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棺是完全透明,有一點像是現在的水晶,可再仔細看又有一點不像。當然,這個時候,真正吸引我們的并非是這具特殊的晶棺,而是晶棺里面躺著的一代真龍。
朱元璋幼時孤苦,為了生計為地主放過牛羊,當過和尚。但誰能夠想到,這樣一位沒有皇族血統的人,竟然鐵馬金戈,剛猛治國,最終開創了大明盛世。
我原本以為朱元璋是多么威武之人,否則,如何能夠凌駕于萬人之上。但是,第一時間透過晶棺朝里看去,除了在五官輪廓上非常接近校場的石像,剩下的則是一個滿頭銀發,鶴皮蒼暮的老人,無論他生前多么風光,如何血腥,此時此刻,僅僅只能夠看見他安詳的深眠。
“這就是真正的朱元璋,沒有想到,我們竟然能夠親眼見到當年明朝開國君王,說出去,恐怕所有人都會認為我們是瘋子吧。”
“誰會信,真信的恐怕比我們還瘋,哈哈……不過,你確定在離開這里之后,會將這里的一切說于他人?”
“你當我傻啊。”
“那就好。”
整個晶棺比我們所見過的棺槨空間都要大,都要長。將視線從朱元璋的身上移開,我們發現在晶棺之內竟然放著一種形如拱形瓦片之物,其大小又各不相同,在晶棺內總共放了六七件這樣的物件。
能夠和朱元璋真身葬在晶棺之物,自是非同凡響。但是在一時之間,這些陪葬物到底是什么,我卻半點看不出門道來。
“這,這好像是鐵券……”
“什么鐵券?”
寧玉恍然,道:“這是丹書鐵券。”
丹書鐵劵俗稱丹書鐵契,又名金書鐵券。丹書,用朱砂寫字,鐵契,是用鐵制的憑證。丹書鐵券是古代帝王賜給功臣世代享受優遇或免罪的憑證特權。
據始料記載,丹書鐵券始于漢高祖,也就是劉邦。當初,漢高祖劉邦在奪取政權,為了鞏固統治籠絡功臣,特意頒給功臣丹書鐵券作為褒獎。“蕭何次律令,韓信申軍法,張蒼定章程,叔孫通制禮儀;又與功臣剖符作誓,丹書、鐵契、金匱、石室,藏于宗廟”。這是一種皇帝與功臣、重臣之間信守的憑證。只不過,最早出現的丹書鐵券并沒有免罪免死的特權,僅僅只是一種加官晉爵封侯的憑證。
時至明朝,洪武二年,天下大勢已定,朱元璋著手開國功臣的冊封,與眾人商議之后決定采用丹書鐵券做以褒獎。所冊封的對象僅限于立有軍功,被封為公、侯、伯的勛臣。最終,到了次年,朱元璋親手冊封賜丹書鐵券一共公六人,侯二十八人。
根據史料記載,丹書鐵券外形與拱形瓦片相似,由大小一共分為七個等級,整個鐵券都是用金字鑲嵌,上面刻著受封人姓氏功勞等等,然而,最重要的在明朝的時候,丹書鐵券不再像以前那般僅僅只是作為一種加官進爵的獎賞,而是在上面刻著擁有免死、免罪的特權。
但是,朱元璋是什么人?一生奸詐,猜忌陰險,之所以賜于丹書鐵券,其真正用意其實與當初漢高祖沒什么兩樣,僅僅只是因為江山初定,以此來籠絡有功之臣罷了。然而,那些得到丹書鐵券的公侯,天真的相信了朱元璋,以為丹書鐵券不單能夠免死,還能夠因此福澤后世。
事實上,在賜于丹書鐵券僅僅幾年之后,率先是鎮守北平的淮安侯華云龍因被人揭發,在召回南京的途中,就被朱元璋下令賜死。一年后德慶侯,同樣遭逢厄運。可這兩位侯爵的死,并沒有停止朱元璋的猜忌疑心,緊隨其后,胡惟庸案,藍玉案,誅殺數萬人計。
趙瑤瑤道:“既然是丹書鐵券,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會和朱元璋陪葬?”
朱元璋能夠長久保持當年歸天容貌,無非是因為這晶棺緣故,處于絕對密封的情況,如果貿然開啟晶棺蓋,一旦外界空氣進入晶棺內,朱元璋必然在瞬間化為粉塵。
賀長青示意李青搭手,意想在這個時候開啟晶棺,但寧玉馬上說道:“小心使得萬年船,可別忘了江下神陵和陪葬坑,萬一在這個時候在晶棺這里做了手腳,豈不功虧一簣?”
賀長青道:“只有打開才能將鐵券取看,如此一來,才能夠看得仔細啊。”
寧玉道:“先不急。再說了,這晶棺透明,并無半點障礙。張振強,在我看的時候,你一定不要錯漏絲毫。”
張振強點頭道:“寧爺,你放心吧。”
我們當然完全放心,相信張振強絕對不會再犯之前的毛病。索性,就趁著他檢查晶棺的同時,附在寧玉身旁,寧玉先是朝著最近一近丹書鐵券看去,看了半天,脫道:“鐵券上所刻之名是李善長。”
朱元璋曾言:“李善長雖無汗馬功勞,但跟隨我多年,供給軍糧,功勞很大,應當晉封大國。”于是授他為開國輔運推誠守正文臣、后來更是封為韓國公,并授予鐵券。
可李善長自己都沒有想到,他竟然因為朱元璋猜忌,與胡惟庸案結黨營私之名,懷恨在心,最終,連同其妻女弟侄滿門抄斬。
“李善長跟隨朱元璋一生征戰,出生入死,功勞甚大,足可比肩蕭何。卻沒有想到,自己最終竟然會是這樣的下場。”
“那這一塊上面又雕著的是誰的名字?”
“徐達。”
徐達一生戎馬,奔波勞累,最終積勞成疾,患上了一種背疽的惡瘡,極難治好。可偏偏朱元璋得知這個消息之后,明面上是將徐達召回南京調養,暗中卻派宮中內侍給徐達送來裝著蒸鵝的食盒,而徐達身上所患的背疽最忌吃蒸鵝。但皇命難違,徐達只得當著內侍的面吃下了蒸鵝,沒過幾日就死了。
“這就是功高震主的下場啊。”
寧玉又從鐵券上念出了幾個人名,無一不是當初輔助朱元璋開創大明功臣公侯。原本丹書鐵券是獎賞有功之臣,享有免死免罪的特權,但是,沒有想到,這些得到丹書鐵券的公侯,最終都不能善終。
烏雪道:“我有一點想不通,這些人全都是死于朱元璋之手,為什么朱元璋還將這些丹書鐵券與自己陪葬,難道是在殺了他們之后,生怕他們遺漏的后世子孫再持丹書鐵券享受特權?”
我道:“其實很好解釋。第一,我能夠肯定,這晶棺里面的丹書鐵券絕對不是朱元璋在殺了這些人之后,從他們家里翻找收回。”
“為什么不是?”
“因為丹書鐵劵為了取信和防止假冒,將鐵卷從中剖開,朝廷內府存一半,公侯得一半。這晶棺里面看似是六件丹書鐵券,其實只是六件的一半而已。”
趙瑤瑤道:“那為什么朱元璋會用這些來陪葬?”
“你們難道忘了黃錦布?”
“黃錦布?”
“對,就是黃錦布,準確一點,就是我們在神陵棺槨里面發現的那一張黃錦布,上面所記錄的一切都是朱元璋生平所犯下的惡行,通篇也是他內心懺悔。有一句話叫,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正是朱元璋到了歸天之時,方才頓悟惡行,想著這些將一生奉獻給他的功臣,最終卻被他所殺,所以,才會做出將另一半丹書鐵券與自己一起合葬的決定吧。”
“這倒是非常符合。”寧玉看向依然還在檢查晶棺是否有機關的張振強道:“你檢查得怎么樣了?”
張振強抬頭回道:“回寧爺,我圍著這晶棺來來回回已經仔細檢查了三遍,這是第四遍依然沒有發現有機關所在。”
“不會有遺漏之處吧?”
“絕對沒有,我可以拿我性命作保。”
面對朱元璋這樣的人,我們拿不出半點仁慈,再說了,他已經死了幾百年,相信他的靈魂早已被拘在了地府幽冥,過堂受審,或似抬胎轉世,又或似依舊在地府受罪,自是遷怒不到我們。朝著晶棺內的朱元璋再看了一眼,寧玉正色道:“開棺。”
賀長青李青陳晨幾人趕緊湊了上去,在幾人合力之下,晶棺發出一聲摩擦的悶響,旋即一點一點被開啟。就在我們完全將晶棺蓋放置在一旁的同時,時先還保存完好如似臨死閉目的朱元璋,在接觸到外界空氣,迅速產生了化學反應,頃刻之間就化作了灰塵,隨即之而來,棺內還彌漫著一股惡臭味道。
朱元璋不是我們真正想要尋找的對象,那幾面丹書鐵券同樣不是。寧玉扒開李青和賀長青,俯身在晶棺邊,毫不留情扯動著朱元璋的龍袍黃鍛翻找了起來。不一會,晶棺里就被寧玉翻找得雜七八糟,尸灰四濺。
“怎么可能會沒有?”
一直以來,秦老頭都認為寧玉千方百計找到朱元璋皇陵只是因為這里面無盡財富,但是,奇怪的是,在之前見到那般氣勢恢宏財富的同時,寧玉竟沒有半點動容。“你是在找什么?”
寧玉懶得回理,要不是晶棺太過沉重,寧玉簡直有一種想要將晶棺從金樽臺上搬下來的沖動。“寧爺,會不會朱元璋壓根就沒有將那件東西與自己合葬啊?”
寧玉篤定道:“絕不可能,除非在這主墓室內還有密室暗道。”
張振強道:“可我仔細檢查過這里每一處,絕對沒有遺漏任何一個地方。”
寧玉的動作越來越粗野,翻得晶棺內亂七八糟不說,甚至拿起一件朱元璋枕的玉枕想要發泄的沖動。正在這個時候,賀長青趕緊道:“寧爺,這玉枕可是好東西,能賣不少錢呢。”
“錢錢錢,你就知道錢。”寧玉瞪著賀長青,但就在他說話的同時,他的視線立刻就集中在了手中拿著的玉枕。將寧玉將玉枕翻轉一面,發現玉枕上面有一條細縫。可能是寧玉真的不心疼這玉枕的價值,一時狠心,手中盡出力道,手握之處頓時被他掌中力道捏成粉碎,賀長青剛想說什么的時候,我們卻注意到玉枕并非是石心,而是空心,寧玉將玉枕傾斜四十五度,頓時一砣方圓四寸,上紐五龍,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八個篆字的玉器滑落了出來。
“是它,就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