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蕭沐晴坐的這個位置也不對，三方沙發，一方長的是靳斯翰坐著的，辛甜坐的單人的，還有另外一張單人沙發蕭沐晴沒坐，反而坐到了靳斯翰的旁邊。

“阿晴，你居然幫斯翰，不幫我。”辛甜才不是道德觀念重到看見自己姐妹被老公拋棄了還死命勸著不讓她外遇的女人，她向來覺得女人應該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你偷初一，我就該偷十五，反正是平等的，別以為可以男尊女卑，她現在是看著蕭沐晴有點外遇苗頭了，恨不得上去對著這堆小火苗扇扇風，讓這堆火苗燃得兇點。

甩了顧斯成那個渣男才好！感覺自己的好姐妹算是要醒悟了。

靳斯翰和辛甜很快談下了廣告內容，辛甜提出請吃飯，蕭沐晴站起來卻說，“小心肝，你晚上和凌少一起吃飯吧，斯翰要送我，就不跟你一起吃飯了。”

辛甜聳聳肩，“慢走。”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出乎了靳斯翰的預料。

那份合同是在他和顧斯成的商量下定下來的，其實主要是為了給蕭沐晴看到，讓蕭沐晴干脆就提出離婚，這樣也沒他什么事了。

哪知蕭沐晴這兩天總是給靳斯翰打電話，聊天，學了琴后也賴在琴行不肯走，讓靳斯翰給她做點面條吃。

蕭沐晴比以前更會夸人了，表情夸張得很可愛。

靳斯翰感覺自己被蕭沐晴玩得有點暈乎，到底是自己魅力太大讓蕭沐晴上了勾，還是自己對一個已婚婦女有了那么一點點非份之想？

正想著，唇上溫熱，蕭沐晴的手指碰到了靳斯翰的嘴唇，動作輕慢的撫掉了他唇上的一粒芝麻，蕭沐晴并沒有拿餐巾紙擦掉，雪白的手指還在他的唇前，蕭沐晴皺了一下鼻子，粉櫻色的唇張翕著，緩緩說道，“張嘴，不準浪費糧食，這么美味的東西，吃掉去。”

靳斯翰的臉，“刷！”一下，紅到了脖子根。

完了！

心口突突突的跳得慌亂！拿著筷子的手心都出了汗！

是夜，月光如漫天的銀，格外白亮。

梧桐苑的梧桐樹下，蕭沐晴站在顧立的身后，輕輕的幫他捏著背，偶有見吱吱的蟲鳴，蕭沐晴聲音有點帶哽，“爺爺，現在只有你和斯成知道我懷了孕，我知道您很想抱重孫，生怕別人害我。但斯成是鐵了心要和我離婚，如果我和他真的走到了那一步，爺爺，我把孩子生下來，留在顧家，給您留個念相，好不好？

爺爺，您對我的幫助，超越任何人，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報答你，我把我的孩子留給您，請您原諒我……”

顧立一低頭，蒼眸一閉，兩行淚緩緩落下來。

蕭沐晴輕輕的吸上一口氣，覺得這夏日里的空氣比寒冬臘月還要割人，一下子吸進肺里，刀片子劃一樣，難受，絞得慌，月光如此圣潔，卻照著她傷痕累累的生活。

她看著顧立肩膀，沒有以前寬了，人也瘦了，手下的身軀能按到骨頭，初入顧家的時候，顧立體型偏胖，卻紅光滿面，一身威儀，甚至不怒自威。

那個時候她看著這個老人，心肝都在打顫，生怕被他生吞活剝，生怕他會為了他的孫子報仇將她剮了。

在顧家，她曾經最怕的人是顧立，如今最敬重的人也是顧立，這份敬重甚至多過蕭家爺爺，這種情感雖然沒有血緣的牽絆，卻同樣跟血緣一樣濃烈，不可撼動。

所以曾經她流產，是爺爺下的板子，她卻沒有記恨他。

想來這個家里，她不欠顧斯成什么了，她連自己的命都愿意賠給他了，她把自己交出去，人家也不稀罕，不是她不珍惜。

只是她還是覺得虧欠爺爺，主母之位傳給她時，就幫她想著后路，那時候的場景和對白歷歷在目，那個為了她后半生的基金寫的是蕭沐晴的名字，日期是顧斯成還沒有醒來的時候。

爺爺在神志不清之時，記錯事，記錯人，他卻在本子上記下，阿晴愛吃辣椒，但要提醒她少吃，春燥，上火。

這么大年紀的人，除了蕭家爺爺，沒有一個對她這樣好過，包括唐起揚的爺爺，也從未這樣打心里為她周全的考慮過，只是她除了虧欠，真的沒有為他做過什么。

夜色若是朦朧些該有多好，如此清晰明了，活像點了一盞燈，照得人手背上滴著水光都清明了，好怕被這種清冷明亮的月光照到悲傷，那悲傷會在血液里逆流，無法駕馭。

“阿晴，斯成是混蛋，可是爺爺把你當親孫女啊。”

蕭沐晴手下的力道再也下不下去，老人悲傷蒼涼的聲音，透著無奈，她知道爺爺總是記不得事情，但是對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事情特別上心，所以一說到孩子，他總是知道這是阿晴的，阿晴和斯成的，但是斯成管教不了，不聽話。

她總是能感覺到爺爺在稍微清醒時的無能為力。

她甚至感受到爺爺因為經常想不起事來，已經有些自卑了，她怕得很，怕自己走的時候，爺爺被破壞的神經還不能完全恢復，如今知道下毒的人是顧先業倒也好防了，可是醫生的說法依舊是汞中毒的治療，康復不單單是靠醫療技術，還要看運氣。

顧家如此雄厚的家業，一個慢性中毒的事情，居然要看運氣。

顧立管教不了顧斯成，他自己總是從言辭中透著愧疚，他覺得愧對蕭沐晴，每當蕭沐晴看到顧立這般模樣，就很心疼，她自己的婚姻處理不好，卻連累老人跟著遭罪，說到底，還是自己無能。

蹲在顧立的腿邊，蕭沐晴把頭放在老人的腿上，像小時候的夏日伏在自己爺爺腿上，央著他在樹蔭底下講天上的故事，哪怕爺爺是胡亂編的，她也聽得很入迷。

這時候她沒有聽得入迷，而是微泣著講話，“爺爺，我可能當不了一個好媽媽，但是您一定會是一個好爺爺，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留在你身邊，我都很放心。

我以后還會嫁人，還會跟別的男人再生別的孩子，我很怕我未來的丈夫對這個孩子不好，還不如留在您身邊，您一定會好好愛他，不會讓人欺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