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穆天佑后悔了。
他何止是悔啊,他恨不得馬上死了。
可怕的是他自刎之前,刀下攔人的,是他恨了極久的秦晨。
秦晨把他打暈了,命管家將他五花大綁起來,直至不想尋死才能松開。
管家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只能從了。
而秦晨望著那一片斷壁殘垣,眸里的深沉誰也無法辯清。
三天后,穆天佑總算是想通了,也沒怪罪管家,還辦了喪禮。
念雨煙還留著一口氣,就放在念初雪面前贖罪,所有前來上禮的人,都紛紛被嚇回去了,唯有念家現任夫人抱著念雨煙哭的泣不成聲,拿著劍便要往穆天佑身上刺,但人都沒走兩步,就被相爺抓了回去。
穆天佑如今一手遮天,深得皇上寵信,莫說只是死了兩個念家的人,便是整個相府都完了,穆天佑也不一定有事。
當朝第一個封侯拜王的外姓人,可非普通人。
穆天佑在念初雪的靈位前跪了三天,滴水未進,一語未發。
手上的傷口更是裂開又裂開,怎么都好不了,管家瞧著憂心不已,卻又不知道說什么,深深嘆了口氣。
人人都罵著他家王爺,卻無人知曉他曾經受過多少苦。王妃等了他那么多年,王爺征戰沙場幾次險些喪命,又何嘗不是為了再見她一面,才苦苦撐下來的
念初雪沒有遺體,穆天佑拿著那塊玉佩放在了棺材里,一并安葬了。
待送殯的人都散去,天邊倏而聚起片片黑云,細細密密的雪花落下,覆在念初雪的墳頭,好似是在為她送葬。
穆天佑呆呆地站在她的衣冠冢前,仿若失了魂魄一般,一雙眼中滿是茫然,甚至沒有焦點。
遠處的侍衛拿了傘過來,撐在他頭頂:“王爺,還是回府吧,王妃已經下葬了?? ”
穆天佑道:“退下!”
那侍衛后退一步,卻又躊躇著上前,看著穆天佑的臉上全是擔憂之色:“王爺?? ”
“本王讓你退下!”穆天佑語氣冰冷,侍衛無奈,只得恭敬地將傘遞過去,“王爺,傘?? ”
穆天佑擺擺手,示意侍衛將傘拿走。
侍衛只得恭謹地行個禮后退了下去,他回到原地,遠遠地看著在雨中失魂落魄的穆天佑。
穆天佑站了許久,而后緩緩蹲下,一手扶著石碑,一手則是細細摩挲著石碑上的刻字。
穆天佑之妻幾個字被他反復摩挲著,口中喃喃自語:“初雪,下輩子還做我的妻,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下輩子我加倍補償給你?? ”
說著,他眼中溢出溫熱的液體,在臉上肆意橫流,叫人分不清是淚水,還是化開的雪水。
“你是嫌這輩子傷她還不夠深,下輩子還想繼續禍害她是嗎?穆天佑,你配不上初雪,若真有下輩子,我絕不會讓你有機會靠近她?? ”冰冷的男聲,自穆天佑的身后響起。
同時,侍衛的聲音也傳了過來:“王爺。”
穆天佑下意識轉頭,隨即便看到穿著一身黑衣的秦晨正居高臨下看著他,清俊的面容上滿是嘲諷之色。旁邊則是先前拿著傘的侍衛,正忐忑地看著他。
穆天佑擺擺手,示意侍衛離開。而后他轉回頭,冷聲道:“這是本王與初雪的事,與南離世子無關。”
秦晨冷哼一聲:“本世子便是管了又如何,你根本沒資格再提起初雪。”
穆天佑蹭地一下站起身來,轉過身看著秦晨,一雙眼中滿是冰冷:“本王從不知南離世子這般愛多管閑事。初雪初雪,叫得倒是親熱,若不是你,本王與初雪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
“呵。”秦晨唇角勾起,不由地冷笑出聲,“武陵王可真是讓本世子大開眼界。當年若不是初雪求本世子多管閑事,只怕你穆天佑早就去閻王那里報道了,還能站在這里,與本世子逞口舌之利?”
“?? 她如何求的你?”穆天佑突然冷靜下來,憐兒早就與他說過念初雪為他做的一切,只是個中細節,他卻不得而知,想來她那時,一定極為艱難吧
他突然有了一種沖動,想要去了解她做的一切,雖然這樣做只會令他愈加痛苦,可只有這樣,他才能感覺到他們之間是有牽連的。
秦晨瞥了穆天佑一眼,繞過他走到念初雪的墓碑前蹲下,專注地盯著墓碑,低聲道:“這里應當改成秦晨之妻才對,原本我是有機會的?? ”
穆天佑面色更陰沉了幾分,他看著蹲在身前的男人,恨不得一腳將秦晨踹飛出去。
他不悅地再次開口:“南離世子,本王方才?? ”
他話未說完,卻見秦晨猛然起身看向他,眉目間全是悲痛。
“初雪她?? 那日下著大雪,本世子一出門,便瞧見她跪在雪地里,白雪落滿了她的肩頭、發上,她的衣衫都被雪打濕了,渾身冰涼,一直在止不住地發抖。她求本世子救你,只要能救你,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章節內容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