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shù)弥暇胱☆櫢南ⅲw明清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花費那么大的力氣,南君都不肯去他府上住幾天,但那個女人也聰明,尋常的吃飯,她從不拒絕。
可他沒想到,南君會去顧府。
到底是為了什么?
以他的了解,這個女人對金錢與權(quán)力并不感興趣。
好像只有一件事……
“來人。”趙明清眼神不善:“去查查顧傾之是不是查到南君要找的人?”
從顧傾之與趙弘文一起喝酒開始,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不可能成為他的陣營,只是她暫時還有利用的價值。
“主子,顧府有人送信過來。”底下有人把信交上去。
趙明清打開看了看,隨后嘴角微勾帶著邪氣,果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
白府的眾人最近心情很不好。
白修然好不容易活著回來,沒想到一不在白府住著,也不在丞相府呆著,竟然住進(jìn)顧府。
堂堂一個丞相,竟然住在別人家。#@$&
偏偏這個別人家不是張家李家,而是顧家。
當(dāng)初他們代替白修然一紙休書送到顧家,兩家基本算是撕破臉,可如今白修然往顧府一住,多少人暗地里瞧著白府的笑話。
“娘,你說這是什么事。”白修然的娘趙夫人訴苦道。
住一個兒子她都受不住,現(xiàn)在孫子一塊住進(jìn)去,她都沒臉出去與幾位交好的夫人喝茶談心。
白老太君仿若沒聽見般,下人把藥端過來服侍她喝下,當(dāng)初休書一事,她就說過,此事切不可魯莽,還是讓修然自己下定奪。%&(&
結(jié)果沒一人聽她的意見,直接自作主張把休書送過去。
要給白修然娶秦家的女兒,也是老二一家越俎代庖給辦了,說什么白修然是他的兒子,當(dāng)初他讓白修然娶了顧家的女兒,也能讓白修然再娶秦家的。
現(xiàn)在人失憶,住進(jìn)顧府,一個兩個慌了,來她這拿主意,她能有什么辦法。
“娘,你都不知道什么外面人怎么說我們白家,我臉丟盡不要緊,連著白家一起跟著丟臉,日后去地下,怎么好見白家的列祖列宗。”趙夫人說著說著,就開始哭。
“哼,嘴長在別人身上,誰能堵悠悠眾口。”白老太君哼了一聲。
“可也不能讓修然就這樣住在外面啊,人都說顧府那丫頭不知道給我們修然下了什么迷魂咒,迷的爹娘都不認(rèn),還說顧府很快就會有一個上門女婿……”
“嘭~!”
裝藥的碗砸在地上,白老太君這才變了神色,她什么都不想管,但是白家的子孫是萬不可做別人家的上門女婿。
“讓他明天回來見我。”
趙夫人擦著眼淚,這才心滿意足離開。
白修然是在白老太君膝下長大的,他對白老太君的尊重不是誰能比較的。
如果白老太君一句話,他定不會不聽的。
“娘,你沒事吧。”秦雁兒見著趙夫人從門內(nèi)出來,上前關(guān)心道。
趙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沒事。”
“娘,你也不要太擔(dān)心夫君,他因為失憶才會那樣的,等夫君恢復(fù)記憶,一定會回來的。”秦雁兒體貼的安慰道,她知道趙夫人現(xiàn)在唯一煩惱的就是白修然的問題。
丞相府開始來了一撥又一撥的人,當(dāng)知道白修然在顧府后,人越來越少。
大家似乎都知道白修然失憶的事跟他住在顧府的事。
私底下的笑話少不了,當(dāng)初顧家因為休書一事,成了整個香陵的笑話,如今白修然入住顧府,瞬間又讓白府成了笑話。
大家不用想都知道,那休書定然不是白修然自己的意思。
當(dāng)然也有人提出不同意見,現(xiàn)如今白修然失憶,他以前做過什么,肯定不記得,若是以后恢復(fù)記憶,想想今日種種,不知道會不會腸子都悔青。
“雁兒啊,是我們白府對不住你,讓你跟著受委屈。”趙夫人歉意道,“等著修然恢復(fù)記憶,一定讓他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把你娶進(jìn)門。”
“娘,我一點都不委屈,只要娘不嫌棄我就好。”秦雁兒乖巧的說道。
趙夫人看著眼前的女子,這才是她心目中兒媳婦的模樣,為什么她兒子就一定跟顧家那位糾纏不清。
白家的帖子是第二天中午的時候送過去的。
帖子的事,白修然沒有瞞顧傾之,大方的說白老太君讓他回白府一趟。
“其實你不用特意住在我這里,即使你再失憶,也該回到你原來的地方。”顧傾之如實說道。
“可那里沒傾之。”
他說的平淡,卻讓她啞口無言。
“我先回去看看,晚上等我一起回來吃飯。”他握了握她的手才離開。
“我憑什么要等你一起回來吃飯?”可惜,這話是她一人自言自語。
下午,她左右沒事,就陪著白晨軒看了半響的書。
“娘親,你有心事?”白晨軒放下書,軟糯糯的問道。
“沒啊。”
“可娘親的書還在第一頁。”
“啊。”被人戳穿,顧傾之也不尷尬,“我在思考人生。”
“那娘親的人生里有我嗎?”
“額?”
這讓她如何回答,這個孩子總是一針見血的直戳要害,小小年紀(jì)都這么聰明,長大還得了。
“娘親。”白晨軒垂眸看著床上被罩上面的花,“其實有件事我沒有跟你們說。”
“嗯哼?”她心不在焉的應(yīng)聲。
“娘親不是跟我說那日我發(fā)燒說胡話嗎?其實我做了一個夢,這夢在豐城的時候,我也做過一回,一模一樣。”他似乎想到什么,稚嫩的臉上帶著猶豫不決,本來就是一個夢而已,根本當(dāng)不得真,但那夢太過真實,真實到,他醒來都還心有余悸。
顧傾之瞬間回過神,略微緊張道:“什么夢?”
世間應(yīng)該不會有這么多巧合的。
“我夢見我掉進(jìn)水里,不停的叫救命,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我見著娘親,就站在岸邊,不停的看著我這邊,我心里期望著娘親來救我,可娘親一直沒有過來,后來,我就沉入到水底……”
“嘶~!”
椅子突然發(fā)出刺耳的聲響,趙懷玲端著點心進(jìn)來都嚇一跳,顧傾之的臉色很不好,她死死看著床上的人,“你怎么會做這樣的夢?”
這哪里是夢。
這就是上輩子她祖宗所經(jīng)歷過的事,她也同樣夢見過,她眼睜睜瞧著那孩子就在自己眼前淹死,而她卻無能為力,每每想到那個夢,她都愧疚。
一個幾歲大的孩子,還沒長大,就已經(jīng)逝去,也不怪上一輩子,白修然不肯見她祖宗,喪子之痛,幾人能經(jīng)受的住。
“小姐,你怎么了?”趙懷玲小心翼翼的問道。
顧傾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失態(tài),頓時頹廢的又坐回原位:“你說這夢,你做過兩回?”
“嗯。”
難怪那次豐城,他連鞋子都沒穿急急的跑出來,是被夢嚇著吧?
趙懷玲疑惑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她怎么不懂意思?
“晨軒。”顧傾之感覺到嘴中的苦澀,“那只是夢,我不會不救你的。”
“我知道。”白晨軒驀然抬起他精致的小臉,信任的看著她:“我相信世上任何人不來救我,娘親一定會來救我的。”
尚書堂,他被人懷疑是天花時,一人孤零零躺在床上,看著四周一點一點的暗下去,如同他的心。
都說孩子年齡小不記事,可他卻是個心思重的,什么都記得,在他最無助的時候,她突然出現(xiàn),用著笑意緩解他的害怕,她一句,“抱歉,我來晚了。”
頓時讓他心中的委屈溢滿胸腔,這是他記事起,第一次被人抱在懷里安慰,那時,他就在想,這人就是娘親了,誰來都取代不了。
雖說那夢太過真實,但他明白岸上的女子只是與娘親的長的像,因為夢里,他對岸上的女子只有求救,并沒有感情。
哎,顧傾之心思復(fù)雜過去拉住他的手,如果一開始對這個孩子只是為了幫助她祖先彌補一點愧疚,那么現(xiàn)在,她是真的對這個孩子有感情。
“娘親不用感到愧疚。”白晨軒看出她的沉重,“夢本來就是假的,若是現(xiàn)實我掉進(jìn)水里也不會有事的,我會游泳。”
什么?
顧傾之疑惑的看著他,“你會游泳?”
“恩,爹教過我一些。”
“你說你會游泳?”她再一次重復(fù)的問道,臉色越來越奇怪。
“小姐,白小少爺是說他會游泳。”趙懷玲不懂她家小姐為何一直糾結(jié)這個問題,是沒聽清嗎?
她離的遠(yuǎn)都聽見了。
顧傾之這次不僅是臉色,就連眼神都很奇怪,她緊緊盯著白晨軒,臉上出現(xiàn)似笑非笑的表情,感覺好像聽到一個笑話。
“娘親?”白晨軒不解她為何流露出這樣一幅表情。
“晨軒,你給我細(xì)細(xì)講一講這個夢。”她的心中仿若卷起萬丈巨浪,白晨軒會游泳,那為何上一世會被淹死?
確定沒有人為因素嗎?
白晨軒雖說不懂她為何這么在意那個夢,但是娘親想知道,他又從頭講了一遍……
屋內(nèi)只聽見一個孩子稚嫩的嗓音娓娓道來,屋外日頭正烈,顧傾之卻感覺不到熱,還沁出一絲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