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最近本就諸事不順,如今在乍一見孫子,頓時爭火攻心,向來硬朗的身子骨竟然說倒就倒,直接跌進了車凌鈞懷里。
車凌鈞大驚,慌忙探上君老夫人的脈門、心口、鼻端,又翻了翻老太太的人中,再掀了掀老太太的眼皮,最后居然一掌印上了老太太的后心!
丫環珠兒和翠兒沒料到自家候爺竟然敢對老夫人下手,當下也是驚得瞪圓了雙目,想要阻止卻已然來不及了。
她們正張開了嘴想要埋怨自家候爺幾句,君老夫人已經‘噗’地噴出一口烏黑的血,!
這樣一來,老個忠心耿耿的丫環看不下去了,架子一擺,眼看著就要出手教訓車凌鈞了,“候爺!你怎么能出手傷老夫人!實在是太不孝順了!老爺和夫人去得早,老夫人是多么辛苦才將您拉拔到這么大,你就是這么回報她老人家的嗎!”
在場眾人都被這突然而來的變故所吸引,也是紛紛吸了口涼氣。
唯有管小玉,她的臉上仍是一副淡定的表情,仿佛車凌鈞這么做乃天經地意一般。眾人望向這對夫妻的眼神立時又是一變,紛紛想著:我艸!這君小候爺也太唯妻之命是從了吧!為了不讓自己的奶奶尋妻子的誨氣,竟然一不做二休將自己的奶奶都給重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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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鎮遠候的心肝是有多黑啊!
管小玉是見識過車凌鈞的醫術的,當然知道他不可能平白無故地出手打君老夫人那一掌,絕對是事出有因。
她之所不摻和,那是因為她同樣也見識過這君老夫人的歷害,自然是能不沾就不沾,能不惹就不惹!%&(&
那邊廂,君老夫人卻在吐了那一口烏血之后幽幽醒轉。珠兒和翠兒連忙收了攻勢接過老太太的身子,警惕地盯著車凌鈞。
車凌鈞見奶奶醒了,一顆驚慌的心也穩了下來,這才笑嘻嘻地問道,“奶奶,瞧您這,發那么大火氣干啥呀!您有氣孫兒任打任罵,可您要是拿自己的身體出氣,孫兒可不答應!剛剛您那一口氣堵在心口,若是孫兒不給你疏通了,您可就這么不明不白地去了!多不值當啊,對吧?所以呀奶奶,莫生氣呀莫生氣,氣死了沒人替呀!”
君老夫人才醒過來,又被車凌鈞這副嘻皮笑臉的樣給氣得差點沒再抽過去,抖著手指著車凌鈞,軟綿綿地罵著,“你!你!你!家門不幸啊!”
管小玉在一邊實在看不過去了,車凌鈞你小子不氣你奶奶會死啊!
管小玉翻了個白眼,萬般無奈地只好走上前去勸和,“奶奶,候爺不懂事,您就別跟他一般計較了,氣壞了身子可劃不來呀!”
管小玉不說話還好,這一接茬火氣瞬間燒了過來!
只見君老夫人雙眼充血,用一種猶如看待宿仇般的眼神剜著她,那恨都能滴出血來了。
“管小玉!你……很好!老娘活了這輩子,可算是開了眼界了!我們君家也總算是被你羞辱得徹底了!你還好意思說我家澈兒不懂事,不懂事的人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娶側夫啊!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怎么不直接把你那個駢~頭給招進鎮遠候府來呀!”老太太這回倒是比先前罵車凌鈞的時候順溜多了,這么一大段話吼下來,竟然臉不紅氣不喘了!
了無痕那貨聞言居然還平白地火上澆了一把油過來,亮了一把嗓子引起眾人注意之后,身姿飄飄地走了過來,向君老夫人略為一禮,說道,“這位應該就是小玉兒的婆婆大人了吧?你好你好,晚輩正是你口中的小玉兒的姘~頭!”
君老夫人這下更氣了,一指管小玉,又一指了無痕,話都說不全了,“你!管小玉!你們……”
老太太可能是太過盛怒,又是連連受到打擊,又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車凌鈞見勢不妙,立即又要上前去查看老太太的傷情,老太太卻是說什么也不讓他近身了,扶著胸口就命令兩個丫環帶自己回房。
管小玉見此,不認同地瞪了了無痕那廝一眼。
車凌鈞憤怒的眼神也殺了過來,恨聲罵道,“了無痕!你干的好事!不火上澆沒你會死啊!”
說完也懶得管這滿屋子的亂象了,追在君老夫人的后面就跑了出去。
管小玉這時也從君老夫人的話里回過味來了,原來這老太太緊趕慢趕的,為的就是給車凌鈞鳴不平啊!可拜托哦,了無痕那個潑皮無賴她也不情愿娶呀,但是不娶的話,那就是兩國交戰的事啊!
唯今之計也就只愿車凌鈞那小子能把老太太哄得高興了,千萬別因為這么點兒誤會就鬧出人命來呀!
環視了一圈屋里的人,管小玉擺出一副女主人架勢,威風八面地開口了,“既然候爺有急事在身,那今天的事我就做主了!蘇之揚本為金國左相,奈何為相不尊,竟然與護國夫人之側夫了無痕勾搭成jian,如此使臣恕我木國難以歡迎!金國美人公主管煙雅小姐,本意是要婚配我木國鎮遠候的,可惜卻陰差陽錯地被個下人破了身,實在是難當佳偶了,如果美人公主不嫌棄,我們一定讓下人阿毛對您負責……”
管煙雅一聽,頓時怒意勃然,大喝道,“本公主才不會要那么一個渾身是毛的男人!反正人是你們鎮遠候府的,你們把他給本公主殺了便是!”
管小玉聞言秀眉一撇,頗是為難地說道,“公主啊,非是奴家不想替您出這口惡氣,可是,我們候府的阿毛好好地在自個兒的房里睡覺,是你自己不小心摸錯了房間,阿毛充其量也就是做了個真實的春~夢而已,如果這樣都要取了他的性命,那以后誰還敢給我們候府做下人吶!公主啊,我們都是身份尊貴的人,尤其要講道理啊!”
管煙雅堵了一口氣,卻愣是沒找出個反駁的理由來,只氣得小臉脹紅,恨恨地瞪著管小玉,牙齒都快咬碎了。
如此,在這場一箭三雕的計謀里,管小玉完勝!
蘇之揚和管煙雅二人打著美美的算盤而來,鎩羽而歸。又平白吃了那么大的苦頭,可算是將管小玉給恨上了。
管小玉將蘇之揚的眼神盡收眼底,心中暗話,哼哼,了無痕吶了無痕,你攤上大事了!
了無痕心中卻是叫苦不疊,自己只不過貪圖一時歡愉,管小玉倒好,不但讓自己招了蘇之揚那么個大麻煩,還無形中讓車凌鈞看輕了自己……
了無痕覺得這比買賣做得真是虧大了!
蘇之揚緊隨在管煙雅的身后出了鎮遠候府的大門,眼見著那兩人憤怒地離去,管小玉連表面上的客套也省了。反正人已經收拾完了,樑子也結下了,何必做那些吃力不討好的表面功夫!
車凌鈞這邊卻是頭大如斗。有生以來,這還是奶奶頭一回這么生氣。他自然知道奶奶是在氣自己無用,怒自己不爭,可當時情勢擺在那里,再加上了無痕又不喜歡女子,就只是做做表面功夫就能平白得來那些好處,自己當時那么做也是想著能夠早日強大起來啊!
他很想立即想奶奶解釋清楚這件事情背后的意義,可又怕奶奶經受不住打擊,萬般不奈之下,他只好忍了。
既然奶奶的氣還沒消,那他就先緩緩,等奶奶冷靜下來,他再和九兒一起到奶奶面前去請罪不遲。
然而,車凌鈞到底高估了老人家的身體底子。在他忍著不進去惹君老夫人心煩的時候,君老夫人的身體也慢慢不行了。
可君老夫人一輩子好強慣了,又惱恨車凌鈞和管小玉如此抹黑鎮遠候府的臉面,就算是身子骨垮了,她也生攔著兩個丫環,不讓她們把人叫到跟前侍候。
等到兩個丫環終于不管老太太的反對將車凌鈞叫進去之時,老太太已經虛弱得什么湯湯水水都灌不下了。
車凌鈞看到奶奶這樣,不由得悔恨交加起來。若他一開始就不管奶奶的反對一口氣把事情的原委據實以告,說不定奶奶就不會出事了!
老太太的病情惡化,管煙身為孫媳婦,自然也到了床前聽訓。
但管小玉娶側夫一事本就是老太太的心結,再見管小玉竟然還舔不知恥地出現在自個床前,老太太這個怒啊,一雙蒼桑的眼睛瞪得老大,無聲地控訴著管小玉的惡行。
管小玉見此,只好輕輕嘆了口氣說道,“奶奶,我知道您心里有氣,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如果我的本事再高一點,當初就不會被了無良那廝劫走,如果不被他劫走,也就不可能被他賴上,木火兩國的百姓也就不會因為九兒的拒婚而陷入戰爭!奶奶,這一切都怪九兒太弱了,九兒以后一定刻苦修練,不再讓外人再欺負我們一分!”
車凌鈞也是當事人,自然知道管小玉所方句句非虛。當時若不是迫于形勢,九兒又怎會妥協!說到底,她還不是為了整個木國的百姓,為了不將鎮遠候府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奶奶,當時的情況澈兒是知道的,這種事情實在是怪不了九兒!那個火皇了塵當時可是放言,如果九兒不娶了無痕,就要舉兵攻擊咱們木國!舅舅對我們鎮遠候府恩重如山,澈兒實不愿意看到那樣的事情發生啊!”車凌鈞執起管小玉的手,將之緊握,哪怕是在病重的奶奶榻前,他也不愿意他的九兒受半分委屈。
在娶側夫這種事情上,由管小玉的口中說出來的和由車凌鈞的口中說出的那可完全是兩種概念!
管小玉說出來,君老夫人只會認為她那是在找借口!而車凌鈞說出來,那就只能說當時確實是迫不得以!
老太太那渾濁的眼睛閉了閉,一抹心疼的心淚劃了下來,用微弱的嗓音低喃著,“澈兒……我可憐的澈兒……”
車凌鈞聽奶奶的口氣,心知奶奶這是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于是便上前一步握住了奶奶的手,俯下身子在她耳邊低語道,“奶奶,其實您大可以不必擔心,那個了無痕根本就不喜歡女子!今天白天澈兒本就是要發落他玩男寵一事,可奶奶突然病倒,澈兒也就不想去管那些遭心的事了!
另外,澈兒也不是傻子,了無痕想進這個門自然得付出相應的代價!他所修練的武功路數很是適合澈兒的身體,所以,澈兒就趁機與他做了筆交易,反正奶奶您就放心吧,您的孫子我是不會吃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