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式茶餐廳內。
蘇筱冉把左手攤放在面前的桌面上,看著沈茹一副吃了翔的苦相,問:“真有那么惡心嗎?”
沈茹眼皮一抬,滿眼的眼白,“這是實習生的杰作吧?”
蘇筱冉搖了搖頭,一副氣餒樣,“挺大年齡的。”
“麻蛋!那怎么縫成這個死德性?上下兩片肉中間隔了那么老遠,本來就不是很大的疤,現在搞得好像傷口有好大似的。”沈茹一激動,說話像是機關槍掃射似的,女漢子味十足,“那醫生不負責,你好歹自己也上點心吧?”
“我嚇都嚇死了,哪里敢看!” 蘇筱冉皺著眉,當時縫針前護士給她清洗傷口的時候她看了一眼,就一眼,就看得她心驚肉跳,再別說去看醫生用針在自己的肉上穿來插去的了。
“那你家顧總呢?他不是陪你去的嗎?你不敢看,難道他也不敢看?”沈茹一急,也不管她嘴里說的顧總是尊還是卑,該埋怨的一點也不含糊。
蘇筱冉把手收回來,有點不高興了,“你說的輕巧,這好歹也是手術,是要進手術室的。”
“那又怎樣?”沈茹沒反應過來。
“他不能進去啊!” 蘇筱冉提醒道。
“不能進去?”沈茹先是一怔,隨后眼珠一轉,強詞奪理:“他不是又有錢又有權嘛,區區一個手術室的門還能攔得住他?”
蘇筱冉看著沈茹的樣子,忽然一笑,“干嘛?他有錢有權的,你就看不順眼了?”
“誰看他不順眼了?電視電影里不都那樣,哪有有錢人想辦想不辦的?”在沈茹的印象里,顧云天應該就是那種既霸道、高傲又腹黑、矯情的那類總裁人物。
蘇筱冉端起面前的花茶抿了一口,沈茹腦子里怎么想她清楚的很,顧云天可不是那種招搖過市的人,他為人低調內斂,體貼禮讓,在非原則上的事情從不斤斤計較,這是他個人魅力所在。
“那現在怎么辦?去整容嗎?”沈茹又一輪新奇的思想。
“我又不是手模,做什么整容!況且現在肉還在長,瘀血還沒散完,過一陣子就沒這么難看了。” 蘇筱冉解釋著。
“呵呵,”沈茹干巴巴地笑了一下,諷刺道:“要全中國的人都像你一樣,中國根本不存在醫患沖突的問題。”
蘇筱冉撇了撇嘴,沈茹哪里知道,她這事,顧云天遷怒到了顧云強的頭上,顧云強就差沒把那個醫生揪出來揍一頓了。
這個話題蘇筱冉不想再扯下去了,看著沈茹的臉光彩了許多,伸手過去摸了摸,“喲,這么滑,昨晚做面膜了?”
一經蘇筱冉這么一提,沈茹立馬眉開眼笑,“咦,你看出來了,怎么樣?”
“很好呀,皮膚都反光了,又嫩又滑的,嘩……” 蘇筱冉湊到沈茹的眼前,真心地驚嘆:“毛孔也小了不少,什么面膜,這么好效果?”
“真的?”沈茹喜滋滋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阿輝去香港買的,昨晚一回來就跑我那兒獻媚去了,早上我一照鏡子就感覺和以前一不樣,看來這面膜是不錯。”
“昨晚姜輝沒回去?” 蘇筱冉明知故問。
沈茹眼一斜,裝得很正經的樣子,“他哪次晚上來不過夜的?”
“哦,”蘇筱冉捂嘴偷笑,“那是愛情滋潤的了,跟面膜沒關系。”
“去你的,”沈茹打了一下蘇筱冉的肩膀,“你當我昨晚才滋潤啊,老娘天天滋潤,有時一天滋潤兩次,特么的越滋潤皮越粗好么?”
話題一扯到這,蘇筱冉就后悔了,埋下頭筷子扒拉扒拉沒吃完的飯菜,就聽沈茹真的上了她酷愛話題的軌道:“你天生麗質皮膚好,可我不行了,本來皮膚就粗,人還懶,總是半夜被那人騷擾。困就不說了,有時還累得半死,累也就不說了,好歹讓老娘爽爽吧?那慫人,就知道自己爽,媽的從不顧及我,有時候真想把他踹到床底下去。”
“男的沒一個好東西,別看白天衣冠楚楚的,燈一關,衣服一脫,就一禽獸。”
沈茹還在罵罵怏怏的,蘇筱冉的頭都快埋到菜里去了,她真想提醒聲音小點兒,可她根本不敢開口,萬一苗頭指向她就不好了。
桌面“啪”的一聲響,蘇筱冉抬頭,沈茹瞪個大眼珠子正盯著她,她擠了個笑臉:“你繼續,我聽著呢。”
“冉冉,不對呀。”
“什么不對?”
“今天是我約你誒,是我想給你嘚瑟阿輝對我好來著。”沈茹一本正經地說。
“姜輝是對你不錯啊。” 蘇筱冉平心而論,像沈茹這種五官端正長相不出彩還這么粗枝大葉的,能得到外表斯文的姜輝青睞實屬不易。
“可你一來就給我看你那傷口,看完然后下文呢?”
“什么下文?”蘇筱冉被沈茹越搞越糊涂,“還有,不是我要給你看的,是你要求我給你看的,好嗎?”
“那有什么區別?反正你把手放我跟前了,”沈茹托著腮幫,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顧總和阿輝是前天一大早去香港出的差,你是前天去拆的線,那顧總按道理是沒有看到你手拆線后的樣子,對吧?”
“怎么了?”蘇筱冉眉頭一皺,不知道沈茹到底在賣什么關子。
“既然沒看到,顧總怎么知道你手上的傷疤這么丑?”
話題再一次轉了回來,蘇筱冉也是沒脾氣了,臉一拉,“能一次把話說完不?”
沈茹曲起食指敲了桌面,又指了指蘇筱冉的左手,“把手拿過來,我再看看。”
“干嘛?”蘇筱冉狐疑地看著沈茹,“你什么時候也這么不爽快了?”
“我的臉都讓你看了,你的手還不能讓我看看。”沈茹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蘇筱冉的手抓|住扒|開袖口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
“你覺得跟昨天有什么不同嗎?”沈茹問。
“沒呀,”蘇筱冉納悶壞了,“就一個晚上能看出什么來?”
沈茹忽地一抬頭,“我的臉你都發現了皮膚細了很多,那面膜一片也用不了五十塊,那你那一瓶五千多的藥油至少也有點妙手回春或是華佗在世的效果才值那個錢吧?”
“什么?什么?” 蘇筱冉眨了眨眼問。
沈茹這個人說話有一大特點,語速比平常人要快些,蘇筱冉跟沈茹從上大學第一天到現在,相處了五、六年了,對沈茹說話的語速雖然已經習以為常了,但有時在問題并不明朗的情況下并聽不全。
就像現在,沈茹一直賣著關子,聽得蘇筱冉一頭霧水,這會又說什么藥油,什么華佗在世,加上那不尋常的語速,更是稀里糊涂的。
“你的臉做面膜,又關我的手什么事?” 蘇筱冉稀里糊涂地問著。
“Oh,My God,聽我說話有那么費勁兒么?”沈茹氣得死勁咽了咽口水,一字一句地說:“我是說,你那瓶五千多淡疤的精油昨晚擦了一次,你覺得怎么樣?”
這回蘇筱冉聽清了,可還是一臉狐疑的表情,“我哪有你說的五千多的什么精油,做夢吧你。”
這回輪到沈茹一頭霧水了,她怔了一小會兒,回憶道:“不對呀,我聽阿輝說的,說顧總在香港買了一瓶什么純天然、無任何添加、淡化疤痕的精油,要五千多一瓶,連眼眨都不眨一下就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