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安心瑤。
他們的消息早就通過九連舵傳到了京城,安寧邦險些拿繩子把安君義綁住才將人留在京城。
安心瑤身為九連舵客卿,本就有請命外派的權利,她幾乎日夜不停地到了夜郎,才進了周府,睡了整整一天才恢復精神。
昨夜她本想幫忙,但身體實在疲累,根本使不上力氣,誰想容崢居然會墜下山崖,而她的七妹竟然懷孕了!
“這是什么地方,”安心瑤實在忍不住,“他們可真夠有閑心的。”
夸葉巧巧等人眼觀鼻鼻觀心,假裝沒有聽懂這句話。
安心瑤才道:“明天我去接人,你回去告訴小小,讓她收拾好一切,再說……再說我們已經有容崢的消息了,讓他不要擔心。”
非常時期,非常手段。
安心瑤看似軟軟弱弱的,做起事倒是干脆果決,看來這段日子照顧永安王府內宅,讓她增添了不少決斷之氣。
王老爺子看看夸葉巧巧,“你別讓那丫頭看出破綻來,萬一動了胎氣,容崢回來怕誰要扒了老朽一層皮。”
夸葉巧巧輕笑,“我日日在莫府演戲,如今以有心算無意,自然不會讓她察覺。只希望容崢能夠快點回來,小小現在的情緒真的很不穩定。大夫說,再這樣下去……她那孩子恐怕保不住。”
氣氛一沉,眾人皆是默然。
安心瑤起身行禮道:“有勞公主殿下照顧七妹。”
“這有什么,”夸葉巧巧看著她,“你準備怎么去接她?難道也以姐姐的身份去嗎?”
安心瑤道:“你們都是熟面孔了,怎么做都會有人起疑,我這張臉過去,他們又不認識,無妨。”
她看看天色,又道:“這個時辰正是夜郎早朝,還有一個時辰龍丘墨就會回府……我去看看哥哥。”
王老爺子不大同意,“龍丘墨的親兵守在門外,你就算翻墻,里面也有人,此去危險。”
“沒關系,”安心瑤十分自信,“我從師父那兒沒學到什么好東西,輕功卻無人能及。況且容崢和小小的事總要跟他說一聲,也順便問問他下一步該怎么做,咱們也好配合。”
幾人互相看看,雖覺不妥,但似乎也覺她說得頗有道理,一時都沒有說話。
安心瑤卻不等幾人商量,已經走出了府門外。
“安亦修是她心里的頭一份,”夸葉巧巧倒不意外,“不過她的輕功的確很好,你們也不用擔心,我且先回去,就怕小小忘了午飯呢。”
說完也走了,周潤和王老爺子對視苦笑,這蘇小小身邊的女子,果然個個都是雷厲風行的。
……
卻說安心瑤,自出了周府,便直入龍丘墨那鬼宅,挑了個角落翻墻進去,避開幾個侍衛,無聲無息地走近了龍丘墨的房間。
昨夜的事沒有瞞過龍丘墨的耳目,龍丘墨盯著他看了大半夜,雖沒用笛子折磨他,但那精神頭卻實在熬不下去,現在也才剛睡不久。
安心瑤進來,安亦修根本沒有察覺,知道安亦修的手碰到他的臉,他才驀地驚醒。
“不……”
從噩夢中驚醒實在不是什么好事情,但一睜眼看到的不是龍丘墨而是安心瑤,也未必就能讓安亦修開心。
安亦修吃驚地坐起來,安心瑤直接就抱了上去,“哥哥……”
安亦修臉色發沉,先推開她,關上門才將人拖到角落,怒火中燒地看著她,“你來干什么?你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趕緊走!”
“哥哥!”安心瑤握他的手臂,“我不……”
話還沒說完,安亦修的臉色就是一白,安心瑤愣了一下,直接翻開了他的袖子,看著像蜈蚣一樣爬在手臂上的傷口,殺意即刻猙獰了表情。
“龍丘墨!”安心瑤低吼,“我一定要殺了他!”
安亦修氣笑了,“你殺他?那還要我這個哥哥干什么?行了,你快離開這個地方!”
安亦修急得去推她,安心瑤卻還是不走,反抓住他的手臂道:“哥哥,我還有事沒有說!哎呀你別推啊……七妹懷孕了!”
安心瑤急得跺腳。
安亦修傻了良久,而后一聲大吼,氣急敗壞道;“那個混小子!誰讓他碰我妹妹的?!還沒成親就敢給亂碰,本世子要扒了他的皮!”
“那也不成了,”安心悠嘆了聲,而后將一封信塞給他,“小小她們有點麻煩,容崢為了幫她,掉下了山崖,總之具體情況都在里面,我們現在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辦。哥哥,你有什么交代?”
怒氣還沒發泄就先熄火,安亦修不由得一懵,情況變得太突然,他的臉色都有了瞬間的扭曲,道:“……告訴他們,先按照原先的計劃進行,不可突然停下。”
略微沉思,安亦修又道:“幫我查一下龍丘玨。”
“龍丘玨?”安心瑤疑惑,“他是誰?”
安亦修好笑,捏捏她的鼻子,打開窗戶道:“知道我還查?你只需告訴九連舵,龍丘玨的所有事情都要查清楚,尤其是他和龍丘墨的關系,快走。”
安心瑤依依不舍地看了他一眼,跳窗走了,動作利落優美,好像一只白文鳥。
安亦修看看手中的信,剛放進貼身的地方,關好的門突然砰地一聲大開,嚇得他連呼慶幸,理了理呼吸才轉身,抬手關上窗戶,道:“你回來了。”
龍丘墨靠在門扉上,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似笑非笑道:“大白天的,關門好玩?”
“外面風這么大,你不怕冷,本世子可受不了。”說完他上前,又將門關上,躺會躺椅上,很是悠閑地開始閉目養神。
“小獅子也會怕冷,呵,”龍丘墨在板凳上坐下,支著下巴挑眉,“今天朝堂上可發生了一些有趣的事,要聽聽嗎?”
“不聽,”安亦修白了他一眼,“免得有人又說我圖謀不軌。”
龍丘墨失笑,“圖謀不軌到這份上,我龍丘墨服氣。”
“嗯?”安亦修覺得他話中有話,“什么意思?”
龍丘墨抬起他的手臂,看看那已漸愈合的傷口,低沉的嗓音壓抑著笑意,道:“呼延慶剃度出家了。”
安亦修眨了好幾下眼睛,最后咽了口唾沫。
龍丘墨盯著他的眼睛,笑意漸無,“你說現在,還有誰跟你爭搶這個攪亂朝綱的名頭?呼延慶既用前途表了清白……小獅子啊,你到底帶了多少人到夜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