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腦海里回想起來嚴母在醫院說的話。
低下頭看著手腕上的傷疤,還是那樣的明顯。
那一條疤痕在時時刻刻提醒著嚴青禾,一定要保護好清雪。她現在如此脆弱,絕對不能承受任何打擊。
“嚴青禾,你可想清楚了,清雪的病例單上簽的可是我的名字!
腦海里又重重疊疊的響起來嚴母所說的話,嚴青禾嘆了一口氣,她心里清楚嚴母讓她早日生下孩子的話不是玩笑,而是一種威脅。
她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不由得勾起唇角泛起來一抹蒼白的笑容。
時至今日,她還沒有見過宋垣的臉,可想而知宋垣也不喜歡這一段婚姻,那么那什么能夠保證她會生下來一個孩子?
可笑至極,嚴青禾頗為無奈的苦笑,可是下一秒清雪虛弱的臉龐再一次浮現在她的腦海里。
不能放棄,咬緊牙關,嚴青禾拿出手機,找到通訊錄上第一位的名字。
那是管家給的號碼,上面“宋垣”二字赫然入目。
她深吸一口氣,想要打電話過去,卻在按下鍵盤的那一刻失去了勇氣。
良久,她躊躇了一番,小心翼翼的編輯了一條短信過去。
“今天晚上,你能來我這里看看么?”
還沒有發送過去,嚴青禾就把手機扔在了一邊,淚眼模糊。她不想看到這么下賤的自己。
腦海里怦然閃現的是陸川的模樣,陸川……我終究還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如果你泉下有知,一定要明白我的苦衷。
商會大廈樓下,明亮如同白晝的風光將整個廣場照的透亮,宋召眼睛已經憋的通紅,拿起手機準備給馬克打電話。
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叮咚一聲,手機突然傳來了短信聲。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宋召的眉頭蹙起。
“你今晚可以來我這里一趟么?”
不用想都知道,這就是宋垣要他一直去看望的人了。
沒想到這么快就耐不住寂寞了,還以為只要互相不打擾對方,都能安分的度過兩年就好,沒想到這個女人沒想象中那么簡單。
他腦海里又回憶起來,上次去單身公寓的模樣,新婚三天就已經跑的無影無蹤,這個女人果然不同尋常。
燥熱感再一次升騰,宋召喉頭滾動,壓抑著那種亂麻一般的思緒。
在手機上打出一行文字,宋召唇角勾勒出來邪魅的消息。
“你先洗干凈,我很快!
發號施令一般的,這就是新婚不久夫妻之間的正常狀態?
嚴青禾本來還處于一種萬分沮喪的狀態中,收到短信的那一刻,她整個人都慌了神。
宋垣……宋垣他真的要來了,自己應該怎么辦?
她飛快的下了床,稍微修飾了一番,不想讓宋垣看到她令人嫌棄的模樣,如果生不出來孩子,那她根本沒有辦法救清雪的命。
外面傳來了發動機的聲音,從遠及近,嚴青禾的心臟一陣劇烈的狂跳,手指不安分的抓緊了床單。
她跑下床去開門,畢恭畢敬的站在門口,頭發低垂著遮擋住緋紅的臉頰。
卡噠一聲,門打開了……
嚴青禾一直低著頭,始終不敢抬頭,不愿意看見宋垣的模樣。
別人說他又癡又傻,她全都認命,如今只嚴清雪能夠安好,就是她生活下來的動力。
男人推開門把手的一瞬間,就看見低垂著頭的嚴青禾,一下子刺痛了她的雙眼。
竟然會是她!
一字一頓,冷冷的從牙關里發出這個聲音,宋召的大腦一瞬間短路。
之前的事情也都在一瞬間想清楚,這個女人一直尋找宋垣,竟然真的是為了他們之間的關系……
說不出來的復雜情緒縈繞在宋召的腦海里,他一把扳直了嚴青禾的肩膀。瞳孔是一片血紅。
嚴青禾被搖晃著,一抬頭和男人四目相對,只覺得驚心動魄天旋地轉。
她驚訝的捂住了嘴巴,楞楞地看著宋召。
“宋召?!你走錯了……這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她如同櫻桃一般粉嫩的嘴唇一張一合,眸子因為詫異顯得亮晶晶的。在如今被藥物強烈控制的男人眼中,全都是致命的誘惑。
他從喉頭發出一聲悶哼,不管不顧的咬在了嚴青禾的肩胛骨上。
溫潤的觸感,帶著她身上本來的香氣,都讓他迷醉不已。
嚴青禾忘了這是第幾次被宋召給壓在了身下,嚇得她緊緊閉上眼睛,一邊把宋召往外推。
“宋先生,你喝多了,你快出去吧,這里真的不是你應該留下來的地方!
嚴青禾已經到了幾近絕望的地步,如果一會兒宋垣進來看到了,她該怎么解釋?到時候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她猛的推開宋召,用了很大的力度,宋召一個趔趄向后倒,重重的靠在了墻上,微微瞇起來眼睛審視著她。
“很好,嚴青禾,這是你第幾次把我推開?”
“宋先生,這里是我和我丈夫的婚房,請你出去!”
宋召冷哼一聲,眼中的寒意毫不掩飾,他用手鉗住她的下巴,一字一頓。
“很不湊巧,你的丈夫,就是我。”
訇的一聲,耳邊仿佛炸開了鍋。
嚴青禾睜大了雙眼,無論如何都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她喃喃自語道:“怎么會……不可能的!
宋召不再解釋,扯過來她的身體,強行粗暴的模樣。
“啊,你放開我!”
嚴青禾仿佛被抽空了渾身力氣,掙扎著,腦海邊還回蕩著他剛剛說的話。
“我就是你的丈夫。”
怎么可能,她是要嫁給宋垣的人,是名正順的宋垣的妻子,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錯了。
她著急的想要解釋,但是宋召根本不聽。
他竭盡全力的想要在她的身上探索出來一條路,卻是無濟于補。因為嚴青禾想要反抗的決心實在是太強大。
“嚴青禾,你別不識趣!
宋召發出一聲低吼,他現在整個人都在崩潰的邊緣。他一把拽起來嚴青禾,動作多了幾分粗暴。
“我就是你的丈夫,你要嫁給的是宋垣,但宋垣卻把這件事情推給了我!
他說的話清晰明了,一字一頓的停留在她的心上。
滑稽,他竟然代替宋垣來迎娶自己回家?兩個人在一起共事了幾個月,卻不知道對方就是另一半,嚴青禾蒼白的手指相互教握,不敢直視宋召的眼睛。
不過可笑的事,她也是代替嚴薇薇來結婚,沒有什么不一樣。
聽完宋召的講述,嚴青禾終于接受了事實。這個屢屢出現在她身邊,數次帶給他災難的人,竟然是他的丈夫。
想到嚴母那聲聲叮囑,要她抓緊時間生下來宋家的孩子,嚴青禾就覺得可怕。
這是一件多么難的任務啊,對面的男人是宋召,是如同魔鬼一般存在的人!
此時此刻,他就保持冷峻的姿勢坐在那里,周身散發出來的冰冷氣質讓人不敢靠近。
她訕訕的開口,一邊喃喃自語。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你?”
瞳孔猛然間睜大,眼睛里寫滿了驚懼。
“我不相信,竟然真的是你!”
嚴青禾又說了一遍,她是代替嚴薇薇來嫁給宋垣的,怎么會……
而宋召,意識也漸漸清醒過來,對于嚴青禾有了一個新的定位。
曾經吵著要嫁到宋家誓不罷休的嚴家女兒,竟然就是眼前的女人?
怎么會有這樣不知廉恥的女人,為了虛榮,為了想要得到財產,就這樣扔出來她的青春去交換?
最可惡的是,她拒絕了自己。
宋召冷笑了一聲,嚴青禾,我真是錯看了你。
“宋……宋召,你在笑什么?”
嚴青禾話都說不利索,還是無法接受面前的這個男人變成老公的事實。她只能試圖靠近一點。
宋召擰眉,眼神里的厭惡毫不掩飾,他緩緩道:“我笑我的妻子竟然是你這種女人!
“這種女人”這四個字仿佛是一根針,深深的扎在了嚴青禾的心上。
她臉色稍微白了一下,輕輕咬唇,強裝鎮定的笑了笑。
“我本來就是個有缺憾的人,謝謝宋先生的體諒包容!
說這話的時候,她心里滿滿的都是苦澀,為什么要接受這樣不明不白的惡意,明明她什么都沒有做錯,卻還要在自己害怕的人面前強顏歡笑。
她的話也傳到了宋召的耳朵里,頗為諷刺。
宋召青筋暴起,為什么這個女人對別人永遠都那么熱情,卻保持著淡淡的疏離和淡漠?
所有的火氣一起涌上心頭,暴躁的他一把伸手鉗住了嚴青禾的下巴:“嚴青禾,你給我聽好,從現在開始,老老實實的呆在家里,一步也別想出去!
宋召目光篤定,冷冷的眼神和嚴青禾迷茫受驚的眼神對視,他心里閃過一絲絲復雜。
這個女人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存在,她的確努力有韌勁,也有些和別人不太一樣的清高。
可是,上一次看見她深夜在富人區亂跑,絕對不是偶然現象。
還未結婚的時候,就聽說了嚴家有一位囂張跋扈的女兒,吵著要嫁到宋家來。
看著面前女人清秀的一張臉,宋召實在聯系不起來。這樣的女人城府太深,對他隱藏了太多,超出了他的控制欲。
嚴青禾,怎么會有你這種捉摸不透的人。
所以他必須要讓嚴青禾呆在別墅里,絕對不能超出他的視野范疇。
可是嚴青禾只是呆呆的看著他,仿佛被嚇到了一般。
她鼓起勇氣問道:“我能不能去醫院看妹妹,她剛剛結束了手術……”
話還未說完,就被宋召給果斷的否認。
“除了呆在家里,一步都不要出去!”
嚴青禾沉默的點了點頭,把所有委屈都刻在了心里。
男人棱角分明的臉,在她的腦海里深深定格。他鋒利的眉毛,銳利的眼神,還有薄實的嘴唇,無論怎么看都是一個氣場強大的人。和他的辦事風格如出一轍。
可是為什么?自己竟然幻想他也會溫柔?
可笑至極,她勾勾唇角表現自己,沒想到男人還有更加霸道的規定。
“不允許亂說亂做,不要告訴別人我們兩個人的關系。”
嚴青禾身體微微僵了一下,很好,這和她想要的結果一樣。
只是,他們明明是平等的,為什么要宋召要這樣說她?
瞬間蒙上了一層屈辱感,她的臉漲得緋紅,咬緊了牙關,眼淚差一點就要流出來。
但她不敢反抗,宋召給了她太多,萬萬不能得罪這個如同神邸一般的男人,否則稍有不慎就會落入谷底。
被一道熱烈的目光注視,芒刺在背一般。她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沉默的點了點頭。
“好,我明白!
宋召眸子一動,眼睛里閃過一抹異樣。
如此乖巧溫順,這不是她的風格。
他踱步往前繼續走,看得見她眼睛里點點淚痕,牙關緊咬不知道在憋屈什么。
宋召無悲無喜,轉身就走了出去,仿佛那樣的場景他一點都沒有看見。
別墅里又留下了嚴青禾一個人,安靜的氣氛席卷著嚴青禾,她深吸了一口氣,歇斯底里的難過。
她的生活,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遁入黑暗的?
妹妹生病,陸川去世,被迫嫁人。
這樣絕望的生活到底什么時候才能結束?是不是落到了宋召的手里,就永遠不會結束了?
砰的一聲,嚴青禾感覺到她的心臟劇烈的疼了一下。絕望地看著天花板,把眼淚都憋了回去。
一切……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憋著眼淚蜷在角落里,一邊泣不成聲一邊安慰自己。
宋召不知道去了哪里,這座靜悄悄的別墅重新屬于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