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四點過后,嚴青禾竟然還是沒有消息。期間趙尚清又打了兩次電話,都處于未接通的狀態。
“宋召。青禾是和你在一起嗎?她怎么一整天都不接電話?”即使公司再忙,嚴青禾也應該會時間看手機,看到自己的消息絕對不可能不回復。趙尚清這點兒自信還是有的。他有些擔心了,現在也就只能詢問宋召。
“沒有。”宋召簡意賅的說著,聲音有些冰冷,并沒有打算跟趙尚清多寒暄,便直接掛斷了電話,但是心中卻是漏了一拍,攥著手機的手也是愈發的緊了。
他是說嚴青禾一整天都沒接電話?
嚴青禾平時工作狂的樣子,他不是不知道。想讓嚴青禾在上班的時間不接電話,那可真是比登天還難。
聽著趙尚清這么告訴自己,宋召心中除了匪夷更多的是擔憂。
跟自己僵持了許久,宋召這才撥通了馬克的電話:“查一下嚴青禾的行蹤,一有任何消息立刻告訴我。我要出去一下。”
“那下午的合作……”不等馬克的說完,宋召已經掛斷了電話,剩下電話那頭不知所以的馬克一臉懵。不知雷厲風行的總裁又是鬧的那一出。
這個總裁的心思他就從來沒有摸透過,暗暗的腹誹了幾句,立刻安排推遲下午的會議,同時找尋嚴青禾的位置。
出了公司,宋召直接向嚴青禾的公司開去,依舊是一派忙碌的景象,只是剛走進嚴青禾的公司,正好就撞上了走下來的小艾。
“青禾在公司嗎?”
冰冷的聲音傳進小艾的耳朵里,令原本還在低頭看文件的小艾猛的一抬頭,不小心就撞上了面前的人。
“宋……宋總,您怎么來了?”小艾有些驚訝的問道,忙不迭地往后退。
“青禾在公司嗎?”依舊是這句話。
“沒,沒有,中午一下班嚴總就已經離開公司了,她下午請了假,有些其他事物就已經交給我處理了。”
剛聽著小艾說完,宋召竟是連半點的耐心都沒有,邁開他的長腿,就往公司外面走。
徒留下小艾一個人,站在原地有些發愣。
出了嚴青禾的公司,宋召拿在手上的電話就一刻都沒有停過,一直在重復撥打那11位數字號。
這死女人怎么連電話都不接?
正想著,眼看已經臨近黃昏,宋召剛將車停在紅綠燈前,電話便奇跡一般的突然接通了。
暴走邊緣的宋召在電話接通的一刻,所有的憤怒竟然頃刻煙消云散。剩下的只有憐惜。
原來他的憤怒只是害怕失去和擔心到了極致的另一種表現。
“喂。……”從來平靜異常充滿的男性磁性的嗓音,這一個字,竟有些沙啞。宋召輕輕咳了一聲。
就連宋召自己都沒有察覺,嚴青禾消失的幾個小時,他已經方寸大亂。
坐在保時捷上的宋召,歪斜的領帶,略顯凌亂的頭發,完全不似一個集團總裁的模樣,緊促的眉頭終松開。
一時間,宋召也不知道應該開口說什么。只是剛一接通,便聽見了電話那頭嚴青禾的啜泣聲。
“怎么了。”許久沒有跟嚴青禾說過話的宋召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嗚嗚……”
無助,柔弱嚴青禾的抽泣的聲音像一根根無形的針不斷的刺痛宋召的心。一向商海當中無往不利的宋召,扶著真皮方向盤的手竟然有些不知道該放在哪里。
“在哪?”他薄唇輕啟,吐出兩個字。
“嚴薇薇搶了我的錢,跑了,還打傷了嚴清雪,現在清雪昏迷不醒,還在醫院等錢做手術……”
還沒有等嚴青禾說完,宋召直截了當的開口:“我馬上就到。”
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就像是一顆定心丸,讓嚴青禾原本一顆不安定的心,瞬間就平息了所有的波浪。
身無分文的嚴青禾醫院外面來回走,走著走著天色就暗了下來,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街燈下搖搖晃晃的弱弱影子,步履蹣跚。
心中的愧疚就像是冬天里的寒霜,一陣絕望和無力向她襲來,終于撐不住蹲在路邊蜷曲著身子直接哭了起來。
得知了嚴青禾現在的情況,所幸宋召隨身都會帶著幾張銀行卡,沒有任何的猶豫,他踩下油門,直接就往嚴青禾所在的醫院開去。
半個多小時后,闖了不知道多少個紅燈,到醫院的時候宋召的保時捷后面已經跟了三輛警車,更在后面的警車也是夠無語的,一看就知道開得起這種豪車的人不是他們招惹得起,但奈何最近上頭嚴查,他們也只能硬著頭皮追上去,只能祈禱前面的那個主,脾氣能夠好一些……
一個流暢的漂移甩尾,輪胎在地面摩擦出一聲尖利聲音,地面留下一道長長的剎車痕跡,保時捷穩穩當當的停在了醫院門前。
幾乎是沒有任何喘息的時間,下了車,宋召直接向著嚴青禾所說的地方跑去,穿過醫院中熙攘的人群,總算是跑到了嚴青禾所說的樓層。
還準備往前走,宋召就頓住了自己的腳步,他剛剛來的太匆忙了一點,說完就忘了問顏清雪的病房號。
“護士小姐,請問一下嚴清雪,在哪個病房?”他冰冷的聲音淡淡開口。
原本還在忙自己事情的護士,剛抬起頭來看向宋召,眼睛不由得就被吸引住了。
這好像是宋氏集團的宋總吧!
天吶,她今天替人頂班,大概是撞了桃花運了吧?
還沒有,等她腦子里形成yy的圖像,宋召清冷的聲音再次開口:“我不希望在醫院里看到有這么不盡職不敬業的護士。”
僅僅是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護士總覺得宋召會要自己的飯碗,不敢再有任何的出神,她的手指立刻敲擊鍵盤,找到了宋召所說的人。
按照護士提供的病床號,宋召順利的找到了嚴清雪的病房。
到病房的時候卻是一張空空的病房,在一群人怪異的目光之下被告知嚴清雪已經開始手術。
嚴清雪開始手術了?既然開始手術就一定會有監護人在場,并且手術費應該已經繳納,之前嚴青禾還在電話里向自己哭訴,說這些錢已經被人微微搶走了,可是現在又是哪里來的錢呢?到底是誰及時趕到?
正疑惑著,宋召輾轉去到手術室。
到達手術室門口卻看見一張讓宋召厭惡的臉側對著他,一身棕色西裝的陸川,面色柔和斜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輕輕的拍著嚴青禾的后背,嚴青禾把頭埋在膝蓋中間頭發散亂的嚴青禾。陸川正在低聲安慰她。
竟然是他……
嚴青禾,在你最緊要的關頭,你最先想起的,到底是他還是我?
宋召不禁在心中這般問到,可是又不敢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怕自己要來的這個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就算是放棄了重大的會議,他的心中,滿心裝著的,依舊是嚴青禾。
可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呢?
她的腦海中,她的心里,可是有半寸自己能夠棲息的地方?!她留了半份心思,給他嗎?
“嚴青禾。”他輕聲喚出這個名字。
不怪她,只怪他自己愛錯了,錯愛了,將自己的一顆心,一不小心就遺失在了這個女人的身上。
背叛,悲傷,痛苦,一時間就像是洪水猛獸,想要將他吞噬,就是連半點骸骨,都不愿意留給他。
你總說我絕情,可是我為什么卻覺得你比我更絕情。
轉過自己的身子,宋召不愿意再看自己面前的一切,反正現在事情都已經解決了,自己在這兒還能干什么。
清冷的燈光,照在宋召的身上,只留下他一個清雋的背影,而這個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連醫院的拐角,隱沒在了黑暗中。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又難聞,縱使嚴青禾經常往醫院跑,依舊還是不習慣。
“青禾,”陸川見嚴青禾心不在焉,下意識地以為她是在擔心嚴清雪,“先休息一會吧,別累倒了。”
嚴青禾抬起手揉了揉疼痛的額角,順著陸川的話坐到了椅子上,一雙美眸卻忍不住往走廊探去。
他沒來。
嚴青禾心中微微失望,周身的氣息頓時低落下來。
這一變化陸川自然也察覺到了,他骨骼分明的大掌搭在嚴青禾的肩上,低下身子仰視著嚴青禾,“青禾,我知道你怕,別憋著。”
他的語調溫潤如玉,叫人生不起一絲厭惡的情緒。
然而嚴青禾想到的,卻是宋召那薄涼卻又帶著磁性的嗓音。
嚴青禾勉強扯起唇笑了笑,眼角余光突然一個身影劃過。
她轉頭往另一端望去,下一秒,驚喜溢滿了嚴青禾的眼眸。
是宋召!他真的來了!
嚴青禾的心里滿是喜悅,面上卻不動聲色。她下意識地推了推陸川,想要抬步追上去。
然而一直關注著她情緒的陸川卻誤解了嚴青禾的意思,直接一把攬住了嚴青禾,“青禾,聽我的,好好休息。別讓清雪擔心,也別讓我擔心,好嗎?”
他剛才已經順著嚴青禾的視線看過了,壓根沒有她熟識的人,那就只可能是嚴青禾對嚴清雪擔憂過重,試圖在他的面前掩飾自己的情緒。
這個念頭一閃過,陸川抱著嚴青禾的力道驀然加大,勒得嚴青禾生疼,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
“陸川,”嚴青禾皺了皺眉,想要推開陸川,卻發現撼動不了他分毫,“你先放手!”
再不放手,她就追不上宋召了!
嚴青禾看著宋召頎長的身影已經逐漸模糊不清,語調驀地拔高,“陸川!”
“青禾!別鬧了!就算你追上了他,又能怎么樣呢?”陸川低喝一聲,狹長的眸子劃過一絲痛意。
他的話音一落,嚴青禾果然不再掙扎。
陸川無力地扯了扯唇角,苦笑了兩聲,果然如此。
原本他還以為,嚴青禾這么反常是因為嚴清雪,沒想到真正的原因,卻是因為宋召。他剛剛那么說,只是為了試探嚴青禾,畢竟能讓她這么失常的人,少之又少。不想他卻真的一語中的,嚴青禾的反應就是最直接的證明。
嚴青禾垂下眼簾,遮掩住眼底的情緒,心口處的心跳止不住地狂跳,依然沒有從陸川的話里反應過來。
她自以為掩飾得很好,沒想到卻被陸川一眼看穿了。
嚴青禾攥緊拳頭,貝齒咬住下唇內側的軟肉,淡淡的鐵銹味逐漸彌漫在整個口腔。
陸川見嚴青禾不再說話,心中的恐懼被無限放大,手上的力道不減反增,絲毫沒有考慮到嚴青禾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