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誠的臉色變了變。
“太太,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個意思又是什么意思,這么一大早在這里等著我,不是去接我新聞發布會又是什么,你和官景逸一樣,都是最會騙人的家伙!”
其實阿誠這是倒霉,徐安然只是將對官景逸的不滿全部撒在阿誠的身上。
徐安然等著將火氣撒在阿誠的身上,重重的喘了幾口氣,才意識到自己的錯,微微蹙著眉,徐安然垂著頭對阿誠說了一聲:“對不起,剛剛我不是故意針對你的!”
阿誠對徐安然微微一笑,剛要說話。
停在旅館門口的那輛加長的勞斯萊斯的車上下來一位老人,臉上十分的嚴肅,一邊下車,一邊叫了一聲:“阿誠。”
徐安然偏過頭去看,不是方伯又是誰。
據說這么久以來,都是方伯在管理的官氏。
官家的老大官景澤,老二官景峰一文一武,只是沒有一個人會經商。
徐安然垂著頭,方伯走到徐安然的面前。
“四太太,我知道您還趕著去機場,所以咱們早點過去吧。”
方伯是長輩,和爺爺是一個輩分的,也有威嚴,徐安然對方伯點了點頭,跟著就上車了。
記者招待會,徐安然看著臺子下面的記者,每個人的臉色都很嚴肅,話筒和攝像機長槍短炮的都對準徐安然,徐安然還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陣勢。
方叔站起來打斷了記者朋友的議論聲,之后的一切,都按照方叔預料之中的流程開展,在來時的車上,徐安然也準備了一些比較含糊的答案,應付這些記者的問題,倒也不在話下。
“官太太,請問你對官先生和您姐姐同時出現在車里的這件事,您作何感想?”
“我想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我姐姐從我的老家飛到風城來送我,但是迷路了,所以我的先生去接我的姐姐,怎么,大家對這件事有看法?”徐安然面上表情看起來倒是很輕松的樣子,坐在徐紀念身旁的方伯以及在臺子上,距離徐安然不遠處的阿誠都對徐安然投過去贊賞的目光。
可是徐安然的緊張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兩條腿早已經沒有出息的抖得不成樣子。
因為徐安然再清楚不過,在這里哪怕是說錯一句話,都有可能把官景逸乃至整個官氏推到萬劫不復的深淵。
如果說徐安然現在并不在意官景逸的死活,但是她沒辦法不在乎整個官氏的死活。因為官氏并不是官景逸一個人,阿誠、方伯、還有已過世的爺爺的畢生心血,這么多人的期待,徐安然不忍心辜負。
“是么,據說,官先生當時和您的姐姐在車上可并不是官太太您說的那么簡單,畢竟車禍發生后那么多人都感到了現場,您的姐姐可是坐在您先生的腿上的,并且您姐姐的衣衫不整”
那個記者咄咄逼人,徐安然抿著菱形的唇瓣,漸漸的收緊了抓著自己風衣衣角的手。
阿誠這個時候站出來:“這位記者,請注意您的措辭!”阿誠冷冷的警告。
那個記者礙于官家的勢力,雖然官家現在不比從前,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的道理到家還是知道的,官家仍舊是個不好得罪的主兒,所以那個記者張了張嘴巴,還想說些什么,但是終究沒有說出口,不甘心的一屁股坐下了。
方叔看了一眼徐安然,當時恰巧徐安然也看著方叔,得到方叔一個鼓勵的眼神之后,徐安然攥緊了拳頭,站起身來。
“既然大家都想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那我不介意同大家好好說一說。”徐安然說道:“不過再次之前,我想說明一些問題。官先生現在的病情在好轉,據醫生保守估計以后也不會因為這場車禍出現任何的后遺癥。我想憑官先生的能力,現在大家任何的發問最好都經過最壞情況的準備,官氏,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落井下石的人。”徐安然這話說的擲地有聲,也出乎在場幾乎所有人的意料,看起來小小的,做事甚至看到陌生人還有些畏首畏尾的小丫頭,沒想到竟然會說出這么有氣力的話來。
這個時候臺子下面就出來的嗡嗡的響動的聲音,他們記者之間的小聲討論有些也傳進徐安然的耳朵里。
“據我調查,這位所謂的官景逸的太太的姐姐,和官景逸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來著,談戀愛也得有十來年的時間了”
“那咱們面前的這位人模狗樣的官太太豈不是踩著姐姐上位的小三兒嗎。真是為了男人不擇手段,連自己親姐姐的男人也搶。”
“我要和大家澄清一件事情,我并不是小三,不管大家如何認為,我是官景逸的妻子,目前來說是他這一輩子唯一的妻子,所以并不存在大家所說的小三一說。這是第一。
第二點,就是今天借這兒機會,我想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不久以后,等到官景逸清醒過來,我會和官先生解除婚姻關系,從今以后,我們再無瓜葛,也希望大家的鏡頭從今以后對我怕寬容一些,我想做一個普通人的生活,僅此而已。”
只是因為官氏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所以原定九點鐘就結束記者招待會,延遲了十五分鐘,九點十五分,徐安然拉著行李箱匆匆的走出場地。
徐安然的身后還跟著一大票的記者,只不過都被方叔帶來的保鏢攔在了徐安然的身后。
“官太太,我們可不可以認為您現在單方面宣布和官景逸先生解除婚姻關系是因為官景逸先生的病情并不如您所說,而是可能惡化了,在官氏節節敗退之際,您另擇出路了呢?”
徐安然沒說話,將墨鏡戴好,拉著行李箱下了臺階。
阿誠擋在徐安然的面前,說道:“太太,我送您去機場吧,不然,您的航班恐怕就要延誤了。”
徐安然面無表情,她并不想上阿誠的車,今天她已經自作主張的宣布了會和官景逸離婚這件事,就意味著從今天開始,她已經單方面的和官景逸斷絕了一切關系。
只是阿誠又說的對,這里根本就不好打車,如果不上阿誠的車的話,航班很容易延誤的。
“夫人,上車吧。無論您是怎么想的,只要您還是四太太一天,我就有義務護您周全。”說話的是方伯
徐安然會過頭看著正從臺階上走下來,一身黑色的西服的方伯,張了張嘴,千言萬語,最后只叫了一聲:“方伯。”
方伯點了點頭,隨之為徐安然打開車門,說道:“上去吧。”
這個時候,從不遠處行駛過來一輛路虎攬勝,譚邱許降下車窗的玻璃,探出戴著墨鏡的臉龐,手臂倚在車窗的框上,對徐安然叫了一句:“上車。”
徐安然看到譚邱許的出現有些訝異,但是還沒來得及多想,就看到路虎攬勝的后背箱已經打開了,譚邱許挑眉對徐安然道:“還愣著干嘛,你時間很充裕。”
徐安然這才回過神來,看著面前的方叔,說了一聲:“我的朋友送我去機場,方伯還有阿誠,你們回去照顧他吧。”
方伯看了看譚邱許嘆了一口氣,知道現在的情況,并不適合再對徐安然多做挽留,便也由她去了。
徐安然拖著行李箱走到譚邱許的車旁,阿誠也跟著徐安然走過去,接過徐安然手中的行李箱,放在了汽車的后備箱。
徐安然沒說話,悶著頭走到車后面的位置,要上車的時候,被阿誠叫住:“太太。”
徐安然扭過頭去看著阿誠,嗯了一聲。
“祝您一路順風。”阿誠說。
徐安然沒說話,神情淡漠依舊,對阿誠點了點頭,上車之后,砰的一聲關上車門。
譚邱許沒說話,徐安然也沒說話,兩個人都戴著墨鏡。
譚邱許的車里面開了音樂電臺,正好放著一不小心愛上你的主題曲殘缺。
愛總想復原,完美畫面,已殘缺,如無聲的影片,落寞中去上演。
別輕描淡寫,字里行間,無法省略,這秋日的信箋,深愛你的詩篇,讓思念來注解。
特別悲傷的一首歌聽,徐安然這么悲傷的人聽到耳朵里,其中的一番滋味,又豈是常人能了解的。
她和官景逸之間的感情,或者說一直以來,都是她對官景逸的單相思,如今果真是殘缺了,愛總想復原,但是走到頭來才清楚,從前那些自以為是的完美畫面,都已經殘缺,并且再也沒有辦法補全的了。
徐安然看著周遭不斷倒退的街景,其實來了風城短短一年的時間,她最熟悉也是唯一熟悉的路段就是急診室到主宅的那條路,還有急診室旁的那一條小吃街。
僅此而已,這是風城給她留下的全部印象。
徐安然并不認識現在譚邱許帶她走過的路,但是她卻是分珍惜,因為這是風城的,帶著官景逸的呼吸和她的回憶。
譚邱許斂著眸看了徐安然一眼,她雖然帶著墨鏡,但是那一串又一串的眼淚都已經滑落在她的臉頰邊。
譚邱許切了一個臺,電臺說的是相聲,充斥進耳朵里面的都是俏皮話,只是兩個人都聽不進去。
譚邱許將裝著早餐的紙袋放在徐安然的手上,看著面前的路,說道:“知道你早飯沒吃,先湊合著吃點吧。飛機上的東西更難吃,十二個小時的路程,夠你受的!”
譚邱許說話雖然不好聽,但是徐安然卻是能感覺出來,主任是實打實的關心自己的。
到了機場,譚邱許將徐安然送到登機口前,徐安然摘下墨鏡,露出兩只哭的像兔子一般的紅彤彤的眼睛來。
“主任,謝謝你。”徐安然一直想對譚邱許說這句話來著,只是譚邱許這個冷冰冰的慣了,徐安然也不是那種嘴上抹蜜特別會表達的人,她又不愿意自己說的特別煽情,所以這句遲到的謝謝,徐安然一直沒對譚邱許說。
可是到最后,能送徐安然離開的也只有譚邱許一個人了。
譚邱許扯開唇,難得的沒有諷刺沒有呵斥徐安然,問了一句:“謝我什么?”
“如果不是您的栽培和教導,我不會有出國這個機會,如果沒有出國這個機會,我現在還留在風城的話,不知道又是怎么樣一種境地”徐安然說道這里,悵然的嘆了一口氣,眼睛又紅了。
大概是因為不知道歸期的離別,總是格外讓人傷感,徐安然本以為在官景逸和徐雪旭的事情之后自己再也不會傷心了,因為自己的那顆心早已經麻木了,可是今天卻哭了五六次了。
“別謝我,你能有現在的機會和任何人都沒有關系,人各有命,富貴在天。”譚邱許說最后這一句話的時候,對徐安然嘴邊揚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