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萋萋余光看見盛嘉彥遞給她一個眼神,她會意,輕咳兩聲:“不是朕為難你,此事事關重大,危及到了皇后及朕的面子,朕不得不對你狠狠心。畢竟就算你不說,不還有個那個叫小綠的嗎?”
敏貴人似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激烈晃動抓著孟萋萋衣角的雙手:“臣妾決計不會說出去的,陛下和皇后娘娘更應該擔心小綠。畢竟當年娘娘更加信任小綠,且任何時候都將她帶在身邊,有什么事都與她商量。小綠知道的事情絕對比臣妾知道的多,只是當年在皇后娘娘進宮前,小綠就被莫名其妙的緣由貶到了觀春園。現在臣妾細細想來,肯定是小綠知道所有事情的經過,皇后娘娘急著封口,才將小綠貶斥離京。陛下若不信,可以去觀春園一問便知!”
孟萋萋用眼神詢問盛嘉彥,后者稍稍頷首。孟萋萋便假裝大發慈悲道:“你都這樣說了,朕少不得確認了再來問你。這幾日先將你繼續禁足,你若膽敢再鬧出什么動靜,朕唯你是問!一切都等到朕查明了再說,知不知道?”
敏貴人經這樣一嚇,顫顫地點了點頭。
盛嘉彥則很是配合的作出一副傷感的模樣:“敏貴人,本宮待你不薄,往日在閨閣中待你跟小綠是一樣的好,為何你現在要這樣反咬本宮一口,玷污本宮清白?本宮也希望陛下能早日查明真相,還臣妾一個清白。”
說罷,孟萋萋攜著盛嘉彥雙雙飄然離去,留敏貴人一人呆坐在地上抽泣。
他倆出了披香殿,一路奔回建章宮。
孟萋萋立刻屏退下人,原地轉圈:“怎么辦怎么辦,阿彥,孟庸和周行的關系比我們想象的復雜的多了。原來我們不止要阻止他們國運衰敗,還要管周行綠帽子的事?!”
盛嘉彥不慌不忙的潤了口涼茶:“也許周行的所作所為也是國運中的一部分吧。”
孟萋萋深以為是的點了點頭:“周行也太荒唐了,雖然表面上看著是個十分正常的皇帝。但他竟然為了一個死掉的心上人荒廢了數年朝政。宮里頭一堆牛鬼蛇神,周行的親妹妹昭鸞幻想兄妹戀,大臣們帶著皇帝一起打葉子牌,不愿意帶太后一起的原因就是因為太后耍賴?還有那個什么,偷窺皇后暗戀皇后的表哥厲玉書”
“你說什么?”盛嘉彥敏銳的捕捉到了一點:“你剛才說誰暗戀皇后?”
孟萋萋愣了一下:“厲玉書啊,怎么了”
盛嘉彥眉峰一凜:“我們要想辦法接近這個厲玉書了。”
“為何?”
“天書中記載,在這個朝代結束的時候,第一批帶兵攻入皇城的人,就是厲玉書。”盛嘉彥神色變化莫測:“他現在表現的如此熱愛皇后,恐怕真正目的是有所圖的。”
孟萋萋恍然大悟:“厲玉書有可能是一個關鍵人物?可是”孟萋萋想起他的模樣:“看起來就是一個正常的酸腐書生,竟能領兵入京?如果他是韜光養晦,那這個男人太可怕了。周行還允許他隨時出入內宮呢,不知道布置了多少眼線了。”
盛嘉彥頷首,停了一會吩咐道:“你可以讓人準備南下了。”
“南下?我們去哪兒啊?”
“觀春園。”盛嘉彥斜睨她一眼:“厲玉書的事暫時放放,孟庸身上的事我們要先弄清楚,我總覺得這其中有一些別的淵源。”
能出去游山玩水孟萋萋不知道多么愿意了,當即催促著太監傳旨叫人準備。太后知道以后并未加以阻止,倒是要求孟萋萋一定要將舒妃帶上。孟萋萋倒是無所謂的,只要這個舒妃不添亂,她不介意多帶一個。不過既然帶都帶了,那就多帶幾個吧。如此一來,孟萋萋隨手點了后宮幾個名字,一個舒妃,兩個才人,還有一個寶林。
宮中一切都安排妥當,出發那日風和日麗,晚夏的風拂在面上帶來舒適的倦意。
周譽禮扯著孟萋萋的衣角,可憐巴巴的:“父皇,您可要快點回來啊。”
孟萋萋摸了摸他腦袋:“一個月后就會回來了,這期間你要跟著姜太傅好好做功課。一日都不要偷懶,父皇回來會檢查的。”
盛嘉彥在一旁冷哼一聲。
孟萋萋連忙補充:“你母后也要檢查的。”
孟庸的兩個婢女碧綺和翠縷都在往馬車上清點一路上要帶的東西,翠縷心直口快,笑道一句:“這樣一看,殿下跟娘娘竟有八分相似呢!”
孟萋萋還來不及去細想這其中的關系,就聽得碧綺奇怪的咦了一聲。
“姜太傅,您怎么也跟著裝行囊?”
孟萋萋繞到車隊的中間,發現姜治這老頭竟往馬車上搬運自己的東西。他喘了口氣:“陛下不是要南巡嗎?”說罷,他還準備指揮人將他喝茶的小桌子搬進馬車。
孟萋萋一掌拉住他:“太傅!您不用跟著去。”
“什么?陛下不帶臣?”姜治一臉難以接受的樣子。
孟萋萋貼近他幾分:“您需要留下來好好教導譽兒,您走了誰來教他!”
“不還有臣的同僚幾位太師大人嗎?”
這老頭找起借口來一本正經的。
孟萋萋便以退為進,將姜太傅拉到一邊小聲說:“太傅,朕讓你留下其實著實是有苦衷的。朕不在的這段時間,希望您能在宮中替朕留意厲玉書的行蹤,就算皇后不在宮內,朕也要知道他的確切去向,否則朕一直被蒙在鼓里,實在是難堪。”
姜太傅聽后,摸了摸胡子,眼睛一瞇,了然的點了點頭。還給了孟萋萋一個“大家都是男人,都明白”的眼神。
安撫好姜太傅,向太后辭行,孟萋萋等人便準備要動身了。
此時此刻,某處角落。
厲玉書躲在暗處看到皇帝的車隊準備出發,心中嘿嘿兩聲,正要找個機會跟上去。誰知他的肩膀忽然被人大力的握住,險些痛的他叫出來。
厲玉書面目猙獰的回頭,昭鸞公主滿面含羞的站在他身后。
他看著昭鸞公主這個龐然大物嬌羞的扭了扭手指頭:“厲公子,你在這里做什么?”
厲玉書一陣心虛,隱瞞道:“方才在宮中走的有些累了,想找個陰涼處歇歇腳。現下草民正準備歸家了,勞公主操心。”
“不操心不操心,”昭鸞笑了兩下,滿頭珠翠花枝亂顫:“這樣急著回去做什么?為何不在宮中小住幾日呢?皇宮很大的,有的地方你或許都沒有去過,我可以帶你去走走轉轉。”
厲玉書面上一僵,努力保持笑容:“不敢勞煩公主尋常男子在宮中逗留許久恐怕不妥,厲某這就要回去了。”
昭鸞死死的抓住他左肩:“急什么?我皇兄帶著我皇嫂南巡去了,厲公子想留多久都可以,有我昭鸞帶著你,你也不用害怕。”
那邊車隊已經出發了,厲玉書急了:“公主,厲某不是這個意思”
昭鸞不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拖著他往回走:“我給你說呀厲公子,我皇兄的珠玉堂可是一個非常好的地方。那里引流地泉,我每次都會去那泡一會,太醫說能活血養身,是極好的呢。平時我皇兄都不許別人進去,今天便宜你了,帶你去看看。”
昭鸞心中嘿嘿一笑,仿佛看到了她與厲玉書鴛鴦戲水的模樣。
厲玉書拼命掙扎,昭鸞就越是抓得緊。
不遠處的姜太傅送走了孟萋萋等人,回過頭的時候看到這一幕,一時感慨:“陛下讓我看著厲玉書,但他跟公主在一起的時候還是不用看著了吧。”
說罷,姜太傅拉著周譽禮:“走殿下,斗蛐蛐去了!”
孟萋萋趴在馬車上,探頭往外看去。
只見車隊前不見頭后不見尾,朱輪華蓋,八寶珠瑛迤邐鋪開。稚羽宮扇、錦繡鳳傘隨侍左右,浩浩蕩蕩的占滿了宮道。
路邊跪著不計其數的百姓,孟萋萋好奇的看著這一切。
忽而,她領子一緊,已是被人往后一拽,孟萋萋的后背撞上一個柔軟的胸膛。
哦不,是一個柔軟的波濤上。
她倒是沒怎么痛,后者卻是沒料到這一撞讓胸前一痛。盛嘉彥蹙了蹙眉,正要下意識的伸手去揉。
“哎!”孟萋萋怪叫一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聲色嚴厲:“阿彥!不能摸!”
盛嘉彥這才反應過來,臉上過燈似的一青一白,隨后低聲抱怨了一句:“女人真是麻煩。”爾后他冷冷對孟萋萋:“不許把頭伸出去,你生怕藏在人群中的刺客找不到哪輛才是皇帝的車。”
孟萋萋卻還是覺得他方才吃癟的樣子好好笑,忍不住嗤嗤的笑了起來:“阿彥,你也有今天。還想拽我,忘了自己現在是什么身份了吧。”
盛嘉彥見她得意,狹長鳳眸一揚,眼中閃過細碎的戲謔光芒,嘴角含著一抹算計的笑:“你如果不想我用孟庸的身子收拾你,最好給我乖乖的聽話。”
他這話說的曖昧,孟萋萋轉眼去看他的神情,盛嘉彥同樣眼里包含火熱的看著她。
一瞬間,孟萋萋便如同一只鴿子一般,縮進了自己的腦袋坐到角落里去了。
“過來。”盛嘉彥一伸手臂,命令道。
孟萋萋屁顛顛的坐過去,依偎在盛嘉彥懷中。
盛嘉彥這才冷笑:“這就對了。”
孟萋萋咬著唇,替周行覺得恥辱。居然被皇后嚇唬成這樣,真是丟人!算了!反正也不是她的臉,她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