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別看了！”慕容澈不悅地拉過蘇陌，他伸手去拉蘇陌的手，發現她的手很冷，連著將自己的衣裳脫下。

“我們得快些回鳳城不然半路上被你的辰王給殺了。”慕容澈笑著說道。

蘇陌沒有回慕容澈，她想起什么，掀開車簾，朝著雪地上未離去的蕭鈺喚道，“蕭鈺。”

她一聲“謝謝”都未說，不管以前如何，蕭鈺不顧自己的性命救她，都讓她感動。

“蘇陌！”蘇陌去掀開車簾時，慕容澈急聲喚道，他想阻止蘇陌出去看，可是已經來不及。

蘇陌探出頭看著轉過身正扶著馬身的蕭鈺，雪景白茫茫地入目，那白衣上一片殷紅尤顯得刺目。

再看過去，雪地上還殘留著被拔斷的箭。

“蘇陌，我們得快點趕回鳳城。”慕容澈見蘇陌要出去，冷聲說道。

這是辰都外，可還是殷辰的地盤，辰國的侍衛隨時會追出來，他所帶的人不多，抵抗不了。

“慕容澈，你放開我！”蘇陌扭頭冷眼瞪著慕容澈，蕭鈺出現時，她就猜到為什么是蕭鈺來救自己，是慕容澈是找了他。

刑場里進去便是九死一生，慕容澈自己不敢，將蕭鈺找來做替死鬼。

“卑鄙！”蘇陌冷聲說道，她甩開慕容澈的手，跳下馬車。

慕容澈被蘇陌一句話罵得面色發青，怒火充斥著心口，他咬著牙看著跑向蕭鈺的蘇陌，厲聲說道，“若不是我，你現在已經死了，罵我‘卑鄙’！蘇陌，你懂不懂感恩，他救你是應該的，四年前可是他害死你失去一個孩子。”

慕容澈還欲說下去，蘇陌停住腳步，冷聲喝道，“閉嘴！”

過去的事，她不想再提，她是恨過蕭鈺，若不是他刻意讓殷辰誤會他們的關系，她的孩子不會被殷辰誤會是蕭鈺的，也不會失去那個孩子，自己和殷辰不會走到這地步。

可是，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怪罪別人有何用。

“我沒事，你快走吧。”見蘇陌走近，蕭鈺淡笑著說道。“追兵隨時會到，你再不走，被他抓住的。”

他說著，人突地軟軟地倒在地上，雪白的地頓時被染紅。

蘇陌驚慌地看著他倒下，她忙蹲身將蕭鈺抱在自己的懷里，“我帶你去找大夫。”

她看著蕭鈺的身子，這才發現他的身后被射中數箭，甚至有一箭直直地刺中他背后的心口處。

在刑場上，漫天的飛箭，他護著她，用身子擋住來勢洶洶的箭。

“蕭鈺！”蘇陌喚了聲，眶里的淚珠止不住地落下，與蕭鈺的往事如夢般清晰地重現出來。

她初遇他是在天朝后宮，一身白衣，一玉簫，他清冷無雙的眸子回看她時，就往她心底鉆去，就那么一眼，她就動了心，然后不管他的厭惡與否，她跟在他的身后，遠遠地看著。

總想著他回頭看到自己，哪怕只有一眼。

成了他的妻子，她歡喜得一夜未睡，可是大婚之日，他的冷漠刺傷她的心，她以為蕭鈺是不愛她的，所以她想成全他的愛情，讓他幸福。

錯了那么一步，她和親，與他漸漸地走遠。

他一次次地舍棄傷碎她的心，她決心放棄，愛上殷辰時，他回來說要娶她。

他和殷辰將她當作東西來送，這又是她怎么能接受的？

翩翩公子，在她心底，蕭鈺一直如此，那晚在行館他突地變化，令她心痛，以為那個白衣公子不見了，原來，他還是蕭鈺。

“我沒事，不用。”蕭鈺連連搖頭，要蘇陌快走，他的侍從要上來扶他，他也不許。

在箭穿進心口的瞬間，他就知道結局，不，是到刑場去救蘇陌。

能為她死，他無憾。

“陌兒，對不起。”他含著笑意，說道。

這四年來，他怪自己害死了蘇陌，怪自己因為報仇與權力將她丟棄。

如今，能為她死，又怎會不甘？

“我早不怪你了。”蘇陌含著淚珠，回道。

俊美的男人一如她初見時那般美好，不同地是那時候的蕭鈺看到她會皺起眉頭，雙目冷淡地瞧她一眼，然后挪開。

她以為他不愛她。

“蕭鈺，你會沒事的。”蘇陌肯定地說道，其實她心底很清楚。

蕭鈺被射中數箭，又是要害，就是找了大夫也沒得救。

蕭鈺不愿告訴她，他受傷，是怕耽誤她的離開。他不求什么，只求她的安好。

“陌兒，我想回去。”蕭鈺笑著又道，他回想起過往，笑得歡喜。

失去蘇陌后，他過得不好，被心痛折磨著。

總會想起，陌兒傻傻地跟著他身后，他回頭瞪她，她連著低下頭，等著他走時，她又悄悄地跟著自己。她是不知道，他走時，想到身后的她嘴角會不由地露出笑意。

他想著，她會跟著自己一輩子。

突地有天，聽到她和親到辰國的消息，他心底一空，才發覺，陌兒走了。

蕭鈺說的“回去”，蘇陌很快地明白過來，他不是說要回天朝，而是回到那段他們在木屋的生活。

他時時地買醉喝酒，她就跟著他的身后，他晚歸回來，她坐在臺階上等著他回來。

他們簡單地相守著，很清貧，卻也幸福。

回想時，蕭鈺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他的身子卻慢慢地冰冷，蘇陌緊緊地抱住他，好像那段他喝醉酒大睡的時候，她就是這樣將他抱著懷里，告訴他，自己會一直陪著他。

雪漸漸地停了，沒有刑場里的紛飛，枝頭被雪厚厚地覆蓋著，蘇陌掀開車簾望出去，白茫茫的天真的很美。

寒風吹過，眼角的淚珠似乎結了冰停在那里不動。

“蘇陌。”慕容澈小心翼翼地喚了聲。

蘇陌的沉默告訴著他，她心情不好。

他是強行拉著蘇陌離開，蘇陌對著蕭鈺冷卻的身體一直流淚，他去帶她走，她對著他大吼，甚至打了他好幾下。

女人發瘋起來真的可怕，不就是一個蕭鈺，她至于嗎？

“回辰都。”蘇陌收回視線，淡聲對慕容澈說道。

她冷著面容，眼底除了淚跡，慕容澈沒有從中看出其他情緒。

“什么？”慕容澈驚異地反問道。

“你要回去為蕭鈺報仇？”他試探道。

蕭鈺為救蘇陌而死，他是被殷辰所殺害，蘇陌回辰都是要殺了殷辰，若是真的，他雙手稱好。

蘇陌不回慕容澈的問題，刑場幾乎被殺，她對殷辰的愛意隨著蕭鈺的離去轉為恨。她不是恨殷辰殺了蕭鈺，不是恨他殺她用她引慕容澈，而是恨著他為何認不出自己？

她的青絲蒙住面容，他就沒有覺得熟悉嗎？

“還是你要回去與他相認？”慕容澈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