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天大家伙收獲都不少, 除了李青文和江淙他們,其他人也背回來松塔和榛子。菌子最多,白色的褐色的啥都有, 很多沒見過的, 拿去給李青卓辨認(rèn)。
還有人扛回了松木, 說是要劈成松明, 以后點(diǎn)火就不用那么費(fèi)勁。
誰也沒有打到獵物。
他們這趟帶的口袋全都裝滿了,李茂群捶足頓胸的后悔沒多拿點(diǎn), 看到好東西撿不回去,他幾個晚上怕是都睡不著。
就在大家伙說著松子個頭恁大的時候, 飄飄灑灑的下起了雪。
一開始不大, 扔進(jìn)了松塔的火堆燒的簡直不要太旺,一點(diǎn)都不懼, 沒過多久,鵝毛一般的雪絮撲面而來。
大家趕緊回到各自的帳篷里。
其他人都在興沖沖的說著今天的收成, 蔣立平鉆進(jìn)來, 跟江淙商量道:“咱們這趟走的夠遠(yuǎn)了, 得尋思尋思回去的事。”
江淙點(diǎn)頭,看著外面陰沉沉的天,道:“這雪兩天不停, 咱們就往回趕。”
“回去也做不了啥,在外頭還能多弄點(diǎn)好東西……”有人看上去不怎么愿意,但話音一轉(zhuǎn)又立刻道:“我當(dāng)然聽頭兒的,你說回去我們肯定立刻就動身。”
李茂群也有點(diǎn)舍不得, 但沒吱聲,他既不會打獵,也不認(rèn)路, 一個人在這片茫茫大地怕是活不過幾天,得隨大家伙的意。
“咱們走過的地方都很平坦,不容易辨認(rèn)方向,這么大的雪,啥都埋的上,容易迷路。”蔣立平問李青瑞,道:“兄弟,你說呢。”
李青瑞道:“早點(diǎn)回去好,咱們對這里不熟,還是小心為上。”
一直到天黑透透的,這場雪不但沒有變小的趨勢,還越來越大了。
不到半天的功夫,外頭的雪高了好幾寸。
摸黑,江淙他們出去砍了幾棵樹,一個晚上沒睡,開始做爬犁。
不用李青文說,江淙就給其中的一個爬犁上左右加了兩根沒鑿鋸的樺木,回去拆下來也不耽誤做別的。
感覺過去了很久,外頭還是烏黑黑的,有人慌了,“不對吧,我估摸著怎么也有巳時,早該亮了,咋還黑的。”
不少人跑出去,頂著厚重的雪絮看天,天像是被什么東西籠罩住,遠(yuǎn)遠(yuǎn)的能看到一些鉛灰色。
此時,帳篷外頭的雪更厚了,雖然沒有風(fēng),但千里靜謐,更壓的人心里發(fā)沉。
頭一次見到這詭異的情景,許多人都心里開始打鼓,這個時候誰也不再說多留幾天的話,都在想該怎么回去。
蔣立平眉頭緊皺,江淙道:“趁還能尋到些方向,我們現(xiàn)在就往回返。”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立刻開始把東西往爬犁上裝,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把帳篷給收起來。
騾子拉著爬犁走在最前面,老孫在旁邊舉著火把,另外兩張爬犁由人拽著繩子拉,他們?nèi)硕啵S時可以換手。
江淙要在前頭辨認(rèn)方向,這次李青文沒有跟著去,雪這么厚,極耗費(fèi)體力,他得盡量保存精力,不能在這個時候拖后腿。
他們來邊城時,雪打在臉上生疼,現(xiàn)在倒是不用受那個罪,但厚厚的雪絮一直往臉上糊,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站在后頭十幾步,都看不到江淙的身影,李青文有些不安,胸口撞的厲害。
除了前頭火把的亮,周遭烏突突的看不真切,老孫頭在前頭偶爾吆喝兩句,后面的人緊緊的跟著,生怕落下就失散了。
模模糊糊的,大家隱約知道這是往上走,感覺這個坡好像沒有盡頭一樣,所有人的呼吸都慢慢粗重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江淙的聲音突然從前頭傳來,“我們沿著原路往回走!”
這一嗓子,無疑給大家注入了希望,這個時候能找到回去的路比什么都重要。
李青文知道,越是害怕越耗費(fèi)體力,他凝了凝神,在心里默默的數(shù)著羊,試圖忘記外界的惡劣環(huán)境。
不知道走了多久,所有人都累了,在什么都看不到的地方趕路,身心俱疲,又累又餓。
蔣立平并沒有勒令大家繼續(xù)走,停下來歇息吃東西。
江淙終于從前頭回來,他不知道從哪里掏出根麻繩,把李青文的左手捆住,另外一頭交給李青瑞。
這樣的天氣,走散可就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
李青文一臉忐忑,“哥,腿還行嗎?”
“沒事。”貼著里衣放著的油紙包還溫?zé)嶂劝牙锩娴耐萌饽贸鋈嚼钋辔牡淖彀屠铮白卟粍觿e逞強(qiáng),喊一嗓子,大家都跟著歇歇。這雪不知道啥時候停,不能急。”
李青文吸了吸鼻子,“嗯”了一聲。
江淙揉了揉發(fā)疼的眼睛,抓緊吃東西。
走完飯,繼續(xù)頂著雪趕路,慢慢的,周遭有了點(diǎn)光,當(dāng)大家能看清楚四周的皚皚白雪時,卻沒有一個人高興的起來。
入目所及全是白色的雪,其他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山,看不到樹,看不到草……
頭上的雪還在下,腳下的雪甚至要將他們淹沒,天地仿佛成了一口白色的巨大棺材,將他們死死的困在其中。
走到走不動,停一會,繼續(xù)走,身體被凍的幾乎失去了知覺。
“都精神點(diǎn),聽聽你們喘的比耕地的牛動靜還大,這段時間真是松散了,回去都給我加練!”蔣立平厲聲喝道:“咱們來時打獵耗費(fèi)了不少功夫,回去就徑直走,很快就能到營地!”
從后頭走到前面,蔣立平悄聲同江淙道:“你眼睛還好成嗎?”
“沒事。”江淙還是慣常的語氣,垂目掩蓋住眼中的血紅,道:“在前頭扎帳篷吧,大家快要撐不住了。”
蔣立平應(yīng)了一聲,隨后便去后頭把這消息傳下去。
大家都暗暗松口氣,只有蔣立平臉上有一抹隱隱的憂色。
都躲在帳篷中歇息,李青文沒看到江淙,要出去,被李青卓攔住了,“江大哥他們有事要安排。”
李青文想,現(xiàn)在確是要緊時候,自己不能添亂。
耐著性子數(shù)了五千個數(shù),李青文終于忍不住了,他也不是要跟江淙說什么,只是這么久沒看到心里不踏實(shí)。
李青文去找蔣立平,沒等他開口,蔣立平?jīng)_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李青文被拉到一邊,聽蔣立平小聲說江淙出去了,立地氣炸,咬牙低聲道:“這時候你竟然讓他一個人出去?!”
蔣立平道:“他一個人更方便行事,你要相信你哥。”
一句話,李青文肚子的氣就被扎漏了,要是他身手矯健,體力充沛,就不會讓江淙費(fèi)心照顧,也就能同他一起共渡難關(guān),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般著急干等著。
看他太過沮喪和懊惱,蔣立平道:“怪不得江淙一直擔(dān)心你逞強(qiáng),仔兒你才十三歲啊,等著羽翼豐滿的時候再想著展翅高飛吧。”
李青文不吭聲,他恨不得現(xiàn)在立刻就長大。
“他一時找不準(zhǔn)方向,要走遠(yuǎn)些確定接下來的行程,放心,很快就會回來。”蔣立平平靜的道,心卻是提著的。
雖然運(yùn)送貢品河溝翻船,但他們這些人從前多次護(hù)送朝廷重臣以及貴重寶物,身手拔尖,機(jī)靈警覺,曾經(jīng)也遇到過不少危險(xiǎn),都化險(xiǎn)為夷,眼前這么棘手的困境可是頭一遭。
誰能想到這雪竟然這么大,還下個沒完!
本來這四面八方就沒有什么標(biāo)識的地形和樹木,現(xiàn)在被雪一蓋,更是啥都看不到,東西南北分不清。
迷失方向最忌諱四處亂跑,耗費(fèi)盡了體力會讓境況更糟糕,與其一大群人得知實(shí)情而驚慌,不如出去悄悄探明。
所以,江淙主動提及時,他應(yīng)允了。
就在李青文憂心忡忡之時,江淙在茫茫雪地中轉(zhuǎn)了不知道多少圈。
終于,在一片烏沉沉中尋到自己想要找的,他立刻折身往回返。
帳篷里的人趁著這功夫立刻躺下補(bǔ)覺,李青文被折磨的一點(diǎn)睡意都沒有,瞪著眼睛看著外頭好像永遠(yuǎn)下不完的雪。
他想,如果再數(shù)五千個數(shù)見不到人,一定要出去找!
剛下定決心,外頭好像有了什么動靜,李青文像兔子般躥出去,一看就看到外面頂著一身白雪的江淙,心臟“咯噔”一下落回肚子。
李青瑞他們也猜到可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一直陪著李青文等著,此時看到江淙像是在雪里打過滾一般,趕緊把人讓進(jìn)來。
人好好的回來,李青文頓時啥都不想問了,讓江淙搓手,自己把他腳下的皮靴拔下來,脫掉里面布襪,雙手抓著一只腳丫子就開始搓磨。
李青瑞抓起了另外一只。
江淙的腳丫子簡直比冰塊還涼,怕碰破皮加重凍傷,李青文又不敢太用力,費(fèi)了半天力才有了點(diǎn)熱乎氣。
在外面凍的狠了,江淙自覺離火堆遠(yuǎn)些,對蔣立平點(diǎn)點(diǎn)頭。
雖然找到了方向,但他們還面臨著缺少食物的難題,這么大雪根本無法打獵,而爬犁上的肉已經(jīng)吃光了。
萬幸,半路時雪小了,他們并沒有挨太久餓,到了那處已經(jīng)被雪埋的只剩下一個尖的地窨子,從雪里掏出他們之前為了減輕重量留下的食物,算是度過了這個難關(guān)。
一眾人在厚厚的雪中掙扎了數(shù)日,終于回到了營地。
作者有話要說: 快要入v了,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陪伴,筆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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