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筱冉當初吃避|孕|藥是有原因的。
從她搬到顧云天住處的第一晚堅持睡沙發,就能體會到這個婚姻對她來說是多么的沒有安全感。
或者說,她跟顧云天領證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找一個住的地方。她原本挺排斥跟顧云天睡在一張床|上的,畢竟那時兩人都很陌生,在她搬過去之前,最壞的打算是睡地板來著。
她跟顧云天住在一起后,兩人雖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名義上是夫妻,實際形同陌路人,有時甚至幾天不交流一個字,聊天那就更不可能了。
雖然,后面發生了一些事情,讓兩人的話題漸漸多了起來,但她伯父伯母背著她干的齷齪之事,讓她在他的面前抬不起頭。原本她還有份自尊撐著臉面,在那之后,在他的面前,永遠卑微的存在。
并且,他還有一斷難忘的舊情。
那日在老宅,他對她手上凌雁芝的照片那么的介意,就可見他的那斷舊情在他的心里多么的根深蒂固。
還有,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讓她滿懷期待和憧憬的兩人第一次親密結合,不僅發生在他醉酒后,更為之心酸的是他把她當看作了另一個人。
以上的種種,讓蘇筱冉如身處危危高樓,隨時都有會陷入斷瓦殘垣的擔憂,在這種情況下,要是再有了孩子,只會加重她對婚姻的危機感,如履薄冰的艱辛試問誰想體會?
她是不想體會,所以,她選擇了逃避。
借助避|孕|藥來逃避!
后來顧云天給了她一個“執子之手、與子攜老”的承諾,讓她的生活重新著上了絢麗的光環,可是那時她的手受了傷,并且已經服用了一種致畸的藥。
拆線的時候,她特意拿著那一劑藥去詢問了婦科醫生,醫生給的建議和沈茹在醫院上班的表姨給的結果一樣,保險起見,停藥三個月后再備孕。
三個月,時間并不是很長,一晃眼就過去了,這件事她并沒有驚動顧云天,而是自己默默地承受。
直到一周前,她無意間聽到了黃英美惋惜凌雁芝一年前流掉的胎兒,她才后知后覺到,原來顧云天的家人是那么迫切地想要一個孩子,她這才跟顧云天坦白那劑藥的事。
那晚她就決定不再吃避|孕|藥了,僅停了一天的藥,她的血液里的激素值基本沒受到什么影響,第二天一早抽血化驗,徹底將她吃避|孕|藥的事給暴露了。
事態雖然暴露了,可顧云天卻有心袒護她,他握著她的手,從他手中傳來的那股暖流,就好像在風雨交加的夜里找到了一個棲息的小站,讓她得以安歇。
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黃英美嘲諷味極濃地說出她已偷吃藥三個月后,他瞬間驚呆的表情,好似晴天霹靂當頭一擊,她的心沉墜得像灌了冰凍過的鉛沉重無比。
他眼中的難過逐漸放大,直到一股深深的失望現于眸色之中,她的心像是被他那道失望的目光活生生撕裂開,她的嘴唇和面頰變得異常煞白。
她張開嘴,本能地想要為自己開罪,可她好像失音了一般,麻木得既說不出話,也使不出一絲力氣。
她拼了命地向他搖著頭,眼淚失去理智,再次決堤。
顧云天確實被這個數字給驚到了,心頭縱使千頭萬緒,理智告訴他,這個時候他不能當場把怨氣對著蘇筱冉撒出來。
他昂起頭、挺起胸膛,威儀凜然,剛勁有力地對面前三位長輩說:“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想多過過二人世界,當初我倆結婚的時候就說好了,一年后再計劃要孩子,因為我……”
他頓了一下,咬肌上下嚼動,一咬牙接著說:“我不喜歡被束縛,所以讓筱筱吃避|孕|藥……”
不等顧云天說完,顧振鐸氣得臉面通紅,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舉起手中的拐杖不由分說地朝著顧云天腿狠狠地抽打。
顧振鐸一連抽了三棍,每一棍下去都發出既悶又朗的響聲,顧云天緊|咬著牙,鬢角青筋突起,可見他在極力地忍著痛。
顧云天把所有的罪過全攬了過去,蘇筱冉一急,跪到地上抱住顧云天的雙|腿,用自己的身體替他擋住來勢兇猛的棍杖,后背遽然一痛,火辣辣地像被帶火的針扎一樣,她也緊緊|咬著嘴唇,不敢發出任何響聲。
“嗵……”顧振鐸將手中的拐杖狠狠地戳了一下地面,對著顧云天吼道:“知不知道那種藥對女人的身體傷害很大!你還讓她吃?你怕受束縛,怕就別干那種事。我和你爸不都是這么被束縛過來的嗎?你簡直越長越回去了……”
黃英美一直坐在沙發里沒出聲,她太了解顧云天了,這么渾球的事怎么料都不會是顧云天能干出來的。
很明顯顧云天在袒護蘇筱冉,而蘇筱冉不顧一切地去替顧云天擋杖,相信兩個人之間還是有愛存在的,既然有愛,孩子那是遲早的事情。
倒是顧振鐸有點反常,顧云天可是顧振鐸手心上的寶,從小到大舍不得打、舍不得罵的,倒是今天,激動得還動了真格的了。
顧振鐸想抱曾孫子誰都知道,可沒想到,這件事惹得顧振鐸這么大動肝火,想想萬一急火攻心,有個閃失,那可了不得了。
她朝顧常卓使了個眼色,顧常卓走過去把顧振鐸摻著坐回沙發里,又倒了一杯溫茶遞過去:“爸,你看你這么激動干什么?孩子們哪個不貪玩?這話還不是您說的呀。況且小天不是說對不起了嘛,你看筱筱也哭成這樣了,他們都知道錯了,你也順順氣,別生氣了,身體要緊。”
顧振鐸瞪著顧云天,確認式地問:“你知錯了?”
“嗯。”顧云天已經把蘇筱冉扶了起來,摟在懷里。
“嗯是什么?”老人一聲高調,表現出他的不滿。
“知錯了。”顧云天說。
“那你該怎么承認錯誤?”老人又問。
顧云天眼珠子轱轆一轉,煞有介事地敷衍:“抓緊造人。”
“放屁!”老人把手里的杯子用力擱到桌面,發出清脆的響聲,“剛才不是說那個什么藥致畸嗎?據我所知,這藥在體內會存很長一段時間吧。”
“嗯,最好停藥三個月后,現在還有兩個月。”顧云天又說。
“什么兩個月?那那個藥呢?”老人指了指那個小塑料瓶,“停兩個月能行嗎?別當我什么都不懂。”
“噢,”顧云天清了清嗓子,“近幾年醫學已經很發達了,不像以前,停藥后就可以懷|孕了。”
顧云天說完特意瞄了一個顧振鐸,看老人似乎相信了這才暗暗松了口氣。
“還有兩個月那就安安心心再等兩個月吧,這兩個月你要么離筱筱遠遠的,要么你給我老老實實的,該戴上那玩意就戴上,別一天到晚瞎搗騰。”老人繼續說,臉上的表情也已經緩和了許多。
氣氛已經緩解到平心靜氣地溝通了,但這個話題,有點尷尬,蘇筱冉一直低個頭擦眼淚、擤鼻子,不插一句話。
“男人嘛,做錯事就要有擔當,你也承認錯了,那就要接受懲罰,”老人一點也不給顧云天喘氣的機會,朝顧云天擺了一下手,“是這,給你半個月的時間,給我回集團來。”
這話峰轉得可太快了!
不光顧云天,就連坐在顧振鐸身旁的顧常卓和黃英美都始料未及,被老人冷不丁蹦出來的想法,讓在座的每一位目瞪口呆。
看顧云天愣在那兒不說話,老人更絕,直接拿蘇筱冉開刀:“你不接受?那筱筱藥是你吃的,你給我在這兒跪夠三天三夜再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