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球,吃點東西吧,好不好?”她摸著它的毛發(fā),順了順,“爹地要給你減肥,也只是說說的,沒說你胖,爹地又不會嫌棄你胖,你吃點吧。啊?”
手心里窩著的是它訓練時候才吃的餅干,平時都喜歡極了,這時候聞了一下,便偏開了頭,嘴里嗚嗚,連“汪汪”的都叫不出來了。
蕭沐晴不知道那幾天她離開的時候,雪球有沒有吃東西,但現(xiàn)在這樣子,她心疼得很。
說不清是為哪一種,她心里暗暗知道,雪球是因為顧斯成,從那天雪球望著顧斯成的出租車離開后,就一直消極抵抗,這嗚嗚的哼嘰聲,像極了那天他離開后它匍在地上叫的聲音,只是那時候很悲愴,現(xiàn)在有些絕望和無奈。
她竟是懂它的。
雪球是不想離開G城的吧?它想回G城吧?
那么小的時候就帶了過去,和顧宅有了深厚的感情,這樣離開了,它肯定是惶恐了,連它熟悉的顧斯成都走了,它定然是害怕了。
拿起手機來,撥了顧斯成的電話,撥下去,又掛掉。
眼睛忍不住的泛酸,最后還是撥了出去,鈴聲一遍遍的響,沒有接起。
小巧的手機貼在耳邊,像有千斤重,她的手感覺已經快要拿不住了,那鈴聲長冗而枯燥,一縷縷的像絮一樣從聽筒里鉆出來,然后往她的七竅里鉆,往她的七竅里堵。
堵得她開始掙扎,反抗,想要尋求一絲的空氣。
聽不到他的聲音,連一聲喂也沒有。
他不接。
電話在響了十六次后,被人接起,里面的聲音卻是熟悉的女音,“喂,你好!
“白珊?”蕭沐晴聽到了自己心跳聲越來越弱,白珊的聲音那么清晰,溫柔。
“阿晴?”
蕭沐晴提了口氣,音似鎮(zhèn)定的問,“斯成呢?”
“阿晴,你等會,我去把電話拿給他,你稍等啊,別著急!
白珊的禮貌和大度讓蕭沐晴覺得有刺穿過來,明明知道的啊,知道她離開之后,他們就會在一起。
不是說好了不要想了嗎?
為什么還是會這樣?會這樣力不從心的痛。
她不想的,她能放下的,她跟辛甜說過,會幸福的,離開G城,會幸福的,她會找一個深眼窩高鼻梁的法國人,生一堆可愛的混血寶寶,她會幸福的啊。
可是她還是哭了,握著電話抑制不住的抽泣,捂著聽筒不敢掛線,十六次才打通,這一次掛了,下一次打通會是三十二次,四十八次,六十四次。
也許永遠都通不了……
“喂!”
她聽到他的聲音傳來,鼓膜一震,猛的吸了吸鼻子,盡力平衡自己的聲線,“斯成!
“嗯!彼曇舻鐭焿m。
“斯成,我把雪球送回G城給你吧,它不吃東西,它不肯跟我!彼f話的聲音開始輕輕的抖,像是冷著了。
“雪球是蕭家的狗,是從蕭家?guī)У紾城的,現(xiàn)在送回蕭家,也是該的。”他的聲音還是那么淡,并不因為她的情緒而起伏,他在說一個前因和后果的道理,一個看似再簡單不過的道理。
她難過的捂上嘴,聲音抖得厲害起來,有些哽咽,“可是雪球現(xiàn)在不吃東西,它快要餓死了,它一點也不喜歡我,不想跟我在一起,明明是G城帶回來的零食和狗糧,它就是不肯吃,它在顧家長大的,就讓它回顧家吧。”
“蕭沐晴!彼八拿,連名帶姓的,卻不像曾經喊她的名字的時候那樣帶著薄怒,而是這樣,像對一個陌生人,陌生得如同見過寥寥幾面的人一樣,喊了她的名字,沒有刻意的友好,更沒有嫌棄的生疏,她的名字在他的聲音里,不過是個陌生人,最熟悉的陌生人。
“蕭沐晴,雪球的確是在顧家長大,但它是蕭家的狗,蕭家和顧家現(xiàn)在已經沒有了關系,在顧家的東西,你都該帶走,它吃不吃東西,已經不關我的事了,我已經將它交還給了你!
“可是它很小就離開了松獅獅媽媽,它對!顧家那邊的感情更深,你怎么可以這樣把它扔到海城來?!你怎么可以這樣!”蕭沐晴不可遏制的沖著電話吼,激動得吼她的聲音很大,大到樓下的人都能聽見她在樓上的房間和人打電話在吵架。
他涼薄的反駁,只是涼薄,連諷刺都沒有,“感情不能代表什么,它從哪里來,就該回哪里去,就像你一樣,不是嗎?”
蕭沐晴聽到自己牙齒打架的聲音,“得得得”的響,這聲音像在敲小釘子一樣,一顆顆的敲進她的腦袋里,他這樣平靜無波的聲音,讓她覺得自己在被人抽筋剝皮。
他不再要求她學誰,不再要求她溫柔,不再要求她要會做飯,學做一個賢惠的太太,他對她,再也沒有任何要求。
從哪里來,回哪里去?”斯成,雪球整整兩天沒吃東西了,今天第三天了,我馬上把它送回G城好不好?你幫我照顧著它,好不好?”
他終于開始不耐煩起來,“蕭沐晴,我很忙,沒時間照顧一條狗,如果它真的不肯吃東西,你就餓死它好了。”掛了電話。
她木然的聽著電話聽筒里的聲音,連連的盲音,彰顯著他已經掛了電話。
抱著雪球坐在床邊,正好可以看見窗外茫茫白雪,似乎可以看到那天他的背影,堅持而絕決的走出蕭家。
她正看著,突然憑空有人拿著一把斧子,披頭蓋臉的朝她砍來,懵然鈍痛,鈍痛過后,巨痛襲來,他說,“餓死它好了!
他怎么會舍得說這樣的話?
雪球有次玩圖釘不小心被扎了,他半夜三更的親自抱著雪球去醫(yī)所,都沒讓傭人去。
雪球的吃食,都是他買的。
雪球是他訓練的,站立,恭喜,點頭,滾圈,連跳,都是他訓練的,每次訓練完,他都抱著雪球親。
雪球啃他的電腦,弄得濕得開不了機,他都舍不得打它,現(xiàn)在他說,“餓死它好了!
如此絕情!
她不相信一般,又撥了他的電話,等他接起來,她不管不顧的吼他,“我不管,雪球你也有責任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