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人還有個叔叔?他們家不被外界所知道的人可真是不少,她之前也就知道一個祁扶成。再看比往常安分不少的祁小芩,子桑心里暗驚,能將這個小刺丫頭唬得服服帖帖,想必可不是什么溫和人。
看著這對祁家叔侄,子桑更是渾身不舒服。怎么說呢,那臉上的表情,同步的驚人。
——沒一個是真心笑的。
“亞伯。”祁老太打斷了這對叔侄的感人重逢,用眼神瞟了眼子桑,“修人身體不好,在路上坐了那么久,快讓他歇歇。”
“這倒是,這倒是。”祁亞伯連忙點頭,又和祁修人寒暄幾句才放開。
旁邊一直乖巧站著是祁小芩見狀來到了祁修人的身后:“二哥,咱們去餐廳。今天廚房做了好多好吃的吶!”
然后,祁亞伯仿佛才注意到子桑似得,走過去和藹地打量:“這是侄子媳婦?長得可真乖巧。三叔回來的倉促,沒帶什么好東西回來,你可別暗自嫌棄啊。”
說著,祁亞伯從手邊茶幾上拿起一個粉紅色的首飾盒打開了遞給子桑:“我愛玩玉,想著手里也就這塊拿得出去,送給你做見面禮吧。”
子桑打眼一看,唇角不著痕跡地扯了一下,然后轉為笑容趕緊接過來道謝:“好漂亮啊,謝謝三叔!”
祁亞伯滿意地點點頭,當著祁老太的面又夸贊了子桑幾句。子桑也給他面子,將禮物收好,叫傭人退下,自己扶著老太太一口一個“奶奶”就進了餐廳。
一進來,子桑才發現木槿枝竟然也在。這倒不奇怪,畢竟她要和祁扶成結婚了,過來見見婆家也是正常。祁扶成看到祁亞伯的臉色不大好,像是因為他的失誤,祁老太沒提拔祁修人,反倒又將另一個難惹的叫了回來。這會兒大概正抑郁呢。
祁修人的氣色倒是不錯,臉頰有些小紅潤地坐在祁老太左手邊,偶爾靠在子桑身邊裝個柔弱,和祁小芩打趣兩句,惹得祁老太不停體貼著。
她這應該是對祁修人有些愧疚了,祁修人在這邊努力了這么長時間,好不容易總監變成這禍事的替罪羊,空出的職位沒給他,反而叫這么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叔叔給撈了個便宜。
祁扶成到底還是明面上的一家之主,招待客人照顧未婚妻哪個都做得十分妥帖。盡管表情嚴肅,但比私下對待祁修人的態度好多了。
“說起來,叔叔這幾年都去哪里了?扶成有時提起您,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讓人好奇極了。”木槿枝憨憨一笑,眼睛里卻透著點古靈精怪。
本是想替未婚夫探探祁亞伯的底,卻不想祁扶成的臉色倒陰沉了幾分。祁亞伯沒什么異樣,給木槿枝講起自己在世界各地收集資料,設計新產品,管理旗下公司的趣事。
祁修人在桌下偷偷拉過子桑的手,寫下了個“問”字。
子桑會意,也佯裝著興致勃勃地問起來:“那豈不是還挺辛苦的,三叔怎么就想去做這個了呢?”
不知怎的,祁扶成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祁老太還像平常那樣,慈愛地看著孫子們說說笑笑。祁小芩只是低頭數米粒。祁亞伯頓了片刻,無奈地擺擺手:“怎么會辛苦呢?喜歡就不覺得辛苦了,不喜歡那可真是難熬!”
然后打了個差,就將這個話題給放下了。
祁修人保持著自己皮笑肉不笑的模樣一直到晚餐結束。子桑本以為這樣終于就算完事了,沒想到祁亞伯卻提議讓祁扶成帶著他和祁修人去以前經常待著的書房去下盤棋。
祁老太去有些累,就去休息了。于是客廳里只剩下了祁小芩、木槿枝和子桑。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坐在這里的可不是普通的三個女人,而是隨時隨地都能掐起來的三個女人。
子桑頗感頭疼。
“哼。”木槿枝第一個按耐不住,以后她就是祁家的大少奶奶,先不說祁小芩輩分上要敬她三分,且更是比現在連婚禮都沒辦還住在外面的子桑好得多,她怎么能不傲?
子桑懶得理會木槿枝莫名其妙地輕哼,靠在角落里吃老管家給她們端上來的餐后甜點。
祁小芩卻要給她些面子,以后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關系總得搞好一點:“槿枝姐,你怎么了?”
木槿枝看著子桑那副慢悠悠的樣子就來氣,翻了個白眼:“想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有些人是不是該走了?不住在這兒還挺不方便的呢。”
子桑配合地看了下表:“恩,的確是不早了,你想回去就走吧,畢竟第一次來未婚夫家就住下,未免讓別人以為你太迫不及待。傳出去不好聽啊。”
木槿枝只當子桑是嫉妒,端著杯子的手下意識用了力,正想反駁,老管家就提著紅茶為她續上。然后走到子桑面前,禮貌地問:“二少奶奶,您要喝些什么嗎?”
子桑想了想,指了下甜點盤:“不用別的了,這個我喜歡,再端點過來。”
木槿枝那白眼都快翻到后腦勺,心想著這女人還真是臉大之類的話。更何況這位老管家在祁家地位不低,她算什么還真就這樣傻乎乎地指使人家了?
老管家并沒有不耐,但卻搖了搖頭,恭敬回答:“二少爺囑咐絕對不能給您多上甜食,一杯清茶還是可以的。”
子桑支著下巴,朝樓上書房的位置輕呸了一聲,悶悶地打盹起來。
木槿枝輕咳了一聲,也擺起架子來:“去,給我加些奶。”
老管家點點頭,不一會兒就拿來了奶放到木槿枝面前。但又從托盤上取下一小碟綠豆酥放到子桑面前,還用食指放在嘴前示意子桑為他保密。
子桑眨眨眼,小聲說了句:“謝啦,管家爺爺。”
祁小芩是有些小驚訝的,不光是因為祁修人與這位風評行為極差且只能擺著看的女人相處得竟然這么好,還因為,她這是第一次看到老管家對外人真正地關切甚至有點寵溺。
木槿枝覺得自己有些丟了面子,自打她進門后,這個老管家一直叫她木小姐不說,態度也是不冷不淡。再看對子桑,一個一個“二少奶奶”地叫著不說,前前后后殷勤地要命。
“誒,在這里也待了這么久,總要看清誰才是這家的人,不要對誰都搖尾巴才是。”木槿枝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在客廳里的人挺清楚。
但在她話音剛落的時候,所有傭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就看了那么一秒,然后齊齊地散開繼續做其他的事情。
就是那么一眼,木槿枝渾身的皮膚都顫栗了起來。她這才意識到,這可不是在她家,傭人們明面上不會做什么,但暗地里能做的事情多了。
祁小芩也越覺得這個木家小姐可不怎么樣起來,竟然比那個子桑還驕縱,這以后的日子可不好過。
反倒是子桑,什么時候和管家先生關系那么好了?
子桑見木槿枝怒氣的樣子,終于決定用她打發打發無聊,于是直起了身子:“看來木小姐還真是急著想要嫁進祁家,這么早就忍不住替奶奶管教起傭人來了?”
木槿枝看著子桑就忍不住咬牙:“我可不敢,哪像你指使起人來倒是順手的很。”
“這哪算什么指使。”子桑學著剛剛木槿枝的模樣抬起手,“我可沒說‘去,給我上甜點’。”
祁小芩在木槿枝開口之前就皺眉搶話:“沒事在這里亂說什么?等會二哥出來一定給你告狀!”
明面上是在斥責子桑,可實際上,祁小芩也連帶著說了木槿枝。盡管她只不過是小妹,但也是祁家人,總不能看著兩個女人在這里真吵起來。
木槿枝沒法說,但子桑平日里和她吵鬧慣了,祁小芩想著說兩句也沒什么。
“說起來啊,紀梵送來的雕像還在后院曬太陽呢吧?那小子可真是把你當他的完美版維納斯,誒呦誒呦不能亂說了,你看我這么會兒怎么就把你的話忘了。”
其實,子桑只是示意祁小芩最好還是不要惹她。畢竟她是祁小芩的嫂子,若她太讓著準大嫂卻輕視了正牌二嫂,那祁修人的面子往哪兒放?
祁小芩也知道自己說得不太好,心里想姑且就不與子桑計較了。更何況,若是這事再讓木槿枝知道清楚,那她就更丟人了!
三人正僵持著,從樓上就書房就傳來了動靜。祁亞伯一邊說笑著一邊和兩個侄子走出來。
祁修人來到子桑身邊,見她還在貪嘴,輕輕地拍了下她的手。子桑撇了撇嘴,站起來與祁亞伯道了別準備出門。
祁扶成則招來了守門的傭人,要他送木槿枝回家。
祁小芩看著這些人,忍不住在心里奇怪起來。
她二哥和子桑,竟比一般情侶還像夫妻。
終于出了祁家大宅,子桑才恢復了往常懶洋洋的模樣,從包里拿出祁亞伯的禮物提出來看。那是塊平安鎖模樣的玉,上面刻著上中下三個娃娃,清白透亮,十分好看。
子桑將玉往后視鏡上一掛,就開始閉目養神:“你這三叔也是個笑面虎,明知道你不能生,還送我塊多子鎖,真不知道是安得什么心。”
祁修人瞟了一眼那塊玉,冷哼一聲:“平安、生子,取得是安生意思。最近折騰的事情有些多,看來他是看不過了,想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