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試大會重重考核,過了半個月,十一項考核的人數(shù)才終于有了縮減,至少不會拍到翠玉軒門外無地自容。
這是面見皇帝之前的第三次考核,所有人都早早來到,明鋒決坐于三樓,護衛(wèi)固守。林青心與諸多官宦兒女坐于二樓,而平民商賈的才子佳人則在一樓,互不侵犯,也少了嫌隙。
林青心一入座,便將目光投向某個方向,冰冷蝕骨。
“小姐,林青心在看你呢,”黎黎低聲道,“她怕是已經(jīng)知道小姐參賽的事情了,咱們需不需要早做準備?”
“不必,”董珊輕笑,“我生于官宦之家,雖然母親霸道,但對我的教導(dǎo)也非一般艷麗。她不是要當才女客卿嗎?呵,一個商女,她也配?”
黎黎遲疑道:“公主殿下不是說我們最好找個機會除掉她嗎?”
董珊皺眉,想起宣明,身體也是一陣發(fā)寒,但林青心近在眼前,她若不與她比一比,實在無法甘心!她要知道,自己到底比她差在哪里!
而那邊林青心見她眸中痛恨,心中更是憤怒,一想起造成父母慘死的兇手就在眼前,她就忍不住渾身發(fā)顫?伤仨毴套,明鋒決多次警告她,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就因為她是太子妃,是天家人,沒有確實證據(jù)可以扳倒她,輕易動手只會讓自己給她陪葬。
“放松,”一只手忽然搭在她的肩上,易子庭坐了下來,“小娘子想想爹娘,他們不會希望你去冒險!
林青心深吸口氣,努力將自己心中狠厲的殺意壓制下來,“我會的,子庭……無論如何,我都會忍住,哪怕她當面挑釁!
易子庭欲言又止,他不想讓林青心受到這樣的折磨,可是這條路一旦邁上,就再無回頭的機會了。此時打退堂鼓,只能讓她感到泄氣。
晌午過后,眾人都已落座,明鋒決站在三樓平臺之上,看著底下眾人。
這些人,都是東明的未來,雖然其中有人爭權(quán)奪利,但他們都有真才實學。通詩書禮儀,便可明道理;通策論對聯(lián),便可知時事政治;通數(shù)術(shù)書畫,便能明布局演算。至于朝堂上其它的明知學識,都可慢慢上手。
而這些人,將會在他的帶領(lǐng)下,開創(chuàng)一個新的東明盛世!
明鋒決忍不住心緒澎湃,高聲道:“奉天承運皇帝召曰,逢我東明之急,為擇東明大才,今特在翠玉軒設(shè)文試大殿。選前十甲,拜為客卿,選后四十人入署從學,為東明效力。但求真才實學,氏族平民皆可評比,務(wù)需謹慎,恪守規(guī)制,欽此!
眾人笑開,垂首以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明鋒決頷首,“請先以詩開始,題“水”字!
詩詞春秋,所握大籌,比其它幾項評比更顯得一個人之大才,為重中之重,而對字居此,乃是明日開始,今次若不為皇帝將旨,林青心也不會來。
她抬了抬頭,又看向?qū)γ,董珊已然不知所蹤。林青心反倒因此松了口氣,不見了也好,免得她一時控制不住沖上去扇她兩耳光。
再看詩比,開頭便是幾名白衣方冠的學子,年歲不過二十左右,對上他們的卻是一名老儒生,以穩(wěn)重出名,似乎頗得敬重。
兩人準備多時,也不曾多言,上臺略一沉吟便挑筆書寫,各人以“水”為題,但看那書寫的駕駛,老儒生便穩(wěn)操勝券。
易子庭眼尖,指著邊角一名搖頭擺尾的學子笑了笑,“那人喝醉酒了!
林青心驚訝,順著他的指頭看過去,果見那學子臉色泛紅,還掛著不正常的笑,寫字都是歪歪扭扭的,讓旁邊看的人都目瞪口呆起來。
“喂,你看那位學子……莫不是喝醉了?”
“你才發(fā)現(xiàn)啊,我剛剛就聞到酒味了。這也太不像話了!
“豈止,此人剛剛上臺還差點摔了一跤,醉得可真狠呢。”
“如此場合,竟然醉酒而來,”林青心也是哭笑不得,“這是哪里不知事的孩子,莫非想學詩仙李白不成?”
太白仙人若是這么容易便學得來,這世上的好詩不就跟流水一樣無聲特別了?易子庭對她笑笑,道:“年雖不大,喝酒誤事,這樣的人即便選上詩字甲等,明鋒決也不敢用他!
林青心嗯了聲,不以為然,“就不知道明鋒決會如何看待他了,也許還覺得他很有膽量呢?”
易子庭無奈,向她丟了個曖昧的眼神,“我的小娘子,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勇敢呢?”
林青心嘴角一勾,艷色一閃,“這句夸獎,銀狼夫人收下了。”
兩人這廂說笑,三樓的明鋒決顯然也注意到了下邊的異樣,細看那學子的面貌,忽然笑了,回頭對里面無所事事的明重道:“二王爺,禮部侍郎家的小公子又喝醉了,你不來看看?”
明重哦了聲,幾步來到邊上,定睛一看,驀地笑起來,“小家伙分明不擅飲酒,喝了酒還來湊這個熱鬧,這下有好戲看了。”
他話才說完,那禮部侍郎家的小公子就猛拍桌子,大叫道:“來人!漱口!”
“噗!”林清心一口茶水噴出來,“漱什么口?”
“那孩子在說醉話呢,”易子庭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怕是出現(xiàn)幻覺,瞧見東西吃了,小家伙還咂摸嘴呢,娘子且看!
林青心一看,果然那學子在抹嘴,旁邊的人都在忍笑。
“心眼如此大,做出的詩怕也是個豪放派,”林青心長長的嗯了聲,“我倒想看看他寫了什么了!
那學子哪知眾人如何看他,只是頭昏眼花,將腦中浮現(xiàn)的字句一股腦兒寫下,也不知寫得如何,面前便出現(xiàn)一桌子佳肴,拿了酒就往嘴巴里灌,卻是臉上一涼……
可那哪里是酒,分明是墨水!
眾人都愣住了,見那學子也愣愣地沒反應(yīng)過來,頓時爆笑。
林青心見著董珊的憤怒終于徹底從心里掃開,跟著笑得前俯后仰,將頭擱在易子庭的肩膀上直抽氣,“這、這是哪家的孩子……這樣的迷糊……哈哈哈……”
易子庭卻沒有笑,他寒著臉,像冰天雪地中的銀狼,盯緊了對面的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