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到了長街的盡頭。
夕陽如金。
魔都的一天就要結(jié)束了，街兩旁的各個店鋪這時才開始熱鬧了起來。
趙四望著前方一家火鍋鋪子，說道：“走了，請你吃火鍋。”
鋪子里的人還不算太多，店面干凈整潔，老板也是極熱情，招呼二人坐了。
趙四要了一個鍋底，食材也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上來，等鍋湯沸騰起來就能吃了。
趙四涮出幾大塊子羊肉全都夾在蘇夜的碗中，自己不吃，只是看著他吃。
蘇夜第一次吃，夾起那塊羊肉放入嘴里，果然鮮美，又夾起了第二塊，見趙四不吃，便問她。
趙四對著他笑了笑，說道：“你吃就好了。”
蘇夜將夾的那塊羊肉放入趙四碗中，說道：“你也要吃。”
趙四便覺得他可愛，忍不住一笑，拿起筷子將那塊羊肉送入嘴中。
蘇夜這才滿意，對著滾燙的紅湯和滿桌的食材贊嘆一番便開始埋頭苦吃了。
趙四：“辣嗎？”
蘇夜：“這種東西越辣才好，喜歡吃辣。。”
趙四：“我也是，我的丫環(huán)小影常說我這么能吃辣一點都不像個女孩子。”
蘇夜：“吃辣和女孩子有什么關(guān)系呢？”
趙四：“如果平安回到大陸，你還要在雪原做“驅(qū)魔人”？”
蘇夜停了筷，看著他，說道：“我此番下山歷練，須是三年之期已滿才可回到孤山，師命不可違。”
趙四：“三年前哥哥拜國師為師，冰荒里的那些魔種都是國師搞出來的。你殺了那么多的魔種，上次你們還將我們魔族第十八將殺死，國師必然注意到了你，這才讓哥哥來殺你，如果你繼續(xù)回到冰荒，還是那個驅(qū)魔人的話，只怕……”說此次處，她的神色變得憂愁了起來。
蘇夜放下了筷子，望著沸騰的鍋底，突然說道：“我想喝酒。”
趙四沉默了下，給了店中伙計一些小費讓他去買些酒來。
街上有那么三四家酒館，那伙計很快就將酒買了回來。
杯中酒滿，蘇夜仰起頭，那一杯酒入了腸。
許是喝得太猛，那酒又烈，辣的眼淚都出來。
趙四笑道：“笨蛋，哪有你這樣喝的？第一次？”
那酒勁強(qiáng)得很，蘇夜臉上立時有了效果，只覺得有些飄然。他點了點頭，笑道：“俗人皆買醉，以為是什么甘口佳液，想不到這么難喝。”
雖然這樣說，卻端起了第二杯，一仰頭，入了腸。
就是覺得喉嚨肚中火燒一般，又是吃著火鍋，身上立馬出了汗。
趙四皺眉道：“還要喝第三杯？”
蘇夜自己將杯中添滿，又喝下這第三杯。
一陣無言沉默。
食材不斷在鍋中翻滾，店里客人不多，多些清靜。最后一抹夕陽融進(jìn)大地，天色漸漸沉了下來。
蘇夜將最好吃的一塊肉丸放在趙四碗中，見她不吃，就夾起那個肉丸，吹了吹，感覺不太那么燙，送在了她的嘴邊。
趙四埋怨道：“會胖的。”這樣說，卻還是吃了那個肉丸，就像小魚兒吞食魚食那般。
蘇夜：“人不吃飯會餓死的。”
趙四瞪了他一眼，說道：“沒你說的那么懸。”
酒烈，勁也快，又是從不喝酒之人，很快全都涌上了臉，就跟晚間那時幾近黃昏中的沉日一般。
借酒消愁，卻也有壞處，這很多事情就是壞在了這個酒上，也有酒后吐真言，酒后胡言之類的話。
蘇夜連喝三杯烈酒，自然是有愁苦的。
愁在眼前，就是對面的這個女子，趙四。
未下山之前，一心修劍，外界事物很少了解，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自此次荒原歷練一年，最大改變的是自己的性格，人都說本性難移，若是一個人的性格成型之后，那便是怎么也很難改變了。
未下山之前的蘇夜如同一張白紙。
可這荒原是什么地方，盡是些亡命酒色之徒，比市儈還市儈，和這些人打交道久了，自然受其影響，何況是一張白紙。
任誰遇見這么一個宛若天仙女子，又是這么喜歡你，眼底最深處盡是你，誰不動心呢？
這幾日之間，日日夜夜相處，甚至同住一屋，同睡一床，晚上又被她當(dāng)作布熊一樣抱著，心中早就有了感覺。昨日又被老人那番話感動，這份感覺也就變成了歡喜，越來越深。
決于一“緣”字，是強(qiáng)求不得，見色起意也好，相濡以沫也好，生命中的某段時光里總會出現(xiàn)這樣一個女孩，對你好，對你癡情，最后你也喜歡到她喜歡你的程度。
自從上次青冥峽之戰(zhàn)后，莫師姐對自己說過這些話，但是從小在孤山長大的他，對莫姑娘，還有皆早師兄，那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師哥師姐，縱然那時單純，可現(xiàn)在卻對他們更多的是尊敬，兒女之事上的情感卻從未有過。
趙四卻不一樣。
這三杯酒的愁處就是在這里，趙四身上。
就算這樣的情感來的突然吧，可是世界上還是有一見鐘情的。
蘇夜愁于在如果老師知道自己喜歡上了一個魔族女子，還是魔族公主，一定會讓他失望透頂?shù)摹?br>蘇夜血色全涌上臉，已有六七分醉，意識卻還清醒，盯著趙四看了良久，終于開口說道：“你不和我一起離開魔都？”
趙四一愣，心中一動，隨即搖了搖頭，說道：“即便是我想，只怕是不行了，也許再也離不開這魔都了。”
蘇夜知道她凡事隨心而為，只要自己喜歡的事就去做，但不知她為什么說這樣的話。沉默了，就拿筷子撈鍋中的粉絲，卻始終撈不著，趙四就給他撈入碗中，還夾了好些菜。
蘇夜便大口吃了起來，也顧不得燙嘴。
趙四平淡說道：“盡快離開才好，我總覺得不安，似乎有一種熟悉的氣息在附近。”
蘇夜醉得深了，似乎沒聽見這句話，吃完碗中食物之后，就靠在椅子上，閉起了眼，也不說話。
趙四：“不該喝那么多的。”看向了窗外，正巧不遠(yuǎn)處有一處賣橘子的地，也不知道能不能解酒，對著他說道：“你在此，不要走動，我去給你買些橘子回來。”
就出了門，已經(jīng)有了些夜色，如同無數(shù)顆閃閃發(fā)光的星辰，凝聚成一片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