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維持原狀,她只想將自己在林修風的世界里徹底抹掉。
她是個自私的女人。
她無法讓林修風幸福。
她答應過林修風的母親,她會永遠地離開她。
永遠。
“林修風,我要走了,”趙玉墨將手機遞給林修風,“我沒想到能遇見你,我很開心,真的,我真的很開心。”
趙玉墨往前走了一步,她控制不住自己,她告訴自己這是最后一次。
真的是最后一次。
她抱住了林修風。
她將側臉貼在了林修風的胸前。
她說:“林修風,答應我,你要幸福。”
林修風,答應我,你要幸福。
林修風抬起胳膊,他想要抱住她,可是他的胳膊最終只是懸在了半空,然后回到了身體的兩側。
他想起了趙玉墨離開之前也說過同樣的話。
那時,他們站在樹下,寒風凜冽。
趙玉墨也像現在這樣抱著他,她說:“林修風,答應我,你要幸福。”
林修風當時并沒有多想。
他不會想到兩天之后,當他回家時,趙玉墨已經消失了。
如今場景重現,可是他們都已經回不到從前。
趙玉墨離開林修風的身體。
“我真的要走了,林修風。”趙玉墨說。
“拿著。”林修風將手里的雨傘遞給了趙玉墨,可是趙玉墨沒有接。
趙玉墨狼狽地轉過身,她的眼淚最終還是落了下來。
但幸好林修風沒有看見。
她朝門口走去,擦掉了掛在臉上的淚珠。
雨越下越大。
步行街上的行人用各種東西遮擋在頭頂東奔西竄。
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回頭不要回頭,趙玉墨你不要回頭。
可是當她走到門口時,她還是轉過身看了林修風最后一眼。
林修風依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他的右胳膊微微抬起,手里依然拿著雨傘。
趙玉墨朝林修風微笑著揮了揮手,然后頭也不回地沖進了大雨中。
她在大雨中狂奔,像一個孤獨的靈魂。
雨水打濕了她的身體和頭發。
她的腳踩進了水坑里,鞋子里灌進了水。
可她不在乎。
她沒有找地方躲雨。
她只是在傾盆的大雨中狂奔。
她跑到車站,隨便上了一輛車。
她不知道是幾路。
她只想離開這里,像一個剛剛犯了罪的罪犯盡一切可能逃離現場。
她鉆進車廂。
她的頭發凌亂,臉上的妝已經完全花了,身上濕漉漉的,雨水從她的衣角往下滴水,就像是穿著衣服淋浴的精神病一樣。
周圍的人看到她像看到瘟神一樣躲開。
她找了靠窗的一個位子坐下。
她癱在座位上。
頭發上的雨水順著額頭流到她的臉上。
好像她在哭泣一樣。
她看向窗外。
她看到有一個女孩從前面的公交車上下來。
她只看到了女孩的側臉。
女孩留著長發,左眼角的下面有一顆黑色的淚痣。
趙玉墨一度以為這個女孩就是蕭瀟。
可是蕭瀟從來不會留長發,從她們認識的第一天起,蕭瀟就一直是短發。
何況蕭瀟根本就不在這個城市生活。
或許蕭瀟已經結婚了。
或許蕭瀟很幸福。
女孩和蕭瀟只是有些像。
僅此而已。
公交車緩緩開動。
女孩慢慢地消失在蕭瀟的視野中。
雨水模糊了車窗的玻璃,同時也模糊了她的眼睛。
她合上眼簾,腦海里再一次浮現出了林修風的笑臉。
林修風。
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林修風的名字。
在嘈雜的車廂里,她想起了許多事情。
……
回到家,趙玉墨脫掉已經完全濕透的鞋子,光著腳踩著冰涼的地板走到客廳。
客廳的窗戶沒有關,藍色的窗簾如波浪般起伏,冷風裹挾著雨水刮了進來。
她走到窗前,腳落在一小塊積著雨水的地板上。
關上窗,走到沙發旁,將自己扔在沙發上。
她累了。
她試圖讓自己進入夢鄉。
可她的腦海里不斷地閃現著林修風的模樣。
她從來沒有后悔過自己做過的任何決定,從來沒有。
她只是覺得有些悲傷。
可她究竟在悲傷些什么呢?
她不知道。
她總是在設想,假如她沒有離開林修風,假如那時的她像現在一樣自私,那她的生活會不會和現在完全不一樣。
她搖頭,苦笑,她知道所有的假設都是假象。
如果再來一次,她還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她對任何事情都可以表現出自私和冷漠。
但唯獨在林修風面前她無法做出任何傷害他的事情。
過去她是愛他的。
是的,她愛過他。
當林修風向她求婚時,墜入情網的她便開始天馬行空地幻想。
可是這樣的幻想在現實面前有如被輕易揮散的青煙般易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