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青禾頭皮發麻,目光渙散的繼續往前走。
她身后有人跟著她送她回家,“你要去哪里,我們送你。”
嚴青禾眸子里的光芒瞬間暗淡了幾分,開口不知道應該怎么說。
去哪里?早就已經沒有家了。
如果今天晚上不回去的話,那個如同神邸一般的男人恐怕又要興師問罪。
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從胸腔底部發出來一句哀嘆。
“去宋家的單身公寓。”
車子轟鳴,在所有人的眼神注視之下。嚴青禾坐在車上離開了。
權庭肆頹然的坐在椅子上,仿佛渾身的力氣都被人給抽空了,心臟一陣劇烈的狂跳,他臉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四爺,你這是怎么了?”
手下很識趣的過來詢問,權庭肆顯然很不對勁,他冷冷開口:“你是不是也覺得她很可憐。”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在眾人的心里都留下來一記重錘。
這個男人,竟然也會心疼別人。
荒唐,眾人對于嚴青禾的來路也都明白,一個在宋召旁邊的女人,只可惜宋召好像并不太愿意理會她。
權庭肆的手下噤了聲,輕輕的說了一句:“四爺,你說的有道理。”
嚴青禾的底細她們全都清楚,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姑娘沒有想法就被送進了嚴家,從小就無人問津,沒想到到了現在。被逼著過著一種慘淡的生活,他們縱然都是五大三粗的硬漢,但是在知道嚴青禾的故事以后,終究是有些許的心疼。
權庭肆微微閉上眼睛,感受到一陣劇烈的心臟狂跳聲,仿佛想要沖破喉嚨一般。
臉色白了一下,頹然的躺在那個軟椅上。
手微微的蜷在了一起,再也沒有了從前那種雷厲風行的鐵血手腕。
“薈薈,蘆薈……”
半睡半醒之間,早已經是大汗淋漓,他竟然在睡夢中囈語的是蘆薈的名字。
仿佛是大夢一場,權庭肆如同置身于刀山火海之間,在一次回憶起了那一段并不幸福的童年。
“蘆薈,你現在在哪里……”
他又低低的悶哼了一聲,這一句夢囈讓所有在場的人都面面相覷,但是卻都是一副吞聲踟躕不敢的狀態。
他們都很清楚的知道,這個在歐洲地下黑社會都大名鼎鼎的巨頭,又犯病了。
他每一次犯病,都會不經意的展現著他的柔軟,但是也只有貼身的人才明白。他這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手下們互相對視了一眼,決定暫時不要打破這樣的平靜,畢竟大家都知道,很快就會好起來了。
權庭肆的身世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他本來不應該屬于這樣的陰狠歹毒,相反應該和宋召一樣,繼承家族的產業,萬分坦蕩的繼續生活下去。
可是權庭肆在小的時候家里面就遭遇了變故,在時代的洪流之中,大家族的斗爭之中,權庭肆很不幸的就成為了其中個最大的犧牲品。
小小年紀就沒有人管,也沒有應該有的疼愛。
權庭肆小時候就明白了,只有自己努力的強大,才不至于成為別人眼中的失敗者。
長大以后,第一時間趕往了歐洲,在那里努力的發展了自己的人脈。
此時此刻的權庭肆,在這個暮色陰沉的傍晚,看見和嚴青禾一樣的感同身受以后,心中有一種共鳴翻江倒海一般的涌過來。
怎么會,怎么會有同樣坎坷的人。
權庭肆心中那些不為人知的柔軟在這一刻全都涌現了出來,他低著頭,棱角分明的臉龐,因為光芒的照射,分割成了一點一點的棱角。
所以竟然格外的有味道,他的陰郁,還有他所帶來的的低氣壓,全都展現在了眾人面前。
“少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你也不用管太多了。”
“給我滾!”
權庭肆順手一把扔過去一個酒瓶子,”你們不懂。“
他一瞬間格外的心疼嚴青禾,他小時候也是無人問津,一個人偷偷的長大,最害怕的就是別人對他帶著其實的目光。
“你們都不懂,都不懂!”
權庭肆一下子聲嘶力竭的吼了出來,那張俊朗的臉也在一瞬間千變萬化,映入人們眼簾之中。
什么情況!
周圍的人都膽戰心驚的后退了一步,從來沒有見過少爺這樣子,從前即便是生氣,也斷斷不會這么嚴重。
這個嚴青禾,究竟是和少爺引發了什么共鳴,竟然能讓少爺動這么大的干戈。
所有的人都靜悄悄的,看著這個曾經在地下社會中呼風喚雨的男人,此時此刻頹然的抱著椅子兀自憂傷,一遍又一遍的呢喃著一個名字。
“蘆薈…蘆薈,我都已經追你到了這里了,你為什么還是不肯見我!”
每一句話的絕望都深深的進了人們的耳朵里,在場的人們都面面相覷,不知道是應該識趣的躲開,還是應該留下來照顧權庭肆。
這邊的嚴青禾,已經被人給送進了宋家單身公寓的樓下。
“嚴小姐,我們只能夠送到這里了,在往前面走就已經不太方便了。”
嚴青禾輕輕的咳嗽了兩聲,最近幾天已經是身體一陣陣的虛弱,牽連著五臟六腑一般的疼痛,痛處讓她反而更加清楚。
“謝謝你,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
嚴青禾假裝用一種云淡風輕的態度來安慰自己,試圖不要那么緊張。
可是每想起來宋召一次,心里面就忍不住的沉了幾分。
那字字誅心的話現在還在耳邊響起,嚴青禾一瞬間不知道如何是好,手已經放在了門把手上,卻不知道是否應該擰下來。
這個時候的宋召,究竟在哪里,如果看見自己了,會不會還是從前那樣的冷冷語?
亦或者是,對自己有那樣的殘暴行為。
獸緊緊的蜷成了一個拳頭,掙扎了幾次以后,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推門而入,黑黢黢的房間里,什么都沒有。
嚴青禾松了一口氣,只要他不在,一切都是好的。
腦袋一片疼痛,說不出來的痛處感,不知道是不是生理疼痛,還是因為那一句話而產生的。
總之那一個晚上,嚴青禾仿佛是大病了一場,躺在床上仿佛是一只臨刑的魚,呆呆的看著天空直到升騰起來一抹魚肚白。
她整理好自己的形狀,光著腳踩在了光潔的地板上。那種冰涼的感覺和她的身下還在隱隱作祟的痛楚,讓她的意識逐漸的清醒過來。
宋召,你昨天晚上究竟都去了哪里,為什么我兜兜轉轉,到現在還沒有見到你。
嚴青禾甩了甩頭,心里竟然有幾分的復雜。
昨天晚上,她以為宋召回想從前那樣子出現,然后羞辱她一番,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兩個人互相保持了沉默。
宋召,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嚴青禾心中越發的厭惡,換好了衣服以后走出門準備去公司上班。
公司里的事情已經漸漸的走向了正軌,除了那兩個總是喜歡找茬的部長還有那個蘇秘書,其他的人都是和和氣氣的。
嚴青禾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悶聲不響工作,假裝不把那些事情給放在心上。
只要足夠忙碌,我就能夠把你給我帶來的傷口忘掉。
嚴青禾一遍又一遍的看著宋召在文件上的名字,每次只要翻譯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總是會忍不住的出神。
她低著頭看著那兩個漢字,長長的眼睫毛微微的眨動著,泛著瀲滟的光芒。
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和這個名字扯上了交集以后,就再也沒有了回頭的功夫。
嚴青禾的臉色有幾分的蒼白。手心緊緊地握成了一個拳頭,咬著牙繼續翻譯下去。
一個電話打過來,響的有幾分的心焦。
嚴青禾抓起來聽筒,聽見是清雪清脆的聲音:“姐姐,你什么時候還能夠再來看我一次啊,已經好幾天了,我……有一點想你。”
清雪在那邊欲又止的說道,終究是不知道應該怎樣形容。
她只是擔心姐姐的生活狀況,每一次問姐姐嫁給了什么樣的人,她都很爽快的說自己過得很好。
可是只有自己是做親妹妹的,能夠一下子猜出來姐姐的眼神都是騙人的。
嚴青禾聽見了,鼻子一酸,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應該就是嚴清雪了。
“清雪別難過,你想吃什么,我今天晚上下班了全都給你帶過去好不好啊。”
嚴青禾爽快利索的回答著,那邊不假思索的說了一句好。
醫院內,嚴青禾帶著大包小包的水果,就坐在嚴清雪的旁邊削水果。
“我最近實在是太忙了,整個人都處于一種蒙圈的狀態,希望你不要怪我呀。”
說著,嚴青禾帶著撒嬌的態度,伸出手在清雪的鼻頭上刮了一把。
清雪的臉上閃過一抹興奮地緋紅,姐姐終于過來跟她說兩句話了。
要知道從前過得有多么的無聊,她又委屈了起來。
“姐姐,我有話想跟你說。”
嚴清雪可憐巴巴的說著,嚴青禾一愣,認真的看著嚴清雪。
“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訴我。"
清雪一直都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存在,一旦這樣子,一定是有了什么委屈。
嚴青禾一直以來都是緊繃著的那一根弦,在這一刻一下子緊張了起來,緊緊地拉住了清雪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