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亭，斗詩已結束。

南燭皺著眉頭，心臟絞痛。

周圍亂糟糟的，幾個丫鬟先亂了陣腳。

墨胭：“姑娘，你還好吧？奴婢看你臉色好白……”

南燭咬著牙關，從口中嘗到血味，一挑眉，卻是金石擊玉的兩個字：“沒事。”

她抬起頭，看見不遠處邢紫嫣的笑容燦爛，若撕裂云層的朝陽。

旁邊聚集了諸多人群。

墨胭眼眶發紅：“你寫了那么多首詩，就算沒有得到書院學生們的認可，卻也不算輸。咱們不會成為京城笑柄的，姑娘，別怕。真的沒事的。”

這是一句安慰。

可朋友，這副殼子這么脆弱，你這么安慰會鬧出人命的……

南燭心里警鈴大作，趕忙挪開目光，不去再墨胭。

可惜！來不及了。

喉嚨里堵著，腥甜的味道，一口血噴出來。

墨胭驚叫，聲音帶著哭腔：“姑娘，輸贏不重要，不重要的啊！”

又一口血！

南燭滿臉絕望，都懶得搭理墨胭了。

周圍，正在給邢紫嫣投花的書院學生慌亂了一下，緊接著開始低聲。

“魏兄，別投了，別投花了！”

“干嘛？憑什么不投？”

話音未落，同伴打斷：“司徒家的姑娘吐血了。”

“吐就吐，關咱屁事。”

“司徒家的姑娘……就是寫‘詩仙撈月’的，和邢姑娘斗詩的那個。”

話音落下，剛才正在準備給邢紫嫣投花的書院學生冷不丁一個激靈，手中的花頓了頓，又收了回來，四處張望了一下。

聲音壓低了，也結巴起來。

“斗個詩而已，瑯嬛詩會的女公子輸了也不過是哭鼻子。南康詩會改規矩，開始吐血了？”

“也不怪你我把花投給邢姑娘。雖說司徒家的姑娘詩才遠勝邢家姑娘，可惜司徒家姑娘長得也太丑了點，但凡她長得稍微能看一點，哪怕平凡點，像何雪沛那樣的……都不會輸的這么慘……”

“何雪沛就算長成天仙，我也不會投她的！那丫頭太張揚了，她以為天底下只她一個聰明人嗎？”

“可司徒姑娘……除了長得丑點，沒毛病啊。”

幾書院的學生圍在一起，交頭接耳，斜眼瞥見南燭臉上涂得和醬油鋪子似的妝容，竊竊私語。

過了許久，只見幾學生猶猶豫豫地過來，將花丟到南燭的簍子里。

墨胭激動地驚叫：“姑娘，有人投你了！有三朵花，足足三朵呢！！咱們一共有四朵花了。”

南燭胡亂抹掉嘴角血跡，看著邢紫嫣旁邊滿框滿簍的鮮花，心臟開始突突突的急速跳動。

朋友，你這是要害死你家姑娘啊。

“我去紫竹林靜靜。”再在這兒待下去，這里恐怕就要鬧出“南康詩會女公子斗詩落敗，抑郁嘔血，橫死書院”的坊間笑料了。

“我陪姑娘去吧。”墨胭抹著眼淚，挺起小胸脯，自告奮勇。

南燭趕忙退后好大一步：“別，你別跟過來。”

那滿臉戒備的模樣，仿佛墨胭是洪水猛獸。

墨胭眨著淚眼，委屈，姑娘這是怎么了？嫌棄她了？還是想丟開她，自己去尋死？

想到這種可能，墨胭臉白了。

南燭看一眼，都知道她在想什么：“別緊張，我就去靜靜，紫竹修心。你也不想你家姑娘被氣死吧。”

墨胭哭啼啼地點點頭。

南燭好說歹說，好容易勸好墨胭，想也不想往竹林深處過去。

只一邊走，一邊還吐著血。

她也不在乎，胡亂擦掉嘴角血跡，口里念念叨叨：“什么破身體，怎么這么脆弱啊？輸一次又不是死了人。吐吐吐，補血不費事的嗎？”

她以為念叨的聲音特別小，卻不知不遠處，云南世子面色柔和，忍俊不禁地看著她的背影。

“司徒南燭？”

云南世子病弱的模樣中，也因南燭的出現，多了幾分盎然的生機。

他卻不知身邊的小廝一巴掌捂著大半張臉，滿臉絕望：“完了完了，世子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盯著這么個丑丫頭？該不會是眼神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