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顧立無所謂的笑了笑，“小毛病，大驚小怪的。”抬頭看著生叔眉色惶然，他便妥協了，“去吧去吧，其實到了我這個年紀，再檢查也就那樣了，積了一輩子的病根，也該了……”

老人笑得極坦然，卻讓生叔更難過。”這也是上次急火攻心造成的，現在醫療水平發達，咱們要相信科學。”

“好好好。”顧立連連應道，偏首一睨，瞧見窗外果然陽光大好，心也照敞亮了一樣，“怎么也要活到把這個家交出去的時候，賴也要賴到啊。”

生叔同顧立一樣，不喜露出那些悲秋傷春的神色，適時站直了身，隨著顧立的目光看過去，窗外樹葉尖尖抽綠，淡淡的綠，南方的天氣暖得可真早，“大少奶奶沒走。”

顧立點點頭，嘴角一抹淡笑緩緩掛上來，掛上眼角眉稍，從心尖上冒出來的似的，“嗯，還好沒讓我失望。”

生叔心里默了默，撲哧一笑，“她跟白立軍說，顧家娶妾辦酒的事，都是由大太太操辦的。”

“好呀！”顧立轉回頭來，眸子都亮了些，指了指桌對面，示意生叔過去坐著，等對面的位置坐了人，他才笑道，“我以為她要怕白立軍，或者一怒之下就鬧事，倒不想越來越有長房太太的樣子了。”

“嗯，大少奶奶還年輕，總不能一步登天的。”

“……”顧立沉吟半響，喟嘆道，“她從小嬌生慣養，跟瑤兒以前的脾氣一模一樣，真沒想到她現在能應對這么多事情，她懂責任，會忍耐，謀略差一點，倒是可以培養的，關鍵是要跟斯成齊心啊！”老人眼睛看著生叔，眸里那些隱隱的不安和擔憂，讓他顯得蒼老了，他又是一聲嘆，“不齊心，這個家，以后就散了。”

生叔安慰道，“老爺想太多，大少奶奶沒同少爺鬧離婚，這個家，散不了。”

“她沒鬧就好，現在有個白家，以后指不定要出個什么家，如果總不把自己當顧家的人，想著離婚，那以后顧家就真指望不上她了……”顧立頓了頓，眸里慢慢有了些崇敬之意，“以前我的祖母、奶奶和太太，那都是厲害的主母，一個家的興衰存亡，光靠一個男人，怎么可能？顧家從清朝開始幾次大起大落，當家主母的能力都不比男人差，我就是擔心阿晴她扛不住……”

生叔安靜的聽著，等顧立說完了畫，他才道，“大少奶奶這四年已經改變了很多，老爺還有很多時間看著她成長。今天不就沒讓白立軍給欺了去嗎？您不要總想著上次她被幾房太太擠兌的事，以后白珊住進來，她若在意少爺，必須要越來越強硬才行，老爺別擔心那些。”

顧立闔了目，瞑神須臾后睜開眼睛，眸色幽冷透著無奈，“嗯，看他們的造化吧，我總不能到現在還不放手，還在一旁指揮他們應該怎么做，他們總有一天必須要自己面對內外的斗爭，逃避不了的。”

生叔默默點頭。

顧斯成出顧宅的時候沒開他那輛招搖的裝甲越野車，而是換了輛普通黑色奧迪，這車子，是他跟林致遠正式合作后買的，每次去跟林致遠約會，他都會開這車。

停在飯店酒店外面，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明明這兩日都沒有真正休息過，他現在卻一點也睡不著。

白立軍這把劍懸在頭頂，讓他坐立不安。

隨時隨地感覺劍柄上拴著的繩子會斷一樣，但即便沒有斷，這劍掛在頭頂上，他連站都不能像往日一樣，瀟灑起身，他要躲避劍鋒，必然要小心翼翼。

以前三爺爺在世的時候，顧家何曾有人體會過這樣的感覺？

如今縛手縛腳，全身沒有一處舒服。

清水灣花園洋房

顧斯成的車牌號只在門口停了兩秒，保安看了一眼，沒有登記便放行了。

車子停進地下車庫，顧斯成熄了火，在車里警惕的環了窗外四周一眼，然后才拔了車鑰匙，拉開車鎖，推門下車。

進了地下車庫的電梯，直接摁了19，迅速摁上對三角的鍵，電梯-門迅速關上。

林致遠穿著一身米色的休閑裝，看起來是難得輕散干凈，沒了往日里的沉凝，英俊的臉龐上，沾了絲絲陽光。

門鈴響起來，他手里還端著自己剛剛煮好的咖啡，“誰啊？”

“我。”

林致遠腳步聽到顧斯成的聲音，便過去拉開門。

顧斯成進屋后關上房門，自己動手拿了鞋柜里的拖鞋，扔在地上，一邊換鞋，一邊笑了笑，帶著些調侃的語調，“喲，好有情調，大中午的，自己在家里煮咖啡，家里沒菜啊？然姐可天天在菊園里自己燒飯給小寶吃。”立有可妨些。

林致遠一口咖啡包在嘴里，極不舒服，家里的確是沒菜，他是想煮杯咖啡喝了，再隨便吃幾塊餅干再出門，心情原本不錯，被顧斯成弄得沒了幸福感，好半晌才把咖啡咽下去，斜挑了眉，半揶揄半認真的說道，“有求于人的時候，用這種腔調？我可沒空待見你。”

顧斯成走到消毒柜邊，拿了只小杯，又到咖啡機那里，接了一杯，奶糖都自己動手加，一邊弄著咖啡，一邊跟林至遠笑道，“咱們還不知道誰求誰呢……”

說完他偏回頭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林致遠，輕聳一下肩，挑眉的時候，透著濃濃的自信！

林致遠認識顧斯成的時間不長，但也不算短，兩個人從最早坐在一個桌子吃飯，人模狗樣的裝紳士，到現在這樣的隨意，是怎么過渡的，他也已經不太記得了。

看著顧斯成悠哉的喝著咖啡，林致遠倒是認真了起來，端著咖啡杯，坐到了餐桌的椅子上，回身睨一眼顧斯成，“看來事情難弄啊。”

顧斯成也走過去，在林致遠的對面坐下來，“白立軍，他跟你關系如何？”

林致遠初聽時微一怔愣，而后看著顧斯成煞有其事的表情，笑了起來，“怎么？你們現在不是親戚關系了嗎？這是要唱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