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一邊站著的任法醫答道:“死因還不清楚,如果你們對死因存疑,就在文件上簽個字,我們就可以進行解剖了。”
溫緒看向自家的外甥女,“卿卿......這個?”
“舅舅,想要明確死因就必須要解剖,雖然現在不敢斷言墨向榮是自殺還是他殺,但他一個人在冰天雪地的時候赤條條的走到海面上去,這的確有些匪夷所思,以你對墨向榮的了解,他會自殺嗎?”
溫緒搖搖頭:“雖說死者為大,但他這個人活得風聲水起,每天樂不思蜀,怎么可能自殺。”
“舅舅若是不放心,我來親自解剖如何?”
“你?”溫緒嚇了一跳。
溫顏在一邊說道:“阿爹,你還不知道吧,卿卿是軍警司的法醫顧問,她幫著軍警司破了許多大案了。”
溫緒之前還一直納悶言卿是如何與時霆結識的,沒想到其中還有這樣的原由。
“既然這樣,那就解剖吧。”溫緒嘆了口氣,“總要讓他死得明白些,而且知道了死因,我也好向云華交待。”
言卿把溫緒送出解剖室,正好時霆走了過來,時霆安慰了溫緒幾句后,就讓溫顏陪他回家等消息。
時霆走到言卿面前,把自己的一件小棉馬甲套到了她身上,“解剖室里沒有地龍,溫度不高,多穿點。”
那小棉馬甲穿在身上,還帶著他的體溫,不但暖了身體,也暖了心頭。
他一顆一顆的替她系上棉馬甲的扣子,低聲交待:“這里有任法醫,你不必事事親為。”
言卿笑了,“時司長這是在鼓勵我偷懶嗎?”
他用手掌輕輕捧著她的臉,他的掌心火熱,她忍不住偏過臉在他的手心上蹭了蹭。
“去吧,我和李局他們開個碰頭會。”
言卿轉身進了解剖室,有了這個棉馬甲的原因,突然就沒有那么冷了。
她低頭看了眼身上的馬甲,感受著屬于他的溫度,嘴角不知不覺的揚了起來。
任法醫已經在準備解剖了,看到言卿進來,他急忙直起身,“言小姐,解剖服我給你準備好了,不過工具只有一套。”
言卿想到這里是分局,不是軍警司,她總不能喧賓奪主,于是笑道:“任法醫是主檢法醫,我就在旁邊看著就好,剛才那樣說也是為了讓舅舅同意解剖。”
任法醫聽了這話,頓覺心情舒暢了少,無論是什么人,都不喜歡旁人在自己熟悉的地界上耀武揚威,哪怕這個人可能真的有幾分本事。
言卿在觀察任法醫解剖的時候,不難看出許多不標準的動作以及錯誤的解剖方式,但她只是看著,并沒有開口指正。
她想,如果有機會的話,可以把各地的法醫召集到一起進行學習,她所帶來的知識不能只為她一人所用,若是能用來培養更多的精英法醫,這才是真的物有所值,各盡其用。
“奇怪。”隨著任法醫解剖的進行,他不時發出疑問聲。
任法醫的疑問,言卿在觀察中自然也注意到了,但她沒有開口。
直到任法醫完成了所有的檢查,有些一籌莫展的站在尸體旁,眉頭擰成了兩根麻花。
“言小姐。”任法醫終于向著言卿看過來,“你能找出死因嗎?”
言卿道:“死因不明確?”
“體表沒有外傷,顱腦正常,內臟正常......”在任法醫看來,這些東西越正常越是表示不正常。
就算墨向榮是自殺,自殺也得有個死因,但依據這具尸體來看,他連自殺的死因都找不出來。
“難道他不是凍死的?”在現場的時候,任法醫還曾經信誓旦旦的下過這個結論。
“死者不是凍死的。”言卿說道:“死者左右心室血液顏色相同,并沒有呈現不同顏色狀態的改變。”
任法醫一臉迷茫:“這是什么原理?”
言卿道:“如果死者是凍死的,死者生前吸入大量的低溫空氣,勢必會造成左右心室顏色的改變,這時的心臟,左心室內的血液呈鮮紅色,右心室內的血液會呈現出暗紅色。”
任法醫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理論,看向言卿的目光多了幾分專注。
“另外,死者的的胃黏膜下一切正常,沒有出現出血斑,再者,死者既然是凍死的,全身上下無凍傷,這點顯然不合常理。”
任法醫急忙點點頭:“既然不是凍死的,那他的死因是?”
言卿戴上手套,任法醫急忙把止血鉗遞了過來。
她打開死者的咽喉部,“你看這里,有輕微的喉頭水腫。”
“這么輕的喉頭水腫不足以堵塞呼吸道,應該不是致死原因吧,而且死者沒有窒息表現。”
言卿道:“喉頭水腫自然不是致死原因,但是我們要去想,是什么原因造成了死者喉頭水腫。”
任法醫想了想:“一般喉頭水腫都是炎癥造成的,比如說咽喉炎之類的。”
言卿點點頭,用止血鉗打開已經分離的呼吸道:“再看這里,呼吸道黏膜顏色晦暗,這也是疑點。”
“還有死者背部的這片挫傷帶。”言卿將尸體掀起來,用止血鉗指著他的腰部,“這片挫傷帶沒有生活反應,是死后與物體劇烈摩擦形成的。”
言卿說著,又用小鉗子從上面夾下一小片藍色的物質,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后放進了證物袋。
“尸斑集中在尸體的臀部以下。”言卿瞇了瞇眼睛。
“那能說明什么?”
言卿道:“尸斑集中在臀部以下,說明死者死亡時呈坐姿,而不是我們在現場所看到的臥姿,這點可以證明,尸體曾經被移動過。”
這些雖然都是任法醫沒有注意到的疑點,但他并不覺得這些看似不起眼的發現對于判斷死因有什么幫助,所以,他的情緒也不是太高漲。
對于他的心思,言卿豈能不了解,但她也沒有多說什么。
就像鄂遠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不也充滿了不信任和輕蔑,她的年紀和閱歷擺在這里,無法讓人一眼信服很正常。
“言小姐,那你找到死因了嗎?”任法醫好奇的問。
言卿道:“我心里有個猜測,不過還要一些時間來驗證,麻煩任法醫幫個忙。”
她指了下死者的的頭部:“麻煩任法醫把小腦和大腦摘下來。”
“我剛才檢查過了,并沒有什么異常。”
言卿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堅定:“麻煩了。”
任法醫無奈,只好繞到尸體的頭頂,他不相信言卿真能從他檢查過的地方找出死者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