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蕭沐晴都需要找適合自己的人,不能這樣強行的湊在一起,“大哥說得是,這段時間工作的確太忙,希望岳父岳母還有蕭家長輩們不要怪罪才是,等忙過這段時間,我會抽個時間過去看望他們,你們回去的時候,我親自送你們。”
蕭凱看著顧斯成面色不動,沒有情緒,他認真仔細的去看對面這個凝著他眼睛說話的男人,這個人是他的妹夫,蕭家三年多沒有見過這個唯一的一個女婿。
現在蕭沐晴要回海城,連顧老爺子都用一種迂回的方式想要挽留蕭沐晴。
可是這個妹夫,他卻把蕭沐晴往外推。
想來也是,蕭沐晴把顧斯成打傷,感情這個東西,自是不用考慮,肯定也是沒有的。但顧立的態度充分說明了對蕭沐晴的喜歡。
可顧斯成,他看不懂。
若這事情換了是他,他也不會對傷害過自己的女人產生什么感情。
但是蕭沐晴明明不是這樣想。
園細香氣又。那天晚上,他們說著橫批,他說“重獲新生”。
蕭沐晴輕嘆的望著他,“哥,斯成是我的……丈夫。”
他分明從蕭沐晴的眼睛里看到了感情。
他之所以過來想帶走蕭沐晴,就是因為他們這對夫妻的結合太過詭異,哪有仇人在一起做夫妻的?這往后的日子還指不定得多么的針鋒相對。
日子過得不好,這是肯定的。
但他也看到顧家部分人對蕭沐晴的喜愛。
這些并不是主要的部分,誰對蕭沐晴好,都不及丈夫的好來得貼心。
顯然,顧斯成對蕭沐晴的感情,沒有蕭沐晴對顧斯成的深。
他看到顧立臉色一沉,輕聲斥責,“斯成!公司的事,可以交給你的下屬!”
他看到顧斯成理直氣凝的反駁,“爺爺,現在我手上的諸多事項都沒有辦法交給下屬,必須我親自去,難道您還不清楚嗎?”
顧立無話可說。
蕭凱的嘴角輕扯出涼痞的笑意,“工作要緊,還是要把公司做好才行,小五離開海城也有好幾年了,今年想讓她在海城看場雪。”
人會走向尷尬,就是次次以為可以勝算,卻處處被人所制,次次以為可以拿住別人心里一點點的血管,可是拿住的不過是血管的虛影,毫無作用。
顧斯成聞言,將顧立倒好的茶,端起來一飲而盡,復又正視蕭凱投來的目光,嘴角抿成的笑意,溫醇如新,很是善意,片刻不語,似在沉吟,須臾后才道,“大哥說的有道理,G城畢竟不比海城,海城處于東邊,年年都有皚皚白雪,那幾乎是一個城市的風景,我想這樣一道風景于阿晴來說,一定是一種不可磨滅的牽掛,她也一定很想回去等一場雪,現在公司的事我會處理好,就要麻煩大哥照顧阿晴好長一段時間了。”
顧立想要站起來摔掉杯子,卻努力克制。
顧斯成眸光幽淡如湖,蕭凱眸色沉凝如刀,兩個男人的對視,是兩種力量的較衡。
最后蕭凱釋然一笑,“好。”
顧斯成也是淡淡一笑,“那我回梧桐苑吩咐下人,幫阿晴收拾一下行李。”說完,長身緩緩玉立,不顧顧立已然處于雷霆邊緣的氣勢,轉身出了書房。
顧立和蕭凱坐在書房,空間里靜謐得只余下環環包裹又相互沖撞的茶香和咖啡味。
顧斯成走出書房就大呼一口氣,下樓后,他出了座座飛檐雕梁,簇簇奇花異草的沁園。
他想,他對自己還算狠,終于下了這個決定,只是在瞬間,便下了這個決定,之前還猶豫,還不肯。
看到蕭凱的態度后,他想,應該有人替他完成這項苦差事,蕭家應該是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了,這樣也好,彼此都少點嗝應,她其實在這里生活得也不開心,唯唯喏喏,哪有在大街上奔跳時的歡暢。
何必?
人生短短不過幾十載,非要弄得你不開心,我不高興的,有什么好?
回到梧桐苑的時候,已經很晚,他不知道這條路走了多久,已經習慣了在宅子里出門就摁電動車的鈴,都忘了從一座園子走到另外一座園子需要多長時間。
醒來后,和她走過幾次,也只是從停車場到梧桐苑,感覺很近。
園子里燈還亮著,站在苑門口,隔著花園,可以看到樓上的燈,亮著,兩層樓的樓道間,都亮著燈。
園子里,有兩棵百年梧桐,不是法國梧桐,這梧桐會在每年五六月開一次花,紫白色,像風鈴一樣,一簇簇的,沒有玫瑰百合的那種迷人香氣。
今年這次花開,他沒有太注意。
有句話叫做--栽下梧桐樹,自有鳳凰來。
梧桐苑,歷來都是顧家家主的園子,以前爺爺住的,后來他出生,爺爺就另辟了沁園,把梧桐苑重新翻新修過,給了他。
這棵兩棵梧桐,國內大亂的時候,也沒人來砍,爺爺說,吉利。
說不定整個顧家老宅的地基,就是靠這兩棵梧桐樹給保住的。
顧家在打仗的時候出了國,后來土地放寬又把這片地買了回來,爺爺說,因為梧桐在等著鳳凰來,鳳凰未來,不能早歇。
梧桐苑,幾乎是這個家族里權利的象征。
鳳凰來了嗎?
他反正不知道,只記得好象還有一句詩,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
心里突然有些發澀,他往主樓走去,進了樓,換上小英放下的脫鞋,樓梯才走到一半,便看到盡頭站著的女人目光灼灼的看著他,眼珠子里那些情緒,被一團水波圈住,瑩瑩生光,“顧斯成,我哥說,你會親自送我!”
“嗯,我送你。”顧斯成明明立在樓梯正中,卻伸手相扶,扶住光滑木質的扶手,小時候,他會跟斯陽由傭人扶著,坐在這個樓梯扶手的最上端,然后滑下來。
多年下來,這扶手都已經被磨得發亮了。
好木就是好木,即使沒有漆上亮漆,照樣不顯頹舊,有的只是優質木料經過歲月后留下來的無蟲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