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晶酒店。
得知漢斯身死的弗雷德里克。
非但沒有陷入悲傷。
反而一反常態(tài)地,全身心投入工作。
菲弗爾家族,家大業(yè)大。
明面上,嫡系僅剩下他一人。
龐大的商業(yè)帝國,他成了唯一的繼承人。
他忙得焦頭爛額,沒有時(shí)間悲傷。
從天亮忙到傍晚的弗雷德里克,粒米未沾,嘴角都起了泡。
油頭的蓬松金發(fā),被他撓得成咎打結(jié)。
他身前的桌面上,堆積成山的各種資料,直接快把他埋了。
一個(gè)托盤出現(xiàn)在他眼前。
盤中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和兩個(gè)雞肉漢堡,外加對半切的水煮雞蛋。
“不是說了,沒什么重要的事,不要打擾我嗎。”弗雷德里克頭也不抬,手中的筆絲毫沒有停頓的意思。
“我知道你想通過這種方式麻痹自己,但是不吃不喝,并不能解決問題。”溫暖的聲音,伴有不容置疑的語氣。
“米斯大人。”弗雷德里克抬起隱帶血絲的眼,看到賈行云微笑的臉,放松下來的瞬間,渾身的疲倦,潮水般涌了上來。
他站起身,眼前一黑,腳下酸軟,差點(diǎn)跌倒。
賈行云眼疾手快,扶住弗雷德里克的肩,輕輕將他推倒在座椅上,“氣血不暢,又不吃不喝,不適應(yīng)是正常的。”
弗雷德里克揉著鼻梁,微微瞇眼,休息一陣,這才緩過勁來。
他手中傳來溫暖的觸感,睜眼看去,咖啡杯已經(jīng)被賈行云送到手中。
弗雷德里克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小口,繼而急不可耐地猛喝兩口,這才深切體會到什么叫饑腸轆轆。
他迫不及待拿起漢堡,囫圇吞棗般連吞帶咽。
“咳咳咳……”弗雷德里克滿臉漲紅,嗆得手舞足蹈,慌亂地捧起咖啡杯,仰著脖子,咕咕咕一氣喝得干干凈凈。
“哈……呼……嗝……”
弗雷德里克長舒口氣,拍著胸口,舌頭在口腔里攪來攪去,好半響,才換氣成功。
“米斯大人,我也正好有事找你。”弗雷德里克起身,倒了一杯熱茶,遞給賈行云,指向客廳的座椅,“坐,等我填滿肚子,我們慢慢聊。”
“哦,是嗎,我也正好有事找你聊聊。”賈行云茶杯托在掌心,另一只手不斷轉(zhuǎn)動(dòng),“你先說。”
弗雷德里克塞了一瓣雞蛋在嘴中,擺著手含糊不清,“你的事,不用操心,我早就安排好了,你什么時(shí)候出發(fā)都可以。”
他清了清口腔,正襟危坐,臉露嚴(yán)肅,“菲弗爾城堡雖然毀了,菲弗爾家族核心成員也死傷殆盡,根據(jù)早已擬定的法律條款,我成了家族唯一掌舵人,這你是知道的。”
弗雷德里克想起漢斯的死,眼中的哀傷,稍縱即逝。
他嘆息一聲,繼續(xù)開口,“這幾日,我閱讀了很多以前沒有資格接觸的絕密資料,發(fā)現(xiàn),菲弗爾家族只不過是一個(gè)叫血影會組織的觸角。”
“而所謂溫斯洛建立的神通學(xué)會和極北之地,算是血影會旗下的兩個(gè)分支。”
“血影會?”賈行云手指點(diǎn)著茶杯,緩慢敲擊,不緊不慢,“那個(gè)傳說中地下世界掌控者的隱秘組織?”
“據(jù)說當(dāng)年臭名昭著的東印度公司,就是他們打造的,曾經(jīng)好幾次想要禍害東方,都被打得滿地找牙。”
“這不是重點(diǎn)。”弗雷德里克活動(dòng)著手指,一根根捏響,“我懷疑他們的目的,就是所謂的神域降臨,通過絕密資料的蛛絲馬跡,我有理由相信,他們快成功了。”
“所以,說到底,他們還是沖著我來的?”賈行云摸了摸胸口的位置,眼露譏諷,“還真是瞧得起我。”
“不僅僅如此,他們圖謀更大,從優(yōu)先級推斷,你并不是他們的終極目標(biāo)。”弗雷德里克站起身,從雜亂無章的資料中,抽出一本厚厚的折疊書。
他翻到其中一頁,放在桌上,攤開來,“看這八個(gè)圖案,熟吧。”
賈行云抬眼望去,瞬間起身。
那八個(gè)圖案,正是骨錢令的八塊副盤。
如果只是這樣。
還不足以讓賈行云驚訝。
他驚訝的是這份龐大的分解草圖。
上面的字跡,是秦篆。
“禱天壇?封神禪書?泰山飛升祭?”賈行云撫摸著上面的字跡,差點(diǎn)高叫出聲,“這是始皇東巡登泰山。”
最后一頁,泰山之上,斜沐陽光,紫氣東來,八圖流轉(zhuǎn),以壓頂之勢,從天而降。
再高的天空,血色隱隱,似一輪無邊的血色太陽,模糊的飛天神祗若隱若現(xiàn)。
旁有秦篆四個(gè)大字,“天命神授”。
“難怪,難怪始皇會打造尋方令。”賈行云喃喃低語,“他東巡泰山,登頂于此,見此神跡,以為天命神授,大秦將萬萬年不朽,故而……”
“不對,始皇依天圖打造尋方令,卻至死都沒有合八為一,以他迫切求長生的心理,都能壓下這種欲望,肯定是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前者為祥瑞,后者為不詳。”賈行云盯著那無邊的血色,盯得越久,越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他收回目光,心臟的位置,一片燥熱。
“這就是血影會追求的神跡降臨。”弗雷德里克指著那邊血色,“他們相信這片世界就是消失的亞特蘭蒂斯。”
“但是,從各種隱秘資料的解讀,好像又不單純是這樣。”弗雷德里克摸著下巴,眼露疑惑地搓著下巴尖,“有些東西很令人費(fèi)解,其中有一段是這樣描述的……”
弗雷德里克翻了翻資料堆,找了半天也沒找到。
他眼珠上翻,做苦思冥想回憶狀。
“血影潛行的迷霧,神主的光輝永世不滅,遮蔽的星空,終將回歸……”
“別念了。”賈行云嘶了一聲,揉著脹鼓鼓的太陽穴,“像咒語一樣,聽得我頭痛。”
“你覺察到了?”弗雷德里克點(diǎn)著自己的腦門,心有余悸地拍著胸口得位置,“我也有這種感覺,第一次看到這些文字的時(shí)候,像是要刺穿我的腦膜一樣。”
“剝開了一層洋蔥,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更加熏人。”賈行云苦笑著坐下,翹起二郎腿,嘆息道:“趙猛的長生堂還是個(gè)定時(shí)炸膛,這又勾出個(gè)更加龐大的血影會,看來,剩下的日子,有得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