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宮少主雖然生于魔域之中, 并不知道煎餅攤是什么東西,但不妨礙他知道這不是什么好話。
月輪極速旋轉了起來,切割空氣的時候發出了尖銳的破空聲。
因為月輪的轉速之快, 大錘與之相交的時候,只能讓月輪速度降下來, 卻很難造成傷害。
四周的木妖已經在二人的攻勢里面全部都倒地,被月輪連根切割, 姜小樓閃避不及,也被它切過右臂, 只是沒見血罷了。
而更糟糕的是, 因為月輪的阻礙,她根本就沒有辦法靠近玄月宮少主身側,但月輪卻能圍著她攻擊。
玄月宮少主的臉上已經浮現出得意的笑容來。
這還只是一個開始, 他并不著急,比起一擊斃命,緩緩折磨致死才是樂趣所在。
月輪和大錘相接,反震的力道讓姜小樓也跟著一抖。
她被動地反擊著玄月宮少主的攻勢,心中倒也沒有那么急切。
月輪看似很兇, 但戰斗的過程之中姜小樓也反應過來其實月輪根本就沒有一擊將她致死的可能性,而她與月輪相爭,又何嘗不是在借著月輪磨錘。
玄月宮少主高高在上,姜小樓游刃有余, 二人各有心思, 竟然讓這場戰斗不可避免地被拖慢了節奏。
就在此時, 又有一群人出現在了這一層關卡之中。
為首的那個一聲招呼也不打,禪杖瞬間增長數倍,就要攻向玄月宮少主!
“陰魂不散的禿驢!”
玄月宮少主惡狠狠罵了一句, 一個縱身躲過慧法的攻擊之后,月輪也驟然變大!
“原本想讓你多活一會兒,如今看來怕是不行,你要怪,就怪那些禿驢吧。”
月輪旋轉著就要切下姜小樓的頭顱,但在劃過那看似白皙嬌嫩的皮膚的時候,卻擦出了火星出來!
與此同時,大錘重重落下,靈巧地在月輪上下打擊了幾下之后,月輪竟然也就這么停頓了下來,邊緣處被一錘砸出了一個豁坑來!
玄月宮少主望著手中像是被天狗啃了一小口的明月,滿面的驚疑不定——已經被他預訂了性命的女修,怎么敢反咬一口?
但佛門眾人也越來越近了,佛光不要錢似的往他身上襲擊,還避過了他的對手,玄月宮少主逼不得已,只得再度后退。
“你給本殿等著!”
姜小樓只面對著他擠出一個挑釁的笑臉來,“等你攤煎餅嗎?”
玄月宮少主飛身離去,佛門眾人緊追不舍,但還留了一個在后面。
“師妹可還好?”
“不好。”
姜小樓捂住脖子退了一步,指縫里面溢出血來。
“這里有一些療傷藥……”
“不必了!”姜小樓離得更遠一點道,“師兄見諒。”
那佛門弟子也沒有勉強,而是像是示好一般直接離去追上了先頭的人,甚至把后背留給了姜小樓。
姜小樓領情了,但還是覺得有些古怪。
“世上難道還真的有好心人不成?”
她不信也做不到,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佛門中人走后,姜小樓一抹脖子,把手放了下來,白凈如初,哪還有什么傷口。
這里早就被他們二人搞得一團狼藉,姜小樓也沒走遠,就在一邊的木妖林里面又把防護支了起來。
云七忽然道,“佛門……很奇怪。”
“哪里奇怪?”
“就是奇怪。”
云七也解釋不出來,姜小樓就當他沒說,“繼續警戒。”
云七還是很積極,“好嘞!”
……
姜小樓拿出已經有裂痕的悟道石繼續領悟著御靈之道。
中途被打斷,果然會導致頓悟效果降低,但是這也是迫不得已,雖然惋惜,也沒有辦法。
悟道石徹底碎裂后,姜小樓睜開眼,小心翼翼感知著一枚令牌。
【門外弟子權限】
“怎么樣才能提高權限?”
機械的聲音重復一遍之后,忽然發生了變化。
【你是誰?門外弟子……不對,外門弟子……也不對……不對……】
終于有變化了!
姜小樓一振,連忙問道,“門外弟子是什么意思?”
那個已經陷入混亂之中的靈智呆板地回答著。
【門外弟子是在試煉之中獲得考核資格的人。】
“低級元氣又是什么意思?”
【低級元氣,就是低級元氣啊。】
那個聲音像是終于清醒了,開始有些清明感覺,并十分疑惑。
【你是參加試煉的人,怎么會連這種事情都不懂?】
姜小樓連忙道,“我……那什么……孤陋寡聞……”
“您是試煉之地的器靈嗎?”
【大膽!怎么能如此稱呼主考官!】
姜小樓被嚇了一跳,討饒道,“我這不是……孤陋寡聞嘛……考官大人您別生氣……”
好了,她知道了,就是器靈。
【哼!如果不是本考官心慈手軟,你早就被踢出去了!此次試煉……咦,怎么只有你一個試煉者?】
姜小樓微訝,“試煉者是只有獲得令牌的人嗎?”
【當然不是,令牌只是代表門外弟子資格而已。】
那整個天外樓之中,也并不是只有姜小樓一個人啊。
該不會是這個器靈年久失修了吧?
姜小樓才不會多嘴這種事情,而是順口道,“試煉既然只有我一個人,那我是不是能直接通過了?”
【……】
【你想得美!就算只有一個人,也要得到令牌,爬到九十層才能通關,本考官鐵面無私!】
“是是是,”姜小樓道,“您最是公正不過了!”
她又轉念一想,然后道,“不過您看令牌我已經有了,下面幾層里面是不是也用不著再發令牌出來了?”
【唔……你說的倒也有道理。】
“是考官大人英明神武啊!”
令牌里的靈智像是偷笑了一聲一樣,然后道。
【就按照你說的辦!你現在開始爬到九十層!不許停!】
姜小樓道:“遵命!”
云七在一邊看著她從微微的失落再到疑惑和欣喜,再到像偷吃了雞的狐貍一樣滿臉掩飾不住的笑容,十分莫名其妙。
“你這是遇見了什么喜事?”
見了鬼了他怎么什么也沒有發現呢?
姜小樓才不會告訴云七具體如何,而是糊弄了過去,“沒什么,該走了。”
她充滿干勁地出發,還在不停地和令牌里面的心智交流著。
果然就像姜小樓猜測的一樣,這個靈智雖然表面上不近人情,在規則上面沒有任何通融的余地。實則是一個喜歡比比叨叨的話癆,而且一看就像是被關了很多年一眼,什么也憋不住……
“考官大人,悟道石是咱們這兒的特產嗎?”
【才不是,那又不是什么稀罕的,沒有資格的來這里走一圈也能得到。】
“那有什么稀罕的啊?”
【等你爬到上面就知道了……不對,誰和你咱們啊!】
“只是我單方面親近考官大人而已!”
【下一關的障礙是離地一尺的光刃,你最開始最好匍匐前進。】
“大人說得都對!”
……
就在姜小樓借著令牌里面的靈智的指引迅速通關到第三十層的時候,修士們也齊聚于此,不安地等待著。
姜小樓自顧自前進,并不停留。
“師妹!”
雁山不由喚了她一聲,“這是三十層了!”
他沒多說,只是暗示了一下。
姜小樓道,“我知道,我還是想到更高的樓層。”
這表示著她放棄了對令牌的追求。
雁山也沒堅持勸,“這樣也好。”
姜小樓最后道,“師兄不妨往更高處看看。”
她并沒有明確的說了出來,只是稍微暗示了一下。
而雁山果然也沒有聽。
他心中非常遺憾,一道在劍宗試煉的幾個人到了天外樓之中,雁山一路上只和江聞月相互打了個照面,王羽應對艱難,姜小樓神出鬼沒,而苗淼……不提也罷。
在他看來,令牌當然是必須要爭奪的,雖然放棄令牌或許可以走得更遠,但放棄本身就是并不契合劍宗弟子的行徑。
二人心中都為對方惋惜了一番,姜小樓直接離去了,雁山還在等待。
而和他們做出了同樣選擇的人都不少,令牌雖好,可更高處的風景也更令人期待,而且連著失去了兩枚令牌之后的斗爭之殘酷,并不是一些人會想要面對的。
三十層以上風平浪靜,姜小樓一路闖關都沒有遇見什么波折,坦坦蕩蕩一錘一個精怪。
令牌里的靈智嘴上說著絕不放水,但卻忍不住在每一關都劇透了一些,生怕姜小樓過不去。
有它的幫助,再加上來到這里的修士們都是對爭奪令牌沒有興趣的,走在最前面反而是最安全的。
……
另一邊,第三十層……也風平浪靜。
爭斗一觸即發,所有人都做好了準備,劍拔弩張地等待著……
等待著,等待著……
“令牌呢?”
就像在二十層詢問魔修去哪里了一樣,修士們再一次面面相覷。
“令牌呢?”
那么大一個令牌呢?!
時間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探聽到的情報之中的時限,有修士弱弱地道,“再等等吧。”
但顯然她自己也不是那么相信這是能等來的。
在場的眾人雖然是競爭者,可在這個時候,以及上一次面對魔修的時候,也是同一個戰線上面的。
“又是那個魔修在搞鬼?”
“是不是她已經得到了……”
“那個魔修就在剛才離開的人里面!”
苦等許久之后,三十層眾人最終放棄,又繼續向上行進。
……
在第四十層,他們再次相遇了。
“令牌呢?”
黑氣在修士們中間彌漫,前所未有的變化讓所有人都隱含怒意。
“魔修……可恨!”
“該死的魔修!”
正道修士們罵聲不止,就是魔修也面色冷厲。
就在這個時候,宇文十忽然開口道。
“諸位!我知道那個魔修的身份了!”
此言一出,四下皆驚。
“她已經自言是幽魂宮出身,你知道又有何用?”
“不!”宇文十道,“她不是幽魂宮門人……而是,”
“劍宗,姜小樓!”
雁山沒來得及攔住他,“師弟慎言!”
有修士嘲諷地問道,“你不也是劍宗門人?”
宇文十不答,而是道,“我能確定那個奪走了兩塊令牌的就是姜小樓……而接連兩層沒有令牌,說不定也和她有關系……”
他又陰惻惻道,“姜小樓是一個用錘的女修,為人十分奸詐,我們也早就中了她的計謀。若是要從她手中奪取令牌,只怕還要我等眾人合力!我言盡于此,諸位自便!”
他直接奔向下一層去了,在場的劍宗修士們面色變幻莫測,都很難看。
就算宇文十能確定那是姜小樓,也不是代表著他就應該直接在所有修士面前出賣姜小樓……到底是同門,他做的太過分了。
在外人面前演出了一場內訌,也真是夠丟人的。
但是,他們也不由心中一顫……那真的是姜小樓嗎?
宇文十信誓旦旦,哪怕信任他的人并不多,也在眾人心中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
姜小樓還在奮力爬樓,并不知道有人緊跟在后面拆她的臺。
但很快她也察覺到了不對。
她好不容易馬甲脫光坦坦蕩蕩通關,但是只要有人發現她用錘,就一上來直接開始攻擊。
姜小樓當然不會束手就擒,可是這樣的修士越來越多,她也就不免起了疑心。
“為什么你看都不看就來打我?而且也不攻擊別人?”
被她擊敗的那個修士并沒有給宇文十保密的意思,直接和盤托出。
“很好,多謝你了。”
姜小樓一錘下去,那個道門修士的大好頭顱直接在蠻力之下和身體分開!
落在地上的頭顱雙目圓睜,顯然沒想到姜小樓是如此狠辣!
她可不會對這種敵人手下留情的——而這些人也從來沒有人顧忌著情分,只是沒有料到姜小樓雖然沒什么名聲,又在宇文十口中只是以奸猾奪去了兩枚令牌,但本身并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軟柿子!
姜小樓已經接連殺了不少人,但這樣被動反擊終究不是辦法,宇文十已經鼓動了不少人,若是這些人夾擊,與她也是一件難事。
……
第五十層,令牌又一次沒有出現,還抱著些許期望的修士們也徹底失望了,宇文十的話語回蕩在他們耳邊,心中的動搖也越來越多。
“不論是不是,只要遇上她,殺了就是了!”
“這里是天外樓,劍宗不會與我等為難的!”
挑出姜小樓名字的也是劍宗弟子,劍宗還會厚此薄彼不成?
要怪,那就怪宇文十吧。
秘境里面殺人奪寶,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為姜小樓有些擔憂的只有幾個劍宗的同門,旁人并沒有多余的善心。
而楚書卉開始矛盾了起來。
如果宇文十說得是真的,難道……姜師姐真的也會是姜大錘嗎?
姜大錘誆騙了她不止一次,可是姜大錘也救了她的命,二者相加起來,楚書卉就不知道該怎么對待她了。
“最多……就是遇見的時候不對你下手就是了!”
就當她還了姜大錘那條命吧。
……
姜小樓已經立于五十層之上。
五十層是一個分水嶺,在這上面才會有那些頂級的機緣,雖然,在那位器靈主考官口中,能作為關卡獎勵的都是垃圾。
“那我的夢想就是能有一個垃圾堆!”
【……】
姜小樓旁敲側擊,也猜出來它并沒有這個權限,可是別的權限,它還是有一點的……
第五十七層,寒風凜冽,暴雪如刀,而且雪中還有著飛舞著的雪蟲。
這些蟲子和那些鋒利的雪花不一樣,每一只都是極致的低溫,還帶著寒毒,就算是筑基修士的身體,若是被蟲子碰到了,也會嚴重凍傷。
每當在這種極端環境里面,姜小樓就會開始感慨自己選擇《鑄劍術》的修煉時多么明智啊。
攻守皆宜,還全都不弱,只是有億點點吞金罷了……
不過,姜小樓已經和考官套好了近乎,在第八十層的獎勵里面,就能有她想要的靈材掉落!
在此之前,有些事情她也該處理一下了……
姜小樓能夠借著一些考官給的便利遁逃,也能改頭換面再披一次馬甲,可是這些都只是短時間內的做法。
這些人緊追不放,比起逃脫,她當然更傾向于反擊了!
姜小樓在風雪里面前行,一邊裝作不經意繼續和考官套著近乎。
“考官大人,我知道,以您的大公無私,公正廉明,是絕對不會給任何一個試煉者防水的。”
【說得不錯。】
從這個語氣里面,姜小樓甚至可以腦補出考官洋洋得意的樣子。
一路上已經摸透了考官的脾氣,她連忙繼續循循善誘。
“但是,為了不讓唯一一個可憐的試煉者沒有敗在關卡的難度之下,卻被沒有試煉資格的人淘汰出去,您看,我們是不是也能做一些小小的,無傷大雅的變動呢?”
【嗯?】
“我當然知道,您是絕對不會讓暴風雪減弱的,但是,我們可以讓它來得更猛烈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柴米油鹽茶酒花、清桃桃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誤念 148瓶;清桃桃 100瓶;上邪、來亂的 50瓶;布瞳la、sylvia·j·m、橘子醬、41970797 20瓶;時梔梔 15瓶;陳、仙人板板、浮云晨軒、五月、七爺說做人要仁慈、木雨 10瓶;caprice 6瓶;19311052、游客書生、二白 5瓶;羊羊的犄角 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