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才走出沒多遠,就感到后腦一股凌厲的殺機襲來。那是一道掌風!
戰神向旁一閃身,將將躲開這兇狠的攻擊。他一回身要看清攻擊他的人是誰,卻沒想那人迎面又是一掌。戰神向下一彎身子,借機向前一探腿,躥入那人近身,伸手去扼他的脖子。那人躲開了,攻擊也緩了下來,這才讓戰神看清楚他的面孔。
是蒼虓,銀發灰瞳的蒼虓!
蒼虓的眸子看上去能凝成冰。他開口發問,語氣也冷得像冰:“你到這兒來做什么?”
戰神猶豫了一下。“我只是走錯了路。”
蒼虓不屑地哼了一聲:“你可以騙不認識你的人,還能騙我嗎,戰神?你說,到底來這兒做什么?”
戰神嘴角chou動了一下,似乎是個不成功的笑容。
“我來找人。我想你一定知道!”他說道,而瞳孔,也驟然收緊。
“嗯,沒錯,我知道。但我不會告訴你。”蒼虓卻很平靜,雖然他已握緊雙拳。
“那我就讓你開口!”話落掌起,戰神轉眼間攻出十數招!
蒼虓沒有反擊,而是不斷向后退去。但是戰神沒有注意到,他是按照一定的步法向后退,直退到兩個女孩玩耍的小河畔。
小河里,兩個女孩的尸體還靜靜躺著,清澈的河水里還殘留著沒有沖盡的鮮血。
蒼虓只瞟了一眼,便冷冷地問戰神道:“這是你干的!”
戰神卻毫不理會,還是對蒼虓步步緊逼。
蒼虓的臉扭曲起來。他只感到憤怒,一種消失很久的憤怒。這種憤怒,只在當年和車凌鈞反叛天界前才有過。
他忽然將手一甩。一道網狀的白光從他手指上倏而發出,直擊向水面。水被吸了起來,變成一條利刃。
戰神吃了一驚,他沒想到蒼虓竟有這種能力,讓這么細的水流化為鋒利強大的兵刃!
那水刃像長了眼睛一樣向戰神刺來,戰神忙一閃身,躲開它的攻擊,并準備給它一個重重的回擊。沒想到那水刃既有刀劍的剛,又有水的柔,只見它一擰方向,又向戰神站的地方兇猛地刺去!
戰神無法再躲,便勉強以雙掌接了這一招。
鋒利的水刃觸到手上,又冷又痛。戰神用手去斬斷,但所觸之處盡皆散落,變成一片水花,灑進小河里。戰神被這招數弄得毫無頭緒,正想對策之際,卻見水刃又如蛇一般糾纏過來,纏在他的身上。鋒利的刃口割得戰神衣服破裂,露出了內藏的軟甲。戰神干脆將衣服扯掉,只穿軟甲徒手與水刃相斗。
可是他并沒有可以克制水刃的方法。那些水一旦劃傷他,就立刻化作水花水霧,四散濺落,戰神根本無法抓住,更不必談斬斷了。又一道水刃襲來,卷向他的腿腳。戰神一躍,落在旁邊的一塊土地上,避開了攻擊。水花濺落在土上,瞬間就被吸進了地里。
“以土克水!”戰神猛醒。但他控制的是雷電的力量,怎樣才能運用土力呢?他腦筋飛快地轉動,忽然將一枚雷火擊入土地里。
“雷龍沖土!”他急迫之中想出的招數,激起了一陣狂暴的土雨,土塊石塊紛紛揚起,正和蒼虓的水刃撞擊在一起。
空中下起了一陣泥雨。水點夾著土塊紛紛急速墜下,打在兩人身上,竟像被霰彈擊中一樣疼。
漫天的泥雨中,蒼虓再次出招,向戰神前胸襲去!戰神向后錯身,雙掌去接,卻沒想到猛摔在地上。
他是向前撲倒的!他身后有人襲擊。
一只大手扳住他的肩膀,將他在地上提起來。戰神回頭,卻看見了車凌鈞的臉還有那兩道刀般鋒利的目光!
“你來找她?”車凌鈞單刀直入地問。
戰神將嘴里的泥塊吐掉,狠狠說道:“她在哪兒?”
車凌鈞道:“她很好,就是不方便出來。”
戰神雙眼通紅,死死盯著車凌鈞,眼中像要噴出火來,臉上肌肉一跳一跳地chou動著,卻沒有說任何話。
不過車凌鈞明白他的意思。
“你逃不掉。不過我也不想關你。”他說,并把手也松開了。
“蒼虓,你去吧。我要和他談談。”他沖蒼虓揮揮手,蒼虓離開了。他明白車凌鈞的意思,那是要他守住這片林子,不讓人來打擾。
戰神喉嚨里發出困獸一樣的聲音,嘶啞地問道:“你要和我談什么?”
“而且你想問的事我也知道,她目前還不是我的女人,但早晚會的。這點你不必白費心機。”車凌鈞依舊淡淡地說,但這話卻讓戰神怒不可遏。
他手一晃,取出了風雷殳,他要和車凌鈞戰一場!
車凌鈞瞳孔收緊,冷笑了一聲,也揮出了凝夜槊!他會應戰!
兩個男人對峙著,一個是天界翼族的強者,一個是魔界夜摩國的至尊!他們在較量,在為了同一個女人而較量!
雷電的光芒如火蛇一樣纏滿風雷殳的通體,發出噼噼啪啪的爆裂聲。凝夜槊上,則凝結著一層暗慘慘的冷氣,像無數個幽靈在游走。
戰神慢慢舉起風雷殳,握殳的手握得更緊了。然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車凌鈞擊出一連串的電火,同時風雷殳的鋒芒也向車凌鈞胸口刺去。
車凌鈞瞪圓了雙眼,將手中的槊一橫,一道淡黑色的光壁擋在身前,將電火如數反彈回去。那風雷殳的尖端碰在光壁上,只進入了兩分,便被阻在那里動彈不得。戰神暴吼一聲,用力向前推進,淡黑的光壁終于被沖破了,如碎片般四散崩裂。
車凌鈞將槊送向前去,正和風雷殳撞擊在一起。只聽“?”地一聲,金屬相撞的刺耳聲音刺破梟王宮的上空。兩人騰挪閃躍,在樹林前交起手來。
車凌鈞和戰神相爭所掀起的巨大氣浪,震動了東邊半座梟王宮。各處的宮人紛紛驚懼異常,在各自房屋里走出來看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流瀾宮也受到了影響,靜妃流碧忽然覺得綺云居微微地震顫起來。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難道是地動了不成?”流碧派侍女晴嵐出去一探究竟。
晴嵐快步跑出去,過了半炷香的功夫才急匆匆跑回來,稟報道:“娘娘,我聽說是王尊和一個刺客打起來了!”
“刺客?”流碧幾乎從座位上跳起來,緊張地問道:“在哪里?王尊他受沒受傷?”
晴嵐道:“這,婢子沒打聽到,只聽外面傳言來著。”
“傳言?”流碧氣得喊道,“我要去親眼看看!”
她一邊換衣服,一邊著急地問晴嵐:“在哪里你總知道吧?”
晴嵐一邊服侍她一邊答道:“是在卓玉林。”
“卓玉林?”流碧沒功夫等晴嵐給她系好扣子,就那樣一只手扣著紐扣,一只手摘了墻上的劍便跑了出去。
“娘娘,娘娘!”晴嵐覺得這不妥,但無論怎么喊,流碧依舊頭也不回地跑出流瀾宮。
卓玉林里,車凌鈞和戰神依舊戰得正酣。
戰神一腔怒火無處發泄,現在面對仇家,正是分外眼紅,攻勢兇狠凌厲,招招用盡全力。而車凌鈞畢竟沒有穿護身的衣甲,又不想弄出太大的動靜,所以這近百回合下來,身上已經受了些傷,衣袖已被鮮血染紅。
流碧趕到一看,不由著起急來,不暇多想便想仗劍直接跳入圈中。可讓她沒想到的是,蒼虓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阻止道:“娘娘,吾王有令,不想被人打擾!”
流碧雙眼一瞪:“胡說!你不去幫他,還阻止我?你是不是想謀反?”說著,使勁推向蒼虓。
蒼虓本想去擋,可又轉念想到,他們畢竟是夫婦,若是真的弄傷了靜妃娘娘,自己也不好說就沒有罪過,因此任憑自己被流碧推向了一邊。
流碧挺劍向戰神劈面就刺。戰神沒想到會在半路上殺出個女將,一分神,卻被車凌鈞一槊刺在肋間。幸虧有戰甲防護,又幸好是錯傷,所以戰神受傷并不厲害。可是當他側目望向這個突如其來的幫手的時候,戰神卻驚叫起來:“啊?怎么是你!”
流碧戒備地望著他,道:“少啰嗦!你到梟王宮來做什么,妄圖刺殺我的王君嗎?”
戰神愣住了,直直地盯著她,忽然冷笑道:“呵,原來他是你的王君!”他的話說的又冷又酸,眼中的鄙視和怒氣怎么也掩飾不住。
“他不是我的王君還能是誰?”流碧奇怪他的問法,“任何想傷害他的人,我都不許他活下去!”
“哈哈哈哈!”戰神突然大笑起來,“真是個賤婦!這種話虧你說的出口!看來我真沒必要走這一趟,萬羽靈君沒說錯,我是該回去請罪了!”
流碧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又火冒三丈:“你竟然如此侮辱我!”她二話不說,捏了修靈族的幻劍奇訣,直向戰神頭上劈去。戰神可不會把這種小把戲放在眼里,當下左手一握流碧的手腕,右手一掂風雷殳,猛刺向流碧的頸嗓咽喉,刺了個貫穿。他一刻未耽擱,馬上抽回長殳,任溫熱的鮮血從流碧咽喉間噴涌而出,濺紅了他的戰甲。
“啊、啊、啊……”流碧盡力用手去捂那傷處,卻已無力抬起手臂。她難以置信地望著戰神,又想轉頭去看車凌鈞。她真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她要保護自己的丈夫,卻落得如此下場。
她想說什么,可是血沫已經涌上來,堵滿她的口腔。她倒下去,正倒在趕上前扶住她的車凌鈞懷中。
車凌鈞手忙腳亂,顧不上其他,直接用袍袖堵住她的傷口。可是那有什么用呢?流碧呆呆地望著他,嘴唇動了兩動,閉上了眼睛。
“流碧!流碧!”車凌鈞大聲叫著她的名字,搖晃著她的身體。可是她沒有反應。
她死了,死的莫名其妙。
車凌鈞慢慢放下她還溫熱的尸體,站起身來。
“武威……!”他在胸腔里發出一聲低吼,“你為什么殺她,為什么!”
而戰神從聽見車凌鈞喊出她的名字時,就已經懵了。“什么,我殺的不是管小玉,不是背叛我、背叛天界的叛徒……那是他的妻子,是真的……他的妻子……!”他喃喃地說,身上浸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