚徒！難道您還要平和待之？”
“王所言極是！”冷泉只覺激動難耐，“多年以來，我們鳳族一直在隱忍著，先王在的時候，他們還不敢對我們有過分的舉動。但自從您登基，那些壓迫就一點點出現(xiàn)了。就拿兩年前鳳梟之戰(zhàn)說，我們明明被人掣肘陷害，可到現(xiàn)在，幕后真兇依然沒有受到處罰。戰(zhàn)神不是沒有想過要為我們復(fù)仇，但那人就是受到寵信，誰又能奈之何？他向靈君進獻了魔族之女，誰又能說他是違反天界之規(guī)？不知各位何意，反正老朽是不想再忍耐下去了！”
“寂雨！冷泉！你們住手！”空山一聲斷喝，也揮動手杖。一道白色靈氣自手杖發(fā)出，將兩人的爭斗遏止了。
“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竟還有心思互相爭斗！”空山語氣肅然，嚴(yán)厲地注視著交手的兩人。
“畢竟在一起有幾百年了，這種時候竟然鬧起了內(nèi)訌，傳出去不是讓人笑話！”他斥責(zé)道。
“哼，要是傳得出去就好了！”管小玉冷笑道，“我說怎么你們四個人連一個停云都沒法搞定，竟被他排擠出去。原來是自己就心不齊。也真是難怪了！之前我對你們很是尊敬，現(xiàn)在看起來……似乎也沒太大的必要了……”管小玉轉(zhuǎn)過身，向棋枰走去，梳著高馬尾的頭微微搖動，“一個保守，一個偏激，一個優(yōu)柔……還有一個——”她回頭看一看冷泉，笑了一下，“不然，由冷泉長老掌管鳳影軍吧！”
“你說了算嗎？”寂雨臉色難看至極，而其他三人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即使空山，也一臉茫然，不明白管小玉說的是什么意思。
“鳳影軍現(xiàn)在出問題了，對嗎？”管小玉坐下來，問寂雨道。
寂雨懷疑地注視著她，沒有回答。
“鳳影軍現(xiàn)在出問題了。”管小玉又說了一遍，“之前你派出三個人去調(diào)查我涅槃的事情，但是只回來了兩個——喬松和錦斕。另外一個你最看好的孤風(fēng)已經(jīng)死了。對嗎？”
“你怎么知道？”寂雨大驚。
管小玉一笑，道：“因為我遇見了一個和孤松一模一樣的人。他假借三人之名，殺了一整個魔族的小村——一個都沒剩！他想以此來激怒我，達到我與他們火并的目的。當(dāng)然，我開始時上當(dāng)了，不過后來，我弄明白了真相。我想，他既然會變化成孤松的樣子，就一定是想混進鳳影軍。不知這樣的推測可否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