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安娜,你之所以會生病是因為你始終都無法放過自己,你的欲望太過強烈以至于迷亂了你的雙眼,相信我,我會好好待你!
“我知道你的心里始終住著一個女人,我看得出來也體會得到。”
“原諒我安娜,我并非不想將身心全部交付,只是有些事情我始終放不下,我不想騙你!
“那你可否在心里留下一小塊地方給我。”
“安娜,別這樣!
“如果你是因為可憐我才與我結婚,那你真的沒必要委屈自己。”
“安娜,你別這樣好嗎?”
林修風抓著她的胳膊將她拉進懷里。他聽到安娜哽咽著說:“我感覺我現在是個廢人,我對于任何事情總是會充滿不安全感,我時常會焦慮,時常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林修風,我真的會拖累你。”
林修風說:“在你身上發生的許多事情我想其實跟我也有些關系!
“不不,修風,這些都是我自己作的孽,與你無關,即使沒有你我依然會選擇沉墮,這是我的命,是我命中必須要過的劫,即使不以這種方式出現也會以另外一種方式出現,我躲不掉的!
“安娜你的病已經好了許多,你已經很會控制自己的情緒,而且你每天也會按時吃藥。雖然還沒有完全康復,但這終究是一個好的開始。這個世界從不會在乎你要的公平,你需要做的是放過你自己。你要學會讓自己安靜下來,當你安靜下來時你便會發現世界也跟著安靜了下來。你之所以心理會出現問題是因為你陷入了欲望的泥淖,人一旦陷入其中,就會被欲望的泥淖所纏繞,因而你會掙扎,會迷亂,會惶惑,會恐懼,會焦慮。你過去可以受傷,可以愚蠢,但你不能總在受傷,總在愚蠢,任何一個人在任何時候想要改變自己總是困難重重,但對你來說,安娜,改變自己是必然的選擇,過程很疼,但最終你能收獲一個更好的自己!
安娜在他的懷里點了點頭,然后她說:“謝謝你,修風。”
……
午后陽光穿過梧桐發黃的樹葉,點點斑駁地照在陳舊的路面上。
林修風牽著安娜的手。他們沿著大學路那條林蔭街道一直往前走。她過去很少出門,她第一次知道原來A市還有這么一個地方。她沒有問他要帶她去哪里。她不在乎,只在乎和他相處的每時每刻,他能牽著她的手,她能感受到他手心里的溫度,她已知足。他們一路上靜默無語,各自懷揣著各自的心事。
他們在公交車站等車。一大堆身份不明的行人蜂擁而至。他們身上散發著汗液和香水混雜的味道。車還未停妥,等在身邊的男男女女一擁而上。暖暖已經很久沒有坐過公交,在擁擠的車廂里略感不適。林修風不停地回頭看她,她勉強微笑,強裝鎮定,極力控制著自己的不適。她幫別人代傳零錢和公交卡,半途給一位老人讓座,固執地前門上車后門下車。她在做這些細微的事情的時候極力保持自己行為舉止的優雅與妥帖。她想為他改變。
他們在香港路下了車。她下車之后長出一口氣。他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她的頭,微笑著看著她。他理解她的局促與不適。
他帶她走進了香港路上的一棟寫字樓。寫字樓的環境極其奢華。進進出出的女子穿著職業套裝,涂著高級口紅,用著名貴的化妝品,她們有著一張高傲和冷漠的臉。她在電梯的鏡子里看到自己的臉,臉上的皮膚因為喝酒、失眠而顯得十分粗糙。
她說:“帶我來這里干什么!
“你需要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我幫你找了一份工作!
“我不需要。我現在已經不善言辭,討厭人際交往,害怕人多的地方,這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想讓你明白自己的價值。”
她沒有再說話。兩個小時以后,她被一家網絡公司錄用,成為了一名文字編輯。
走出了寫字樓,她說:“我從未被人肯定過,也不知自己究竟有什么價值!
“或許這是一個好的開始。安娜,永遠不要輕蔑自己,每個人在這個世界上總是會有自己存在的價值。明白嗎?我只是想讓你快點好起來,你需要與人溝通而不是將自己的內心始終封閉在陰暗的角落里。”
安娜微笑著點頭。她的笑容如陽光般燦爛,溫暖人心,沒有人會從她的笑容中讀到她過去經歷的種種。
安娜看著林修風,明亮的陽光打在林修風的臉上。她用手輕輕拍掉飄落在他肩上的花瓣。他緊緊地抱住她,在人群密集的大街上。她在他耳邊輕輕說:“我愛你,林修風。我會用一生去愛你。你已經是我的全部!彼龘ё∷难,輕輕地把臉埋在他的脖頸里,眼角已經濕潤。
林修風沒有說什么,只是問她:“想去看電影嗎?”
她用力地點了點頭。雖然有些不可思異,但她真的從沒有和男人去過電影院。
林修風挑了一部剛剛上映的愛情片,因為他知道她喜歡這種類型的電影。
他問她喝什么,她說她隨便,她說他喝什么她就喝什么。
林修風買了一桶爆米花,兩瓶飲料和一包薯片。安娜接過來的時候發現飲料的蓋子已經扭開,薯片的袋子也撕開了。她沒說什么,把薯片放進嘴里。薯片很辣,她微微皺了皺眉。林修風問是不是她不喜歡吃這種口味的薯片。她搖了搖頭。她讓他快點坐下,電影就要開始了。她沒有讓他看見她臉上突然出現的淚痕。他對她的體貼讓她感動。
看完電影,他們沿著街道往前走。
周圍充溢著汽車的噪音。污濁的空氣,蜂擁的人群,像潮水一樣,一波波地涌上來。很久沒有人陪安娜走在人群擁擠的熱鬧的大街上。這是她久違的生的感覺。她的手被林修風大大的溫暖的手緊緊地攥住。過馬路時,他會松開她的手,轉而摟住她的腰,他小心翼翼地左顧右盼。他在乎她,她能真真切切地感覺到。只是他的心始終不會完全屬于她。但那又如何。已經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