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說:“我也吃不下什么,給我喝些粥便是!
姬淵打趣她道:“到底是輪回七世之人了,怎遇著這點小事還能慌成這般!
她委屈:“這怎么就是小事了?萬一我眼睛這輩子都無法看見呢。”
姬淵伸手握了她的手說:“我做你的眼睛!
她落寞,回他道:“做一時可以,豈能做一輩子。”
天天面對一個瞎子,只怕久了,他就厭倦了。
姬淵看著她,伸手去摸她的臉,問她:若換成我,朝歌就變心了不成?就嫌棄我了不成?
“我當然不會!
她就是死,也不會離開他的了。
姬淵說:“我也不會!
他說:“朝歌若看不見,我就把所看見的一切都告訴你,若聽不見,我就把所聽見的一切都告訴你!
她低聲嘀咕:“你在咒我又瞎又聾。”
他把人摟在懷里,說:“我在告訴你,此生與朝歌有福同享,患難與共。”
她鼻子一酸,便來勁了,問他:“來生呢,來生你許給了誰?”
“生生世世,都許給了朝歌。”
這還差不多,她小腦袋往他懷里一鉆,眼睛莫名就濕了。
~
宮女送來御膳。
朝歌覺得自己眼睛看不見吃東西不方便,還是說想吃些膳粥。
姬淵人坐到她面前道:“張嘴。”
姬淵說:“你也無須太過憂慮,別等眼睛好了,頭發又變白了,可就麻煩了!
她確實也不太想愁白了頭。
香噴噴的雞腿就在嘴邊,她也就不客氣了,張了口,咬了一口,好香。
姬淵又給她挑了魚,她往日在府上,最愛給他做的菊花魚。
他細細的喂她,她因為看不見,耳朵反而格外敏銳,好像沒聽見他吃,問他:“你怎么不吃?”
“先把你喂飽。”
“我飽了。”
過于懂事。
他拿帕子輕輕擦拭了一下她的嘴角,說:“你的食量我會不知道?”
又讓她喝了些湯,又喂她吃了小半碗的飯。
朝歌便是真的飽了,不肯吃了。
待姬淵也吃喝完了,兩人凈過手,漱過口,姬淵拉著她的手在殿里走了一圈,說:“飯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她看不見,只能由他牽著在殿里走了一圈又一圈。
忽然不能見亮光了,心里難免急得慌,問他說:“你說我是真遇著不干凈的東西了嗎?”
之前看見的那些幻象,現在想來,幾乎也要以為是遇見鬼了。
姬淵說:“朝歌不必害怕,沒事的。”
眼睛都看不見了,她能不害怕嗎?
她又想到一件事情。
“國師不喜歡我,他若不愿意幫我驅鬼怎么辦?”
姬淵說:“不會的!
在殿里走了幾圈后,又帶她坐下來,喝口茶。
左右等了一會,國師吳子越總算是過來了。
走進殿中,國師行了一禮,也不知道這個時候招他進宮做什么,但見帝后坐在一起,內心是一言難盡。
姬淵說:“皇后今天下了一趟金礦,在里面看見一些奇怪的幻象后,眼睛便看不見了,你來看一看,皇后是不是在金礦里遇著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了!
吳子越說:是。
他畫了個符,施了個法,念了個咒,那符便從他指尖飄到朝歌面前去了,然后又無聲落到地上了。
吳子越說:啟稟皇上,娘娘并不曾遇見不干凈的東西,身上也無藏有不干凈的東西。
朝歌咬咬唇,沒言聲。
心里不大相信,琢磨著一準是國師恨她,討厭她,故意不說實話。
姬淵問他道:“若如你所言,皇后的眼睛看不見是何緣故?”
吳子越便問朝歌道:“還請娘娘把在金礦發生的事情,再說一遍!
朝歌也就把自己在金礦看見的異象又說了一遍。
吳子越表情莫測,道:“娘娘前身無名無姓無來歷,興許看到的幻象便是前身之事也不一定,只是娘娘現在是血肉之軀,眼睛承受不住那樣的強光,便被金光閃瞎了眼也不一定。”
這真是一個不錯的解釋。
“……”你才被金光閃瞎了眼。
朝歌咬咬唇,滿心委屈。
姬淵再問他:“皇后的眼睛,可有辦法恢復。”
吳子越回他道:“皇上不必太過擔憂,也許睡一覺醒來,便又恢復了。”
姬淵只能再緩一緩,看看她的眼睛會不會自行恢復。
既然再無旁事,吳子越就告退了。
姬淵讓朝歌坐一會,他跟著一塊去了。
來到殿外,兩人一塊朝外而行。
姬淵問吳子越說:“國師且莫因為對皇后心存偏見,故意有所隱瞞。”
吳子越問:“皇上不信任我?”
姬淵道:“聽聞六姑娘還住在沈府。”
吳子越面上一尬。
姬淵又說:“解鈴還須系鈴人,想讓六姑娘回去,也并非無計可施!
吳子越忙道:“還請皇上賜教!
“皇后若出面,六姑娘自然就會回去了!
吳子越面上又是一尬。
他之前才剛對皇后做過六親不認的事,現在哪好意思去求皇后幫忙說情。
姬淵便轉身回去了。
吳子越皺了皺眉。
想讓皇后出面,那就得把皇后的眼睛給醫治好了。
皇后的眼睛若不恢復……
關鍵是,他是真沒看出來皇后身上有招過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他只能暗暗的盼望,一夜過后,皇后娘娘的眼睛就自行恢復了吧。
~
那時,隨著姬淵前腳離開,朝歌也喚了紅果進來,吩咐她道:“你速去一趟沈府,請我六姐姐入宮一趟,就說我想她了,讓她來陪陪我!
紅果應聲,領命去了。
朝歌是想,若是吳子越故意不醫她的話,她要把這事狀告六姐姐。
他若真愛六姐姐,怎會不急六姐姐所急,喜六姐姐所喜?
以前千方百計的想要撮合他與六姐姐,沒想到竟是看走了眼。
哼。
等姬淵轉身回來,過來扶她道:“朝歌,你且去休息休息,興許睡上一覺,眼睛就恢復了。”
朝歌點頭,也只能這般了。
來到榻上,她躺了下來,對姬淵道:“你若是有事要忙,便去忙你的。”
也無須時時陪著她。
他是一國之君,要做的事情可多了。
她可不想拖累他。
她過于懂事,不吵他也不鬧他,姬淵看在眼里,摸摸她的臉,道:“乖乖睡吧,別胡思亂想。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喚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