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斯成伸手親熱的攬了一下顧榮方的肩，神秘兮兮的說，“可稀罕的物件兒，不敢假手于人，萬一掉地上了，怕那些個送禮的人，心疼。”

顧榮方往后一仰脖子，大笑，“斯成啊，你現在這海城話都會說了。”

顧斯成道，“覺得海城話聽著好聽，幽默，所以忍不住心癢，想學。”

兩人一路說話，顧榮方領著顧斯成往餐苑走，顧斯成指了指手上拎的東西，“這些物件兒都是斯宣讓帶給非語的，他靦腆，正好我最近有事來海城，順道幫他帶過來，里面還有斯宣給您的一方墨，當時一看這些東西，都不是我能研究的，所以根本不知道給您帶什么，干脆就當個差人，顧爺爺可別怨我。”

顧榮方一看，那些盒子不用看，都是些古東西，他似乎聞到了極品寶硯的墨香味。

這些東西，倒怕真是會合非語的味口，心里一陣寬慰，“怎么會怨你，你來看我這老頭子，就好得很了。好好好，斯宣那孩子以前我就覺得他害羞，這樣也好，現在的男孩都太要玩，反而斯宣那樣的，我放心。”說著讓一直跟著的吳伯把東西收好，“我們去吃點早飯。”

顧斯成把東西交了出去，調侃道，“想到要吃海城的早點兒，在飛機上，我愣是一點東西也沒吃兒，可勁的忍住了。”

“哈哈！”顧榮方突然大笑，拉著顧斯成的手，拍著他的手背，“斯成啊，我們海城人說話是喜歡帶個“兒”字，但是不一定每個詞后面都帶，早點就早點，不說早點兒，沒吃就沒吃，不說沒吃兒。”

顧斯成亦是爽聲一笑，“哈哈，鬧這樣的笑話，顧爺爺可得多教教斯成。”

“那是那是，你有興趣，我當然愿意教，現在非言他們都半句中文半句英文，聽得我別扭死了，以前他媳婦兒還管管，現在他媳婦兒說話也這個腔調，哎。我一聽你喜歡海城話，高興得很，跟我們家那些家伙，可一點也不一樣！”

顧斯成同顧榮方一路笑談，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題，走進餐苑后，吳伯和下人開始備餐。

蕭沐晴起了個早，她算了一下時間，這個點是早飯，昨天因為提前打電話給顧家，居然被回絕了，今天她不想打電話，干脆直接過去，就不信碰不到顧家的人。

若是碰不到，她就去顧王宮去找顧非言。

從樓上下來，換了身隨和點的衣服，看起來也溫順些，去見老人，不能打扮得太干練強勢。

匆匆吃了些早點，便去車庫取車，路線定在顧家老宅。

顧斯成陪著顧榮方吃完飯，又陪著顧榮方園子里散步。

他今天穿著厚呢的大領大衣，帥得有些硬朗，再有半個月就農歷新年了，這時候的海城，還很冷，這么早的天，說話的時候嘴里吐出來的都是一團團的霧氣。

天氣預報上說明天海城有雪，所以這個天烏壓壓的，一點也不透光，有點灰灰的。

園子里很多梅花，是臘梅，紅紅的那種臘梅，G城像這樣的梅花，似乎沒有。

也不知道明天大雪一下，被雪壓滿的枝頭，露出那些艷艷的紅，會是什么樣子？

像極了蕭沐晴，白白的雪海里，突然就鉆出一簇臘梅，一想到那種樣子，就覺得很美。

如果明天真能下雪，他就在海城，再呆一天吧。

以前說過，想等一場雪。

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見著海城的雪。

顧榮方穿得薄，但看著并不覺得冷，“斯成，雖然以前我們兩家訂下婚事的時候就說過，非語嫁進顧家，斯宣不能娶妾，但是我現在有點不放心。”

顧斯成知道是他娶妾的事，顧家知道了，但那件事，確實逼不得已，“顧爺爺，這次我帶了斯宣的私鑒承諾書，他不會娶妾，里面有些事項，請顧爺爺過目。”他從大衣里拿出一封信，打開，遞給顧榮方。

顧榮方抖開信箋，過目，一一看在眼里，看完后，已經知道了顧斯成此來的目的，“斯成，你和蕭家小五已經離婚，顧家……”

顧斯成沒等顧榮方先拒絕，便接口出聲，“斯成并不想顧爺爺幫蕭家什么，更不想把顧家拖進來，但是顧家是海城大戶，威望甚高，斯成只是希望顧家能在言辭上微微靠向蕭家，哪怕是閃爍其詞也可以，顧家一旦轉向，其他家族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對蕭家落井下石，只要現在下崩的速度能控制，其他的事，我來想辦法。”

“你有什么辦法？”顧榮方微一皺眉，他一直都知道顧家的事，這幾年他也很糾結，當年覺得自己孫子是個同性戀，找哪家聯姻都不可能，哪個豪門千金愿意把女兒嫁給一個同性戀？所以只能想幫非語尋個好人家，南方顧家真是一等一的沒得挑，不管是財力還是軍政力量。

哪知三年前顧家三爺一倒，真是讓人措手不及，正巧過后孫子又正常娶了妻，弄得他有些后悔聯姻，現在搞得是騎虎難下，蕭家這事情，顧家能有什么辦？家里一個軍政界的人都沒有。

顧斯成緩緩出聲，不急不徐，“南方軍區蕭錫山，蕭司令，想必顧爺爺是知道的。”

“哦！”顧榮方不可置信的驚呼了一聲，隨之把腳步也停了下來，顧斯成亦停下來，對上顧榮方的眼睛，他身材雖是高頎，但并不盛氣凌人，言談之間皆是敬畏和謙虛，“過兩日蕭爺爺會陪我上一趟北京，我同他兒子云曄的關系也很不錯，還有他的門生，G城市委書記也同我相交甚好，不瞞顧爺爺，上次蕭家礦難，多虧了他們相助。不然憑斯成一人之力，怕是沒辦法解決。”

顧斯成故意把蕭司令換成了“蕭爺爺”。

顧榮方又豈會聽不出來？他是萬萬沒有想到顧家這么短的時間已經搭了這么多線，畢竟G城有些遠，有些事情，人家不透出來，光打聽也是莫須有，他很不喜歡道聽途說，如今聽著顧斯成這樣的口氣，連蕭錫山都要陪他一道上北京了，還真倒是讓人不敢小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