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凱站在岸上扯了扯嘴角，對著河里的女人說，“知道不知道有句話叫做，贈人玫瑰，尊老愛幼，手有余香，你這嘴說話真是一點也不可愛。”

蕭沐晴這還是第一次掉進這水里，當即就冷得一個哆嗦，兩米二左右的水深，她的身高，還有半米才能夠到河底，腳一用力就感覺有點冷得抽筋，岸與水面的距離又有一米左右，所以這河根本算不得淺，蕭沐晴嘴里罵一句，“蕭凱！我是你親妹妹！你一點也不知道憐香惜玉，你居然把我往河里扔！”

“又不是第一次扔你！”

蕭凱話音剛落，身側一道男音微有緊張的響起，“把手給我！”顧斯成蹲在岸邊，朝蕭沐晴伸手，俊眉微蹙，聲音里透著一絲責令。

蕭凱不喜顧斯成，低首睨著他道，“你們去玩你們的啊，晴丫頭從小就會游泳。”

顧斯成不理會蕭凱，大舅子不喜歡他，他看得出來，別人不喜歡他，他也不用喜歡別人。

蕭沐晴朝顧斯成伸手，可右腳整個崩直了起來，完全不能動，她有些驚慌的想，不會真是抽筋了吧？

“我好象，好象……”

“撲嗵！”一聲。

顧斯成跳進水里，水溫沁涼入骨，多呆上一陣，跟針扎似的，蕭沐晴離岸并不遠，可是因為腳崩緊了，游不動而導致嗆了好幾口水，顧斯成圈住她又摟上她的腰，游至岸石邊，把她一托，蕭沐晴抓住岸石，可腳還是動不了。

顧斯成仰頭看蕭凱不動，沉了沉氣，“大哥，阿晴腳抽筋了，你拉她一把。”

蕭凱這才臉色一變，慌的把蕭沐晴拉上岸，顧斯成還浮在水里，就地拉著蕭沐晴崩起的那只腳，脫了她的鞋扔上岸，把腳握在手里，一扯一揉，再一扯，一揉，仰面問，“好點了沒？”

蕭沐晴訥訥點頭，“嗯，好多了。”

“這水是雪水，要玩水也不要在這里玩。”顧斯成說完雙手扣上岸石，臂力一撐，躍上了岸，將蕭沐晴從地上拉起來，“把腿腳活動一下，現在回去換上一身干衣服，再出去。”

蕭沐晴看著一身濕??的顧斯成面色如方才浸進骨里的水一般冰涼，漠然的交待，又轉身走出幾步，摁了路旁設的呼叫鈴喊了電動車過來接人。一下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顧斯成帶著瑾蕊出去游玩，并沒有提出和蕭沐晴他們一道。

但蕭沐晴整整一天都有些悶悶不樂，蕭凱跟蕭沐晴勾肩搭背的走在街上，兩個人都配著超大的遮陽墨鏡。

蕭沐晴已經換了一身很休閑的裝扮，T恤，短牛仔褲，板鞋。被蕭凱這么搭著，像一對品味相同的情侶，蕭凱伸手捏了一下蕭沐晴的臉，“你腳抽筋了，為什么不跟我說？”

蕭沐晴憶起那一下顧斯成的動作，心里一軟一暖，“我才剛一感覺到，沒來得及說完，斯成就下來了。”

蕭凱嗤了一聲，“哦，你這是感動呢？他這是無事獻殷勤，非殲即盜。”

“哥，斯成沒你想的那么壞。”如果真那么壞，他那么要面子的人，肯定不會去拉她。

蕭凱想起顧斯成這個人就皺眉頭，說真的，要說做妹夫，他還是覺得唐起揚更合適，唐起揚從小就跟蕭家的幾兄妹一起玩，大家有很深的感情，且不說這個，唐起揚待人接物不像顧斯成這般拿喬。

不就是才給了他一點臉色看看嗎?

他一個當妹夫的，當即就敢把臉色給甩回來，還不得了了！

還拽死了！

不過有一點，蕭凱倒是松了口氣，顧斯成現在長得帥，膚色正，人高馬大，四肢正常，能吃能睡，跳進雪水里都沒問題，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很健康。

健康就行了。

蕭家也少一份內疚。

外面驕陽燦明，烤在身上熱辣辣的，仰起面，帶著墨鏡迎著太陽，像是在黑暗中窺視光明，這樣的光明，像被分裂成了冷的光，不熱烈燦爛，有些不真實。

蕭凱搭在蕭沐晴肩上的手，拍了拍她的臂，“小五，我這次過來，不單單是為了看你，還想跟你說件事。”

“嗯？蕭家生意出了問題？”蕭沐晴一直都擔心這個。

“不是，蕭家早就沒事了，當年你的事，也只是一時元氣傷了而已，這次過來，還是為了你的事。”蕭凱依舊懶懶的走著，“爺爺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回海城。”

蕭沐晴聽聞爺爺兩個字，心里一澀一酸，差點眼睛都要紅起來，墨鏡擋住了她眼里的思切，“這幾天吧，我現在調去了分公司做總經理，把所有的事交接完畢，我就跟你回海城看爺爺，好幾年沒回去了，現在斯成也不需要我照管了，可以抽得開身。”

蕭凱的腳步停下來，頭頂上是焰焰烈日，周遭紅男綠女穿梭在商業區的街面上，四面無聲，只余下他們兄妹二人一般沉靜。

他轉身握著蕭沐晴的肩膀，把她的墨鏡摘下來拿在手里，在她想回避之時，已經將她目光里的水花看在眼里，他皺了一下眉，揉了揉她的額面，妹妹瘦了，他遠遠的看她下了電動車走進主宅的餐廳，衣服套在身上松垮垮的，雖然休閑衣都是這樣的范，可是他看到她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就一陣陣的心疼。

他卻還要跟她說，少吃點，別長得太胖。

顧家的人比蕭家聚得起，看起來人丁興旺，早餐也是豐盛到奢侈，可是那樣種類繁多早餐，妹妹胃口也不差，身上的肉，到哪里去了呢？

蕭凱努力不讓自己的負面情緒外涌，他吸了一口氣，才緩緩道，“嗯，你也知道顧斯成現在不需要你照管了，小五，G城怎么也算是異鄉，異鄉是當不了故鄉的，你明白嗎？蕭家的意思是，希望你回去了，就別再回來，你的娘家人，都在海城，那里才是你的家。”

蕭沐晴一怔，怔得淚花兒都快要滾出來，異鄉怎么可能是故鄉？

也許是為了應景，她的手機唱起了歌，還是那樣淡淡的，帶著低愁的女聲，悠悠歌唱，“侯鳥飛多遠，也想念著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