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攸寧細細地想了一下秦遇時的話,深深地為自己知道一點點消息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將秦遇沛就地正法的想法,感到可笑。
在秦遇時面前,宋攸寧覺得自己就是個小學生。
所以,在看秦遇時的時候,宋攸寧眼里多了很多崇拜的神色。
她清澈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看著秦遇時,看得男人從iPad上挪開眼神。
他剛才在看母親發過來的婚宴菜品,順便將菜品的圖片給宋攸寧看,抬頭就看到她崇拜的目光。
“嗯?”秦遇時心情不錯,換做是任何一個男人,見到自己女人對自己露出崇拜的目光,都會高興,“你這么看著我,會讓我想做一些別的事情!
“不不不,我只是覺得秦律師不虧是秦律師。”宋攸寧表達自己被折服的心情,“由此,我就能夠領悟出,以后跟誰耍心機,都不能跟秦律師耍心機,不然會死得很慘。”
“你有這樣的覺悟,很好!鼻赜鰰r不置可否,“看看這些菜,是你喜歡吃的嗎?”
宋攸寧看著iPad上的圖片,上面的菜品看起來就非常好吃了,樣式和擺盤都十分精致,吃起來肯定也非常好吃。
“婚禮那天,我哪有時間吃東西呀!彼呜鼘幹荒芰骺谒。
想起自己以前參加的婚禮,儀式的時候新娘要參加,等賓客開始吃飯了,新娘和新郎要去敬酒。
等敬完酒,主桌上的菜早就涼了。
而且婚禮那天,穿著修身的禮服,吃一點東西就會有小肚子。
為了保持完美的身形,那絕對是不能多吃東西的。
“你想吃就有時間。”秦遇時不甚在意地說道。
那果然也只有秦律師能說出這樣霸氣十足的話來了。
宋攸寧覺得要是她說婚禮累,秦遇時都能讓她在儀式結束之后,直接坐在那邊吃就好了。
說不定為了宋攸寧吃得舒服,還會讓她去換上寬松的T恤。
秦遇時對她好到真的是讓她覺得害怕。
“怎么了?”秦遇時見宋攸寧的情緒似乎不是很高,不太明白她情緒前后變化為什么這么大。
宋攸寧嘆了一口氣,頗有些無奈地對秦遇時說:“你對我太好了。”
“這樣不好嗎?”
對她太好了,也會讓她生氣難過和無奈。
宋攸寧說道:“萬一哪一天,你就對我不好了呢?現在是在天堂,以后可能就是在地獄。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哼!”
原來,宋攸寧擔心的是這個。
秦遇時倒是沒有直接回答宋攸寧,而是問她:“你能確定你會愛一個人愛一輩子嗎?”
被靈魂拷問的宋攸寧一時間沒有回答上秦遇時的這個問題。
她會一直愛秦遇時嗎?
現在愛著,以后會因為其它情況就不愛他了嗎?
宋攸寧不敢給出一個肯定的回答,因為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誰也不確定。
“你會嗎?”宋攸寧將問題拋給秦遇時,這樣似乎自己就不用回答,就不用被拷問。
“我會!鼻赜鰰r說得篤定,“認定一個人之后,我就沒想過別人。所以以后,不管你會不會一直愛我,你都只能是我秦遇時的妻子!
“啊……你這么霸道的嗎?萬一哪天我真的不愛你了,你還要把我困在你身邊嗎?你這樣就有點過分了吧,那我可以起訴你呀,總有辦法離開的!
“哦,是嗎?”秦遇時輕飄飄地說著,然后從抽屜里面將自己的律師執照給拿了出來,給宋攸寧展示了一下,“你確定要和我打官司?”
“秦律師對不起我錯了,你當我剛才的話都沒有說過,我們重新來看菜品你覺得怎么樣?”宋攸寧非常快速地跳過那個話題,表示自己根本惹不起秦律師本人。
秦遇時覺得這個辦法很有效,倒也沒有繼續嚇宋攸寧。
雖然沒有再繼續剛才那個話題,但是秦遇時所說的,宋攸寧其實都記在心里。
他說認定了一個人之后,就不會再想其他人。
其實,宋攸寧也是這樣的人。
不是覺得再去認識一個人很累,要重新了解,再相處,再戀愛是很麻煩的過程。
是覺得已經遇上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就會花全部的心思去相處,去熱愛,去相守。
雖然宋攸寧也不知道該如何與另一個人長相廝守,在未來的日子中遇到問題又該怎么去解決。
但是她可以學啊,誰也不是天生就會和別人相處的。
在婚姻當中,他們都是新手。
時間長了,自然就會悟出相守之道。
想想,要和秦遇時結婚了,真正意義上的結婚,宋攸寧其實還是有些緊張的。
希望,一切順利。
……
季微這邊收到秦遇時發過來的鮮花照片,主花是紅玫瑰,其余的花都讓季微這邊自己搭配。
先前花店也收過婚禮的訂單,所以對這一方面,季微還是有經驗的。
而且她了解是宋攸寧,知道她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
忙著和鮮花產地那邊溝通的時候,季微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敲響。
她沒抬頭,直接讓人進來。
因為秦遇時和宋攸寧的婚禮在下個月十二號,還是挺趕的,她要讓種植基地那邊趕在十一號的時候將花送到這邊,之前還要采摘運輸,還要綜合到天氣原因以及其他的一些外在因素……
“季微。”
在季微忙著那些事情的時候,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瞬間,季微放在電腦上的手,頓了一下,屏幕上表格的數據瞬間變得模糊,眼神無法聚焦,思想無法集中。
那的確會有那么一個人,一出現機會擾亂你的心神,打亂你的計劃。
把你平靜如水的世界攪得一塌糊涂,然后再若無其事地離開。
季微花了幾秒鐘的時間整理好自己的思緒,然后抬頭,看著走進來的蕭啟程。
“蕭總,您怎么來了?”季微從椅子上站起來,面上露出了公式化的微笑,將心頭所有的悸動完全壓了下去。
蕭啟程一身深藍色西裝,從領帶到襟花,一絲不茍,整個人嚴謹到沒有一絲溫度。
男人環顧了季微的辦公司,不大,但是裝修得很溫馨,窗邊的木架子上擺著許多多肉。
辦公室里整體透露著的是少女的氣息,粉粉的,很夢幻。
季微也沒像先前那樣穿著刻板的工作裝,而是穿著牛油果色的毛衣和紗裙。
長發燙卷了,此時垂在肩上。
不同于那天在宴會上的奪目和具有攻擊性,今天的季微看起來很柔和,很文藝。
離職之后的季微,總是會讓蕭啟程覺得意外。
他就會想,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季微?
是先前那個做事一絲不茍,八面玲瓏的獨當一面的女強人,還是現在這個看著就讓人想親近的鄰家少女?
或許,他從來都不曾真正地了解過季微。
“想請你吃飯,”蕭啟程道出來意,“感謝你上次救我出來!
季微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著,面上卻是十二分的淡定,“其實我什么也沒做,蕭總您什么都沒做,是清白的,他們自然會放你出來。退一萬步來講,就算真有什么事,也輪不到我,我人微言輕。”
蕭啟程還有父母,有兄弟朋友,那么多有權有勢的人,他們不管誰說一句話,分分鐘就能讓蕭啟程出來。
她季微,的確是人微言輕。
可再人微言輕,在蕭啟程被關起來的時候,也的確只有季微是真的去撈他的。
其實就連蕭啟程自己都清楚,他被帶走最后肯定會被放出來,所以他其實一點都不慌。
想著不過是四十八小時。
但沒想到季微會想辦法讓他提前出來。
不是說其他人就不心疼他蕭啟程,但他出事了,季微肯定是最擔心的一個。
“我不喜歡欠人人情。”蕭啟程似乎今天一定要和季微吃一個飯,連這么不留余地的話,都能說得出來。
但季微也不是以前那個事事都要聽蕭啟程的季微了,她說:“難道你就沒懷疑過,也許真的是我泄露了你們公司的機密?”
“用五百萬?”
“我知道,錢的確不多,但也許只是為了出一口氣呢?”錢不在于多少,出氣就成。
季微看到蕭啟程沉默了,知道他其實心里在想這種可能。
她知道,蕭啟程這個人不容易相信別人,做事心思縝密,顧慮很多。
所以這個時候,他肯定也是在懷疑她。
蕭啟程淡聲說道:“季微,要是我不相信你,不會讓你一直當我的秘書!
信任。
季微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覺得這段時間受的委屈,好像就不算什么了。
就算被全世界都誤會,只要他相信不是她做的,就已經足夠了。
“餐廳位置我已經訂好了!笔拞⒊淘俣劝l出邀請,想讓季微和他一塊兒吃飯,答謝她先前的出手相助。
去吃了這頓飯,她和蕭啟程以后兩不相欠。
季微明白這個道理。
這才是蕭啟程此行的目的。
她很懂蕭啟程,很懂。
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有幻想過小職員和大總裁的夢幻愛情,她盡心盡職地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默默地盡自己的能力幫助他。
得到一句表揚,她就會很開心。
而這頓飯后,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將會徹底地從她的生活中消失。
季微深呼一口氣,回應蕭啟程:“我先回去換件衣服!
“好,我把餐廳地址發給你,晚上七點,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季微看著蕭啟程的背影,她想,最后一次,要美美地出現,美美地告別啊。
她將手頭上的事情暫時處理了一下,便開車回家。
在衣帽間里面,季微幾乎將應季的衣服都拿了出來。
衣服裙子褲子什么的,都被丟到床上,一套一套地拿出來,對著鏡子在自己身上比劃。
她最近的衣服都是比較休閑方便舒服的,蕭啟程發給她的地址是一家米其林三星的餐廳,太隨意了的話,顯得格格不入。
而且她深知蕭啟程在某些方面要求很苛刻,他說去餐廳吃飯,穿得正式是對廚師的基本尊重。
他們做出來美食,食客就該給出他們最大的尊重。
最后,季微在衣柜里面拿了一條米白色的長裙出來。
天氣還有點冷,外面套一件長款大衣就好了。
再去化了一個舒服的淡妝,將頭發松松的在腦后梳了一個低馬尾。
季微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她微微一笑,臉上盡是去赴約的期待。
哪怕就這一次,她和蕭啟程唯一也是最后一次的約會。
她要好好的呀。
打扮好之后,季微看看時間,差不多開車過去的話,能準時到那邊。
剛要出門的時候,手機里面來了消息。
說起來,先前季微是將蕭啟程的微信和電話號碼度刪除的,不過她并不知道蕭啟程其實也將她刪除了。
現在,蕭啟程發過來的是短信。
雖然刪除了,但是季微看到那個號碼,知道是他。
蕭啟程:我在你家歐霞,請你吃飯,好像不該讓女孩子自己開車去餐廳。
看到消息的時候,季微左胸膛下的心臟,撲通撲通地加速跳動著。
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喜悅和激動。
就好像,在冬日里遇見了暖陽,在炎炎夏日忽然下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雨,整個世界都被傾覆了。
她不著急,也不用掐著時間點開車去餐廳。
她可以穿上七八公分的高跟鞋,慢悠悠地出發。
打扮一新的季微從房間里面出來,母親見到她打扮得漂亮,眼里是意外與驚喜,問道:“有約會?是上次跟你說的那個黃醫生嗎?人家對你挺滿意的,要是行的話,你們可以繼續接觸接觸!
季微沒有說明自己到底是去赴誰的約,覺得也沒有說的必要。
那個黃醫生,人很無趣,最主要的是,對服務員的態度一點都不好。
一個人的修養好不好,在于他對服務員的態度怎么樣。
季微是不會和那樣的人在一起的,所以以后也不會有任何的交集。
至于蕭啟程,今天這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約會,也沒有必要和母親說。
說了,母親不會讓她去。
但她,想通過這一次的約會,對過去做一個徹底的告別。
也算是對自己這段暗戀,有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