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痕沒有回國。
他將手上的所有項目都推遲交給助手后,陪安純留在瑪麗安醫院,依然是不茍言笑的樣子,依然冷著一張臉,總壓低聲音說話。
但這一周來,最常見的狀態就是發呆。
從前的墨子痕,從不會發呆。
他覺得那是浪費生命。
安純隱約知道他為什么會這樣,但她沒有感動,更沒有心軟。
當初那個容易感動容易心軟的安純早就死了,如今,活著的是林安安。
直到一周后,安純發現,墨子痕發呆的時候,手里總是捻著一個戒指。
那個戒指很熟悉。
當初兩人結婚,在神父面前,他戴給她的。
活著的時候不在意,她死了,他竟然隨時戴在身邊。
墨子痕拿著戒指,走到病床前。
透過戒指,他用一種懷念的語氣對安純說:“喜歡嗎?這種鉆石是伴生鉆,我有一枚黑色的,這枚透明的,送給你了。”
安純佯裝驚喜的說:“真的?”
伸手要接過待在手指上,墨子痕卻又奪走,拿出一條細細的銀鏈子,穿過戒指做成項鏈,掛在安純的脖子上。
“為什么會為我擋槍?”他又問一遍。
同樣的回答,“我愛你啊。”
安純笑容明亮。
墨子痕摸了摸她的頭發,眼眶漸漸紅了。
他突然起身,背著安純,緩緩說:“你想知道我的過去嗎?”
安純攏著被子坐起來,恩了一聲。
她確實好奇他的過去,但從前,墨子痕對過去只口不提,安父也派人查過,卻查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只知道墨子痕無父無母無親人。
墨子痕聲音低沉,“我出生在南方一個小縣城,記事的時候,母親因為父親窮,跟別人跑了。我姐姐去找母親,被母親打了一頓,回來的路上跌河里再沒有出來。”
“父親為了供我上學,出去賣血,賣血的錢半路被小混混搶走,他死活不松手,那個小混混拿著寸長的刀子,把他活活扎死。”
“我趕過去的時候,他還有一口氣。”
墨子痕的聲音無悲無喜,“他說他一輩子都是個窮,讓我好好工作好好賺錢,每年忌日給他燒了在墳頭……讓他在地底下能嘗嘗有錢人的生活。”
“呵……”
墨子痕冷笑出聲,“如今錢越賺越多,燒給他的也越來越多,可我卻不知道生活除了賺錢還有什么。既然想不出別的活法,那就繼續賺錢吧。不是嗎?”
他看向安純,眼神空洞。
安純的心卻像被人用針刺了一樣。
細細密密的,都是疼。
她從小生活優渥,不知道缺錢是什么滋味,愛墨子痕愛他的積極奮進,恨墨子痕恨他的只為工作。不要命的工作……
如果當初,她知道這些過往,還會用那種決絕的方式嗎?
不。
她絕不能心軟。
無論他有再多的理由,那個孩子,活生生的孩子……
她要讓他償還!
“好了。”墨子痕的失態只是瞬間,他調整好情緒,又是波瀾不驚的表情。
“你的傷口開始愈合了,今晚安排飛機回國,你準備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