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因為病房內的窗簾是拉著的,所以借助窗外的月光,也能看清病房內的陳設。
蕭昕顏放輕了腳步,走到夜少的床沿邊上,他似乎是睡著了,眼眸緊閉,嘴唇也抿成了一條直線,月光灑落在他那張俊朗的面龐上,將他的面部輪廓襯得更加的立體冰冷。
這個男人,還真是一個冰山一樣的存在啊。
哪怕是睡著了,那模樣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樣。
聽著夜少那均勻的呼吸聲,蕭昕顏的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氣,而且他的面色看起來也不錯,估計是沒什么大礙的。
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她的余光注意到,他的臉上似乎有一個臟東西。
于是,她便想著順手幫他拿掉吧。
可,就在她的指尖觸碰到他的臉頰的那一剎那,夜少冷不丁的睜開了眼,并且那雙眼眸就那樣一瞬不瞬的落在了她的臉上。
他的目光穿透力太強,即便她沒做什么虧心事,竟也因為這樣的一個眼神,險些亂了分寸。
以至于她都忘記將自己的手收回來了,她的嘴巴微張著,想要開口解釋,卻因為嗓子的疼痛,而無法出聲。
夜少的目光下移,落在了她的那只白皙纖細的手上:“做什么?”
“哦……”蕭昕顏這才觸電般的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她清了清嗓子,才勉強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來:“你臉上有東西,我幫你拿掉。”
夜少并未追問這件事,而是緩緩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后看向了她:“大半夜的跑一個男人的病房來,你覺得……這合適嗎?”
“我睡不著,所以就想著……過來看看你的傷勢。看到你沒什么大礙,我也就放心了。”蕭昕顏回答道。
“我好歹也算是經歷過各種大風大浪的人,我相信死神不會那么輕易就把我的命收走的。”夜少難得會用這種開玩笑的口吻說話。
這樣的他,倒是讓人覺得沒那么可怕了,也像一個普通的鄰家大哥哥一般,不會帶給人太大的心里壓迫感。
“這次的事情……真的要謝謝你。”蕭昕顏是真心誠意的來向他道謝的。
夜少卻用一種好整以暇的目光看著她,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你覺得這種口頭上的道謝,有任何實際的作用嗎?”
“那您……希望我怎么感謝您?”蕭昕顏一臉認真的看著他。
夜少單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是真的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半響之后,他看向了她:“你答應我一個條件,不過……這個條件我還沒想好,等哪天想好了,我再找你兌現。”
“好。”對于自己的救命恩人,蕭昕顏還是會盡量做到百依百順的。
這天晚上,在A城的某個私立醫院內,顧南湘正面如死灰的坐在病房外面的長椅上。
這家私立醫院的安保措施還算做得不錯,否則,像她這樣的大明星出現在這里,恐怕早已經被狗仔給圍攻了。
顧南湘在醫院內呆了兩天了,她的身上仍舊穿著那天從海島上趕回來的時候所穿著的禮服。
這兩天無時不刻陪在她身邊的裴啟言,他身上的衣物也沒有更換,下巴上已經長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眶下的黑眼圈頗為明顯。
對于他們來說,這真的是無比煎熬的兩天。
裴啟言將買來的飯菜遞到了顧南湘的面前:“吃點吧。”
顧南湘仍舊一動不動的盯著地面,就好像地面上有什么特別讓她移不開視線的東西一般。
“你想要照顧好年年,至少得確保自己不倒下吧?你如果再這樣不吃不喝……在年年好起來之前,你就會先倒下了。”裴啟言提醒道。
看著她那空洞而飄忽的雙目,他的心里頭也是真的難受。
前兩天的那場大火,讓年年燒得面目全非……甚至嚴重影響到了她的生命。
這兩天,年年都在重癥病房內,醫生不敢掉以輕心,時刻派人在一旁觀察著,而今天年年才算是徹底脫離了生命危險,但只要一想到年年身上的那些疤痕,顧南湘的心里頭就特別的難受。
在她趕到醫院,隔著病房的玻璃看到渾身是燒傷的年年的時候,她真的很清晰的聽到了自己的世界崩塌的聲音。
年年是一個女孩兒,她渾身留下了疤痕,這以后該怎么辦?
最重要的是,連那張臉……竟也被燒傷了。
顧南湘已經聯系了最好的皮膚科的醫生,想讓他們出一套治療方案,哪怕不能讓年年身上的那些疤痕完全消失,但如果可以減輕,那也是好的。
這是裴啟言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沒想到……看到的竟然是這樣殘忍的一個畫面。
他的心也猶如被人剜走了一塊一般,疼得很。
血濃于水,大概就是這樣吧。
“我真是一個失敗的母親。”顧南湘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臉,絕望的低下頭去。
裴啟言看著她那輕輕顫動的肩膀,他知道,她這是哭了。
堅強的跟男人一樣的顧南湘,為了自己的女兒,哭了。
裴啟言將手里的餐盒暫且放到了一旁,他想抬起手拍拍她的肩膀,又或者是干脆將她擁入懷里,但最后……他抬起的手在猶豫了片刻之后,還是放回了自己的膝蓋上。
他已經結婚了,而她又是大明星,他跟她不該再有任何親密的接觸。
“你先別灰心,我也在幫你想辦法。我知道這次年年的遭遇,讓你非常難受。可這場火災也不是你愿意看到的,咱們誰都不想看到這樣的悲劇發生。我們該慶幸,至少年年活下來了,至少她還能陪著你。”裴啟言安慰道。
可他的安慰并沒能起到任何的作用,反倒是讓顧南湘的心里更加難受了。
她抬起頭來,胡亂的將自己臉上的淚水都給擦干了:“這件事,你別插手了。年年是我的女兒,我自己會想辦法。”
顧南湘的言外之意就是,你跟年年沒有任何關系,就不必多管閑事了。
裴啟言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眉頭微微一蹙,而這個時候,他的手機恰好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