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依舊是不斷盤旋著今天下午看見的那個背影。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嚴青禾就是覺得那個身影像陸川的,越想越像,越像越想,以至于翻來覆去,連睡覺都有些睡不安穩。
下班回來的宋召看著有些冷清的屋子,這才想了起來,嚴青禾現在應該還在屋內。
“這女人,這么晚了,也不知道自己做點東西先吃。”
他輕皺著眉,走進了廚房打算自己親自做一頓,也算是撫慰嚴青禾今天受了驚嚇的心。
飯菜的香氣在屋內繚繞著,嚴青禾此刻卻是恬然不知。
或許是因為知道宋召在家中的緣故,嚴青禾的心漸漸舒緩下來,還沒等宋召做好晚飯,就已經完全沉睡了。
等到宋召上樓打算叫嚴青禾吃飯的時候,只見她依舊是酣睡著,小臉微醺,有些紅撲撲的臉蛋格外的誘人。
他失笑,輕輕的在嚴青禾的額頭落下一吻,然后又準備回樓下,將飯菜先溫著,這樣等嚴青禾醒了之后,也好有的吃。
剛起身,卻聽見嚴青禾口中輕微的呢喃聲。
“陸川……陸川……”她的聲音很輕,有些斷斷續續的。
站著的宋召有些聽不清楚,下意識地就認為是今天的事情嚇到了嚴青禾,然后輕輕的靠在了床邊,低聲安慰:“已經沒事了。”
正說著,嚴青禾再次喚了一聲“陸川”,這次卻是被宋召聽了真切。
他愣在了原地,緊接著微微瞇起眸子,神色中帶著明顯的不悅。
這個女人,知道自己再說什么嗎?
“陸川……”嚴青禾再次喚了一聲,依舊是低喃。
聞,宋召原本就有些沉郁的脾氣一下子就被點燃了。
合著他回來之后一心都掛念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她心中卻心心念念的是別的男人嗎?!
胸口的怒火直沖他的理智,差點銷毀了他所有的冷靜,他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出了門,原本端放在餐桌上的晚餐,也變得無人問津。
嚴青禾依舊是深陷在夢魘之中,過去所發生的一切和今天所看到的陸川,相互疊加在她的腦海中,細密的汗水從她的額頭上落下。
一路上駕車狂飆的宋召幾個拐彎就到了一家酒吧。
他坐在吧臺旁,一不發的只顧著喝悶酒,聽著耳邊嘈雜的聲音,他卻宛若與世隔絕,半點都聽不見這些聲音一般。
“哎呦,帥哥,來買醉?”
從舞臺上走下來一個女人,她熏著香氣的身子漸漸靠近了宋召,然后伸手輕輕的在他的臉上摸了一把。
只是簡單的觸感,卻讓宋召感到萬分的厭惡。
依舊是沒有說一句話,宋召轉過身去,面對著那個女人。
她嬌媚的笑著,正想要更貼近宋召一些,卻沒想到宋召直接抬腳,將她踹出去五六米遠。
“滾!”
他厲聲說道,聲音帶了幾分喑啞,不由地就想起了之前嚴青禾在他耳邊呢喃著“陸川”那個男人的模樣。
心疼和絕望,鋪天蓋地的向他襲來。
他漲紅的眼眶并不是裝的淚水,而是憤怒,和哀傷。
他努力了這么久,對嚴青禾千依百順,到底還有哪里不如那個死人!
宋召正想著,將酒瓶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玻璃渣子頓時四濺,傷到了還趴在地上的那個女人。
裸露在外面的肌膚一下子就被玻璃碎渣隔開了。
殷紅的鮮血一下子就順著傷口冒了出來,疼痛和恐懼蔓延上那個不知死活的女人的心里。
她連忙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跑了。
來酒吧都是為了圖個樂子,卻沒想到碰到了這么一個瘋子!
她心中暗暗想道,這么一鬧,更是沒有人敢靠近宋召了。
放遠兩米開外,宋召的身邊一直都沒有人坐。
熱鬧還在繼續,但是宋召卻是擁有他一個人的孤獨和寂寥。
“嚴青禾,你倒是好樣的……”他呢喃著,又悶頭猛地給自己灌了一大口的酒。
就像是吞刀子一般,那些烈酒入喉,只傷的他的胃跟火燒一樣。
清晨的陽光跳窗格子,落到了屋內,嚴青禾被這刺眼的陽光曬得有些睜不開雙眼。
她微微抬手,遮擋著陽光,然后順勢看向了自己的身邊。
空蕩蕩的床褥,半絲褶皺都沒有。
“昨晚,他沒有回來嗎?”
嚴青禾微愣,但是沒有更多的疑心,很快就起來了。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嚴青禾的腦袋中不由地又想起了昨天在街上遇到的那個人。
一種強烈的感覺彌漫上嚴青禾的心頭,她的動作更快了一些,收拾好了東西,馬上就出了門。
背過身的地方,餐桌上還擺著宋召昨晚做的晚飯,但是嚴青禾卻沒有看到。
在公司辦公室的沙發上醒來,宋召只覺得有些腰酸背痛。
他記得,昨天晚上自己好像喝得爛醉,然后……是馬克送自己過來的?
記憶已經退散的差不多了,他的腦海之中僅剩下之前嚴青禾的行舉止。
那一聲聲的“陸川”似乎還回蕩在宋召的耳邊。
淺淡的怒意再次彌漫上他的心頭,但是這次,卻是被他克制住了。
“馬克。”他開口叫了一聲,揉了揉因為宿醉而有些翻騰的腦袋,然后站起了身子。
修長的雙腿剛落到地上的時候,還只覺得眼前有些發黑。
身上的酒氣依舊是沒有散盡,宋召伸手扇了扇,皺著兩彎劍眉,然后走到了窗戶旁邊伸手就直接打開了窗戶。
屋外微涼的空氣一下子就像發了瘋似的涌了進來,帶走了宋召身上的酒氣。
“青禾……”
他低聲又喚了一句,心頭的煩躁更甚。
應聲而入的馬克看著站在窗前的宋召,只是恭敬地站在一邊,喊了一聲“總裁”,然后等待著他的吩咐。
良久,宋召這才轉過身來,然后面對著馬克,依舊是沒有說話,然后靜靜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他修長的手指拿起桌上的鋼筆,然后抽出一張比較小的白紙,在上邊寫上了“陸川”兩個字,然后又寫上了自己的要求。
因為昨晚的酒喝太多了的緣故,宋召的嗓子早就已經喑啞的不成樣子了,剛才他開口叫嚴青禾的名字時,他就發覺了。
終究還是酒精濃度太高,不僅傷了自己的胃,還傷了自己的喉嚨。
但是宋召現在真正在意的根本就不是這些。
他的心中隱隱的就是有一種感覺,時隔這么久,嚴青禾突然提起陸川的名字,肯定不是偶然。
所以他在紙上寫的,除了調查陸川以外,還有就是調查嚴青禾今天和昨天所有的動向。
沒過一會兒,馬克就已經傳回來了一張照片和一條短信。
照片上的女孩清秀眷麗,娉婷之姿,他不是眼瞎,自然是看得出來這就是嚴青禾,但是她正要舉步進入的,卻是一家私人偵探店。
“調查陸川的下落,以及當年陸川的死。”短信上這樣寫到,只是簡單的幾個字,和一張圖片,卻已將將一切都表述的很清楚了。
“嚴青禾。是我信錯了你。”他開口,隨意地將手機丟到一邊,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然后閉上了雙眼。
這一天的時間,宋召努力的將自己完全投入到工作中去,盡量不去想嚴青禾,免得自己到時候做出什么過激的事情,但是事情該發生的,終究還是發生了。
剛一會到了家,宋召就看到了窩在沙發上正在發呆的嚴青禾。
熊熊的怒火徹底燃盡了他的理智,他一個箭步上前,就攥住了嚴青禾的手腕,直接將她從沙發上拽起,從迷惘的邊緣,拽回到了現實之中。
“你現在在想什么?”他問道,語氣不容置喙。
嚴青禾有些不明白宋召這一剛回來是發什么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她掙扎著,想要從宋召的鉗制中掙脫,但是只落得手腕一片紅腫。
看著嚴青禾不斷想要掙脫自己的樣子,宋召周身冷冽的氣息更甚。
“嚴青禾,你敢說你現在不是在想別的男人?”他低吼著,炅厲的目光似是一把利劍,直接剖開了嚴青禾的心。
他倒是真的想要看看,這個女人的心是不是肉長的。
昨晚他做好的飯菜早就已經被傭人倒掉了,看著空空如也的餐桌,宋召心中只覺得諷刺。
“什么別的男人?”嚴青禾疑惑著,但是腦海中卻是已經有了一點模糊的感覺。
只是今天她真的太累了。
調查陸川的事情一無所獲,她又怎么能這么輕易的安心,更何況是在這里和宋召大聲的爭吵。
疲憊席卷著她的身心,嚴青禾閉上了雙眼,沒有再看眼前發了瘋似的宋召。
看著嚴青禾的樣子,宋召也逐漸陷入了沉靜,原本就低沉的氣壓,現在更是瘆人。
“嚴青禾,我們分手吧。”他說道,松開了嚴青禾的手,一雙眼中,盡是決絕之色。
他原本棱角分明的臉龐就像是一塊寒冰,徹底的凍結了嚴青禾的心。
她有些失措的看著眼前的宋召似乎是不相信自己剛才聽到了些什么。
她的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里面全都是質疑還有失望的空洞。
看著嚴青禾的神情,宋召不由的有些心軟,但是并沒有愣得太久,而是微微偏過了頭,沒有在看她的眼睛。
“宋召……”
她輕喚道,似乎想要他再說一遍,但是怎么都開不了口。
“夠了,現在馬上收拾好你的東西,從這里滾出去!”他厲聲,折身就上了樓,沒有等嚴青禾自己動手,就將她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打包,然后丟了出去。
她完全失了聲,看著眼前在胡作非為的宋召,竟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最后宋召直接拎起嚴青禾,將她也一并扔了出去。
只是最后還是輕輕地將她放落到了門前的地上。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他冷說道,然后重重地關上了別墅的門。
隔著厚實的門,嚴青禾依舊是沒有緩過神來,她蹲下身子,將自己的東西一件一件的收拾好,看著已經逐漸黑下來的天色,知道現在跟宋召說,他也根本就聽不進去的,索性直接叫了計程車,然后去了最近的一家酒店。
原本翻滾著黑云的天空更是囂張,遠遠的響了一聲悶雷,還沒有等嚴青禾到酒店,就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
嚴青禾迅速地付了車費,然后提著自己的行李,鉆進了酒店。
站在窗前,嚴青禾的身子依舊是有些微濕,但是她卻半點都沒有想要進去換衣服的意思。
腦海中只是一直盤旋著剛才宋召跟他說的話。
說不定只是一時的氣話呢?
嚴青禾這般安慰著自己,然后將窗簾拉上,沒有再看外面暴雨洗劫整個城市的場景。
第二天清晨,被暴雨沖刷過的城市格外的明麗動人,嚴青禾駕車回到了別墅前,想要問問宋召,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樣,她都想要聽著宋召親自告訴她。
車子剛剛穩穩的停下,還沒等嚴青禾下車,嚴青禾就看到了別墅的門被打開了。
依舊是一襲筆挺的黑色西裝,在往上是他的凌冽的眉眼,但是他的胳膊上卻掛了一雙女人的手。
剛準備伸手推開身邊的人的宋召顯然也是看到了停在自己門前的嚴青禾的車。
他強忍著心中作嘔的感覺,任憑榮錦華挽著自己。
嚴青禾看著站在宋召身邊和他一同出來的榮錦華,一時傻了眼,正準備打開車門的手也縮了回來,干脆躲在車子上看著兩個人。
車窗是開著的,但是從這個角度,宋召和榮錦華卻絲毫看不到車內的嚴青禾。
“我已經開好了房間了,房卡。”
她聽著榮錦華的聲音,然后看著她從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張房卡,遞給了宋召。
沒有任何的猶豫,宋召就直接接過了那張房卡。
她就這么一直目送著兩人的背影,一直到什么都看不到了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