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強這個人有那么一點直性子,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說話有什么就說什么。
他對蘇筱冉就是越看越順眼的那種感覺,至于異性的喜歡或是愛,那根本談不上,他喜歡跟她在一起,無外乎就是滿足心理的一種快|感。
一種看到某人吃醋后,那種得意或是說不上來的快|感罷了。
可有些話,是雷區(qū),即使顧云強再不在乎,再無所顧及,他也知道分寸。
顧云強話沒說完,慌忙改口:“不,我的意思不是你想象的那種喜歡,反正我是不會害蘇蘇的,蘇蘇,你說對吧?”
蘇筱冉一直安靜地坐在沙發(fā)里,并不知道這哥倆在說什么,到了最后才聽出來,估計是說給她縫針的那個醫(yī)生的事。
她有些納悶,那天是顧云天帶她去的醫(yī)院,這怎么又跟顧云強扯上了關系?
蘇筱冉伸出食指朝顧云強隔空點了一下,“那天不是你帶我去縫針的吧。”
“媽的,算我錯,早知道不逞那個能了!我這還不是操心你嘛。”顧云強也是氣得一點脾氣都沒有了,頭往下一耷|拉。
“逞什么能?” 蘇筱冉只好看向顧云天。
顧云天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看顧云強懊惱的樣子也不像是裝的,他撫了撫蘇筱冉的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捋著她肩上的頭發(fā),目光冷漠地盯著顧云強,語速悠然、語調(diào)諷刺:“非要在我面前顯擺一下人脈的廣博,毛遂自薦了一個所謂全省打結縫合術無人能比,人稱‘術后無痕手’的醫(yī)生。”
“誰知道竟是一個江湖傳說!”顧云天一說完又陰陽怪氣地補充了一句,忽然話峰一轉(zhuǎn),語氣鋒芒逼人:“可重點是,拿我顧云天的老婆來做試驗?”
顧云強一直埋著頭,原本有型的短寸,此時已亂的沒了型,這樣不顧形象的顧云強蘇筱冉可是頭一回見,也有些不忍,用肘輕輕撞了一下顧云天,“好啦,事情都過去了,怪有什么用。”
蘇筱冉哪里知道顧云強在處理凌雁芝這件事上搗的鬼,她不知道,可顧云天知道。偏偏蘇筱冉手上受傷傷口的縫治醫(yī)生又是顧云強主動找顧云天推薦的。
想想,對于一個頭上頂著眾多讓人傳頌頭銜的有名的外科醫(yī)生,連一個從醫(yī)學院剛畢來的毛頭小子都能應付得來的稱不上是手術的小手術,能把傷口縫的參差不齊,誰信?
反正,顧云天不信!
在他的眼里,當然又是顧云強搗的鬼。
別人不了解顧云強,他還不了解嗎?
自小到大,不管喜歡與否,只要是他的,顧云強沒有不垂涎的,并且顧云強不是沒有不得而毀的先例的。
他,在意的是這個!
所以,他才那么的生氣。
當然,也不得不說,凌雁芝的事他雖然知道顧云強搞了鬼,但抓不到把柄,可這件事上,卻實實在在擺在眼前。
在一看到蘇筱冉那么難過和失落,他一下子就火冒三丈,半夜把顧云強叫來質(zhì)問。
蘇筱冉那個傷口的確是沒縫好,當初縫了五針,其中有兩針之間的上下兩片肉沒縫平展,傷口沒拆線之前要么有炎癥沒消腫看不清楚,要么有幾條黑線擋著看不真切,到拆了線再一看,肉都長歪了。
歪是歪了點,畢竟傷口小,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況且等時間長了,顏色會淡化,疤痕也會縮小。
只是,“女為悅己者容”,這疤痕無形之中讓蘇筱冉在顧云天的面前有些自卑,誰讓她的婚姻沒有愛作基石,誰讓那個跟顧云天曾經(jīng)相愛的女人正處在暗處虎視眈眈。
所以,蘇筱冉才那么的在意。
她的在意,卻恰恰滋長了顧云天的怒氣。
顧云強從外衣口袋里取出一個小長方形的盒子遞向蘇筱冉,話卻對著顧云天說:“哥,你就別瞪我了,蘇蘇都說了,現(xiàn)在怪我也沒用了,這是我過來的時候從朋友那拿的,這個去疤痕效果超好,我是見識了的。”
蘇筱冉接過看了看取了出來,是一支用過的藥膏。
“用過的?”顧云天的聲音。
“我這一時半會兒,只想到猴子那家伙手背受過傷,他用了幾個月好多了就沒再用了,你先用著唄。”顧云強解釋。
顧云天冷笑一聲,“你讓我顧云天的老婆用你哥們兒用過的東西,強子,這就是你的誠意?”
顧云強是壓根沒往那兒想,經(jīng)顧云天這么酸溜溜地一提醒,“啪”地用手在腦門上猛地一拍,“得,明天一大早我親自飛首爾給你買去,這總行了吧?”
顧云天眉眼一跳,“明早?你確定?”
“確定!怎么?”顧云強臉上現(xiàn)出一抹不可思議,指了指身后墻上的鐘表:“韓國也就比我們這兒快一個小時,你不會是讓我現(xiàn)在去吧?”
上周就下了通知,明早十點有個很重要的股東會議,連這么重要的會議都能忘,這足以說明顧云強道謙的誠意了。
顧云天朝門口擺了一下手,給顧云強下了逐客令:“不早了,回去收拾一下吧。”
顧云強走后,蘇筱冉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就是個藥膏么,中醫(yī)院應該就有,干嘛非要跑到韓國去買?”
“贖罪。”顧云天倒是一副坦然接受的口氣。
在他看來,顧云強這是要把整件事始末心里所有的不安一并還了。
他一只手伸到蘇筱冉腋下,和另一只在她腰間的手一同使力,蘇筱冉輕輕松松坐到他的腿上,他握住她的左手,撫了撫那道崎嶇的傷疤,輕嘆一聲,問:“你不會以為我就因為這個疤難看,就不要你了吧?”
“干嘛這么問?” 雖然蘇筱冉裝得很不以為然的樣子,可她眼中剛剛那不經(jīng)意地一閃,徹底將她暴露。
“你老公還不至于那么膚淺!”
話音剛落,蘇筱冉便看到顧云天低下了頭,隨后左手傷痕處一熱,一個炙熱又柔軟的唇貼上了那塊疤痕,久久地、久久地貼合著。
在這個秋意漸寒的夜晚,這個吻就像是一團溫情的火焰,將她緊緊地包裹住。
這個吻,落在了那原本冰冷的疤痕上,就像是一枚心靈的烙印,讓無所適從的她,感到無比地溫馨與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