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準備第二天才去鋪子的，方舒瑤又看了幾本賬本之后，再也坐不住了。將賬本遞給金子，起身直接離開了書房。金子抱著一沓賬本跟在身后，一路小跑跟著，“小姐，你慢點。等等奴婢。”

方舒瑤先去了離主街最近的米行，一進門，柜臺前連個人影都沒有，再往里走，幾個店小二湊在一起在打牌，旁邊還放著酒壇子。聽到腳步聲也不回頭，更不起身招呼，而是不耐煩的說道，“方家都快倒閉了，你們還是換個米行買糧食吧。”

方舒瑤原本以為只是賬目，掌柜的問題，如今見狀，心里有一股怒意蹭的涌了上來，咬牙切齒的站在原地，店小二見來人還不走不耐煩的轉身想要罵人時看清楚了來人，“大小姐……大小姐您怎么來鋪子里。掌柜的，掌柜的大小姐來了。”

幾個店小二連忙將東西藏起來，起身站到一旁。掌柜的正在樓上睡午覺，聽到動靜先是一臉不悅，等回過神反應過來他們說了什么之后，來不及穿衣服急急忙忙跑了下來。“大小姐，您怎么今日有時間過來了。您……您……”

“這里是方家的鋪子，我身為方家的家主，來自家鋪子還需要提前給你們報備嗎？”方舒瑤直接被他們給氣笑了，“還是說因為我突然到訪，打擾了極為的雅興，我應該給幾位說一聲抱歉啊。”

“不是，不是……”幾人慌亂的擺擺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大小姐，小的剛才就是開個玩笑。而且我們并不是每天都這樣了，今天是老劉的生辰，我們一時高興所以才……”

“這里是什么地方，茶樓還是酒館。一時高興就可以在鋪子里喝酒，還是上工的時候。你們剛才不是也說了嗎，方家快倒閉了，自然也就沒有閑錢養活你們這些閑人了。”方舒瑤說完看向掌柜的，“掌柜的也一樣，我們方家鋪子的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掌柜的既然這般瞧不起我們方家，現在就可以收拾東西離開了。”

“不是，大小姐，老夫真的知道錯了。還請大小姐再給老夫一次機會吧。”掌柜的在方家鋪子干了半輩子了。潛意識里已經將這個鋪子當成自己的了。耀武揚威習慣了，若是再換一家他還著實不習慣。再說，方舒瑤心軟，最見不慣他們這些老人在他面前哭訴，只要他堅持，大小姐就一定會同意的。

可惜掌柜的忘記方舒瑤雖然心軟，卻極其有原則。今日他們但凡收斂一點方舒瑤也不會這么絕情，逼的方舒瑤不得不這么做的是店小二剛才那句話。既然他們已經從心里與方家劃清界限了，她又何必留下他們。找伙計與做買賣是一樣的道理，向來講究你情我愿。既然他們不愿意，她成全他們便是。

小廝與掌柜的連連求饒，方舒瑤卻不為所動，漸漸的，掌柜的開始變臉，“方舒瑤，你以為你真的還是當初風光無限的方家大小姐嗎？也不看看方家如今已經被你敗成什么樣子了。老夫若不是看在老爺的份上，早就走了。既然你這般不顧念舊情，那就別怪老夫不仁義了。”掌柜的來到柜臺收拾好東西就要往外走

方舒瑤見狀，快步上前一把拽住掌柜的袖子，冷聲開口，“把東西放下，不然，我不介意將事情鬧到官府。倒是掌柜的，你也才四十出頭，若是你乖乖將東西放下，離開這里，以你的本事與經驗，想要再找個掌柜的差事不難。但是你若是執意不肯，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掌柜的原本以為剛才自己的動作夠快，她根本什么都沒有看見，。沒想到他竟然看見了。不甘心又無奈的掏出幾張銀票，“算你厲害，不過，方家很快就要完了，老夫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這些就不勞掌柜的操心了。你還是操心你自己的事情吧。”方舒瑤拿回銀票，卻沒有立刻松手。掌柜的見狀，立馬不干了，“銀票老夫都已經給你了，你還抓著老夫做什么。”

“掌柜的真是貴人多忘事，本小姐有說讓你交的是今天的銀票還是前幾日的銀票嗎？”方舒瑤意味深長的笑笑。掌柜的聞言，心思微頓，故意裝傻，“你胡說什么，老夫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看來掌柜的還是喜歡去官府說事情。既然如此，那咱們現在就走吧。”說完想到什么，轉身指了指幾個店小二，“還有你們，我想那么一大筆錢，以掌柜一個人的本事應該不能做到瞞天過海。你們應該也有份吧。既然如此，那就一塊去吧。”

“不是的大小姐，這件事情與我們無關，你可千萬別冤枉好人啊。”店小二開始哭訴，旁邊的人見狀也跟著撇清關系，“大小姐，我們真的什么都沒有拿，平日里掌柜的將東西鎖的死死的，我們就是有這個心思，也根本沒有機會得手啊。”

幾人你一句，我一句，意思只有一個，他們與這件事情無關，方舒瑤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幾人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突然回頭朝掌柜的說道，“掌柜的，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吧。這件事情是你一個人做的？幾人如此，那咱們就走吧。過了今天，掌柜的想在京城一帶再找個活計怕是難了。對了，我忘記了，若是掌柜的還不了錢，怕是連自由都沒有了。”方舒瑤說著還拍了自己一巴掌。那模樣真像是才想起來的。但是金子知道，以她家小姐的聰慧，怕是早就想到了。如今這么說不過是為了刺激掌柜的。

果然，掌柜的聞言立馬變了臉色，從剛開始的趾高氣昂，變成了如今的一臉討好，“大小姐，您就看到在老夫為方家鋪子賣命了大半輩子的份上饒了老夫這一次吧。老夫也是一時糊涂。”

“好啊，你想讓我饒了你也可以，將你貪污的銀錢都還回來，只要你做到了，我保證不會再追究。”方舒瑤直直的盯著掌柜，掌柜的見狀，眼底閃過一抹憤恨。方舒瑤見狀，嘴角的冷意越發深了，看吧，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果你順著他，你說的什么都是對的，但是如果你不順著他，那你做什么都是錯的，即便這會做錯事情的是別人，別人也會用各種理由告訴自己，做錯事情的就是你。

方舒瑤已經習慣了，也懶得與他計較，轉身背對著眾人再次開口，“你們現在立刻離開米行，至于欠的那些錢，明天這個時候如果沒有還上，咱們直接公堂上見了。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逃跑，不過……我依舊會報官，到時候，你們若是愿意背著逃犯的罪名過一輩子我也不會介意的。”

“你……最毒婦人心，最毒婦人心啊。”掌柜的滿臉憤恨，若是眼神可以殺人，方舒瑤這會已經被他們殺死好幾次了。方舒瑤原本臉色就不是很好，聞言，猛地轉身，快步上前，突然大聲呵斥道，“我怎么就最毒婦人心了，比起你們做的那些惡心事情，我沒有將你們趕盡殺絕已經是看在以往的情面上了。你們還想怎么樣，自己做錯了事情還不想付出代價是嗎？可惜，世界上哪有這么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