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子徹剛搭到這女子肩頭,她一個轉身,退開兩步,脫開了輔子徹的手,見是個陌生男子,隨手抽出袖中畫卷,凌空一揮,只見一副畫意凌空閃現,一雙紅色蝴蝶迅速飛出。那蝴蝶未至,一股強大的力量就已撲面而來,比起北島的那招破默韻,力量更是兇猛了太多,輔子徹身法愚鈍,躲不開這一雙蝴蝶,眼見就要被蝴蝶正中心口,一急之下竟被逼得跳進了河中。
嗆了幾口水,輔子徹一頭冒了出來,水性還是不錯的。只見那女子還在橋上,正看著自己。輔子徹本想破口大罵,見是一曼妙女子竟開不了口。正打算默默游去岸邊,那女子卻拋下來一條綢絲帶,輔子徹怔了怔,握住了絲帶,那女子一提,竟將輔子徹一把從水中拉上三四米高的橋上,不禁感嘆,這女子好俊俏的身手。
雖水性不錯,但這天寒地凍的,冷的輔子徹直打哆嗦。那女子默了一會,說道,隨我來。
輔子徹跟在身后,喃喃說道,“我不過錯將你認作她人,你出手打我作甚。”
那女子回過頭冷冷的道,你父母教你可隨意搭女人的肩么?
輔子徹聽了這話,竟有些氣頭上升,他覺得打他罵他都行,但不可說他父母,雖自小便無父無母,但這卻是他的底線。
那女子走了幾步,見輔子徹沒有跟來,嘆了口氣,聲音變得平和了些,“好吧,剛才是我沖動了些。你且隨我到府中,換身干凈的衣裳。”
既是一個女子先放低了姿態,剛才也確實是自己太過輕薄,冒犯了人家,再加上真的冷,那一股氣自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穿過幾條大街,便見一處極大的宅子,光是大門都已蓬蓽生輝,門前左右兩側的石獅威風凜凜,兩條朱紅的撐天大柱在其后,大門的四邊都貼著閃閃的金邊。
輔子徹心想原來這女子不僅修為高,還是個有錢人。
只見門口兩個家丁見了那女子,馬上便出來迎接,“知畫仙子回來了!
知畫向他們指了指輔子徹道,“你們帶他去取件干凈的衣裳換上。”說完便走了。
那兩個家丁還道是哪里新撿回來的下人,待知畫走后,馬上就變了個臉色道,“還愣著干什么?跟我來吧!”
輔子徹哪里懂得那些人情世故,跟在那家丁后面,一路看著這府宅里的景色,喏喏說道,“這宅子好氣派啊!”
那家丁驕傲的回道,“那當然了,我們這可是楓橋二里最豪華的宅子,你啊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才被我們家知畫仙子收了回來做家丁!”
下人?輔子徹一陣摸不著頭腦,正要告訴那家丁自己不是來做家丁的,還未開口,那家丁便從一屋子里拿出一套下人的衣服扔給輔子徹,道,“發什么愣吶,看你這一身又臟又濕的,趕快去換了!”
輔子徹接過衣服,去到屋里給換了,雖是身家丁服,但至少干凈,換上身整個人都舒服多了。
那家丁又在屋外大喊道,“你換好了趕緊出來,我給你編個號,安排事物,別在屋里磨磨蹭蹭的,機靈點!”
輔子徹抱著濕淋淋的舊衣服走了出來,那家丁一臉嫌棄的說道,“哎喲!這臭衣服趕緊扔了去,也不知道是哪里撿來的人,跟個乞丐一般!”
輔子徹把舊衣服扔進竹簍里,轉過身對那家丁說道,“我不是來做家丁的,是你們家知畫請我來的。”
那家丁道,“瞧你適才那一身,做家丁都嫌棄你呢,我家知畫仙子還能請你來!你是不是傻!”
輔子徹懶得跟他解釋,收好用粗布包起短刀和弓箭,掉頭就走。這院子還是太大,在這里多呆一秒都不自在。
“你怎么穿了一身下人的衣裳?”不知何時知畫出現在這里,但見她已經換了另一身雪白色的絲綢衣裳,很是高貴。
輔子徹見她出現,一時竟不知說什么。
那家丁卻道,“知畫仙子平日里從不來家丁院,今日怎……”
知畫打斷了那家丁的話,道:“也罷,怪我沒有交代清楚。”看了看輔子徹,又道,“走了?”
輔子徹點頭嗯了一聲。
知畫又道,“我將你打落河中,你不與我討些錢賠償?”
輔子徹一怔,搖搖頭回答道,“不。”想了想又道,“適才是我冒犯在先,你既給了我一身衣裳,也就算兩清了。”
知畫看了看那身家丁服,轉身對那家丁道,去給他換件好點的衣裳吧。
輔子徹連忙揮手道,“不……不用了,我覺得這一身就挺好的,況且我原本的衣裳還……沒這身好呢。”
知畫笑了笑,不再說話,轉身走了。
走在楊家鎮的大街上,看著此處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才發現自己是如此的孤獨,“快樂是別人的,熱鬧繁華與我何干?”嘆了口氣,便在一處樹蔭下坐了下來。闖蕩江湖著實不容易,該怎么闖,去哪闖,竟根本沒有方向。不免又想起以前在蒲家村的時候,哪里用想那么多,四處也都是相熟的人,一日三餐有個溫飽便是一日。如今背井離鄉,也不知師姐現在過得怎么樣,若是再見到,她當真還會要自己與大師兄抵命嗎。
“滿臉憂愁,不該出現在你這般年紀的臉上啊。”只見輔子徹身旁一個衣衫破爛,滿臉大胡子的老頭說道。
輔子徹看了看他,沒有理會。
那老頭又道,小兄弟何不找我算一算你那天命該當如何。
輔子徹默了默,道,“你是個叫花子?”
老頭道,“叫花子又如何?過得自在,活的瀟灑又如何?”
輔子徹只道是個瘋癲的老頭,不知所云。閉上了眼睛,靠在身后的大樹上。一陣清風掠過,竟開始有了些睡意。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才輕聲說道,我是個被棄之人,被父母棄,被師父棄,連師姐也……你說我這樣的命,還有算的意義么。
那老頭笑了笑,道:“這天下間,任何東西都有他的價值。一兩銀是錢,一文銀也是錢!”
輔子徹挪了挪身子,淡淡的說道,“我身無分文。”
老頭又道,“你的命,只怕我是算不起嘍!”又一陣清風掠過,那老頭又道,“少年奇筋異骨,靈氣沖天,可不該像我這老頭子一般吶!”
輔子徹道,“你們算命的見了人可都是這般夸贊。”
老頭道,“這江湖亂,水更深,你何不加入神機營,去干些實事?”
神機營?袁崇煥!輔子徹這才睜開了雙眼。
輔子徹看了看那瞎子,問道,“你說的可是鎮守寧遠的袁崇煥大將軍?”
老頭點了點頭,又突然變了個臉色,道,“呸呸呸!什么大將軍!虛張聲勢!本道可不稀得!不過袁崇煥倒確實是個漢子,現下神機營正四處招兵買馬,你去看看也不錯!”
輔子徹心想這老頭說話雖顛三倒四,但說并非也沒道理,既然自己無處可去,江湖之事又是半點不懂,何不加入神機營為國效忠?袁崇煥乃是一代名將,鎮守寧遠,抵御外軍。跟著他是何等的光榮!
輔子徹心頭有了抱負,大是歡喜,對那老頭道了聲謝,起身便走。那老頭哈哈大笑了幾聲,道,“道道道,天道地道人間道,各自求道,各自求道……”
待輔子徹回過頭再向那老頭看去之時,老頭早已消失不見。
神機營,數百年前為名將沐英所創制,肩負內衛京師,外備征戰之責,是軍隊中專門掌管火器的特殊部隊。名聲赫赫,即便是江湖各大門派,也是敬而遠之。
一連走了數日,來到神機營募兵場已是第二日正午時分,烈日當空,雖是寒冬,卻也有了些汗意。
報名排隊之人浩浩蕩蕩少說尚有二三百人,輔子徹三兩步便混進了隊伍。只見前頭許多人連話都還沒說,便被退了回來。這招募從大清早便開始,道了這正午時分,少說也有上千人慕名前來,但真正被招進去的,也不過幾十人。
輔子徹心想也不知道這加入神機營需要什么要求,但想自己自那洞中習得千鈞心法之后,渾身是力,待會好好表現,應該沒有什么問題。
曬了大半日,待到輔子徹時,只見一個面容猙獰,身著金甲的壯漢不耐煩的問道,“叫什么名字?”
“輔子徹。”
那壯漢一邊在紙上記錄著,一邊問道,“多大年紀,何方人士?”
輔子徹一一回答,那壯漢嗯了一聲,這才抬頭看了輔子徹一眼,突然就罵道,“哪家的下人,竟敢來神機營湊熱鬧,滾!”
輔子徹不高興了,道,“我雖出身貧寒,但一心想著跟隨袁將軍為國效忠,你怎可如此草率,就因為我穿著一身家丁服?”
那壯漢吸了氣,盯著輔子徹看了看,道:“那……你要供奉多少?”
輔子徹不解道,“什么供奉多少?為國效忠,我自然是不留余力的。”此時那壯漢后面一個士兵湊上前來,輕聲道,“錢!你帶了多少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