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
凌晨一點。
墨子痕還在加班。
燈光將他的背景剪出一片刻在地板上,諾大的辦公室,只有他的影子默默陪著他。
這樣的夜晚,無數(shù)個這樣的夜晚,組成了他的人生。
不覺得寂寞,只是偶爾有些失落。
似乎,有那么三年的時間,那個女人還在的時候,每過凌晨,就要打電話督促他早點睡覺……
他當時只覺得無聊和不耐煩,現(xiàn)在……
砰砰砰。
安純敲門進來。
夜色當中,安純的五官愈發(fā)模糊,愈發(fā)像記憶中的那個女人。
今夜的安純跟平時也截然不同。
她將頭發(fā)散開,披在肩上,身上還帶著沐浴后的清香,木瓜味的洗發(fā)露,跟記憶中的味道重合。
墨子痕心臟突突跳著,他直直地望向安純。
安純察覺到了,卻假裝沒有看到。
這一個月來,她24小時守著墨子痕,借著這張臉,在他的生活中無孔不入。
她將熱水放在辦公桌角,皎好的容顏在燈光下如同寶玉。不經(jīng)意的俯身,淡雅的香水味和襯衣下面的蕾絲內(nèi)衣一起涌進墨子痕的視線。
墨子痕表情微僵。鋼筆頓在合同上,暈染開……
他心底浮出怒氣。
“你干什么!”
斥責聲還未落下,安純已經(jīng)飛速地松開水杯,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好,歪頭看他,眼神純凈。
“墨總?怎么了?”
墨子痕一股氣憋住。
不是她。
她,永遠都不可能是她。
那她怎么配有這樣相像的臉?
那個女人呢?真的死了嗎?!
胸口又開始習慣性的鈍疼,墨子痕強忍住,從上到下打量著安純,許久,露出一絲略帶輕薄的笑。
“林小姐來之前,想必我的助理已經(jīng)告訴過你了……我不僅是在挑助理,也是在挑女人……”
安純微微皺眉,覺得事情有些脫離自己的掌控。
她勾唇一笑,“墨總,我……”
“既然這樣,那就脫吧。”墨子痕淡淡地說。
安純僵住。
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墨子痕薄唇挑起,“你的業(yè)務(wù)能力我已經(jīng)見識過了,我現(xiàn)在要看看你的身體條件,全脫了吧,我們之間,沒什么好隱瞞的。”
安純握緊拳頭,心底旋起羞辱,又緩緩松開。
羞辱什么?這不正是她想的嗎?
她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開始解襯衣的扣子,一串扣子解下來,剛才還生澀的舉動再次變得流暢……
一件一件衣服掉在地上。墨子痕的眸色越來越晦暗……
脫光之后,安純緩緩抬頭,看向墨子痕——
肖似的五官、如出一轍的眼神、唯一不同的,是此刻這個女人眼底跟烈火一樣的愛意。
墨子痕猛然想起新婚那晚,他的妻子也曾這樣看過他,但后來……眼底的愛意越來越淡……他不后悔……比起事業(yè)來,女人算什么?
可為什么,這一刻,心頭跟堵著一團棉花一樣,讓他簡直無法呼吸……
不!
墨子痕猛地起身,再次在安純面前落荒而逃!
砸門聲回蕩在寂靜的深夜,安純看著一地的衣物,緩緩撿起來,又一件一件穿上……
“墨子痕,你現(xiàn)在是害怕?還是后悔?”
“放心,好戲還長著呢……”
******
深夜。
墨子痕開著車疾馳在高速公路上。
他眉頭緊緊蹙著,五官被一團暗光籠罩。
半個小時后,車輛停在墓園。
外面下起了細密的雨,跟她走的那天一樣。
墨子痕舉著傘,來到了安純的墓前。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安靜而柔弱,像極了她平時的樣子。唯一一次跟他吵鬧,就是他要打掉她的孩子……
她淚流滿面控訴的樣子歷歷在目……
“你會后悔的墨子痕!你一定會后悔的……”
轟。
黑傘跌落在地。
墨子痕雙目無神,手指撫摸著墓碑,眼淚漸漸滑下來,這是他記事以來,第二次流淚。
“我后悔了……”
墨子痕聲音發(fā)顫,如同哽咽,“我后悔了啊安純!你給我回來!我……真的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