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文蘊后來說了什么，蘇心甜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她隱約察覺到，好像是慕夜霆幫自己撿起了手機，然后又和文蘊說了幾句。
“我們這就過去！”
他立即掛斷了電話，雙手按住蘇心甜的雙肩，微微用力，讓她回神。
“能聽見我說話嗎？你媽媽醒了，我們馬上去醫院，但你要保持冷靜，她昏迷了太久，剛一醒過來，可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看著我，你能做到嗎？”
有那么幾分鐘，蘇心甜甚至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直到她看見那張熟悉的臉，上面全都是擔憂和關切。
蘇心甜一震，漸漸恢復了正常。
“我沒事了。”
她緩緩地出了一口氣。
一聽這話，慕夜霆也跟著放松下來。
蘇心甜剛才的樣子，確實把他給嚇壞了。
同時，他又隱隱嫉妒起了陸凝。
在這個世界上，也只有陸凝一個人能夠讓蘇心甜這么掛念了吧？
就算是他出事了，她恐怕都不會表現得這么失魂落魄。
一時間，慕夜霆的心緒有些復雜。
可惜，蘇心甜現在的確顧不上其他任何人，她滿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
媽媽醒了！
“快，我們去醫院！”
她一把抓住慕夜霆的手臂，急切地催促道。
他點頭，發動車子。
墓園在市郊，距離醫院并不近，開車也要差不多一個小時。
蘇心甜坐立不安。
她幾次想要打電話給文蘊，但轉念一想，陸凝剛醒，醫生護士應該有的忙，自己最好別去打擾。
于是，蘇心甜又勉強忍住了。
慕夜霆盡量把車速提起來，可惜雨勢變大，視線變差，道路難免打滑。
蘇心甜悚然一驚，急忙提醒道：“不要開太快，反正我們已經接到消息了，你穩穩當當地開車，小心路滑！”
聽到她語氣里的擔憂，慕夜霆這才勾了勾嘴角。
他不是一個會拿性命開玩笑的男人，但她如果真的著急，他寧愿冒險試一試。
“好。”
慕夜霆沉聲回答道，果然把已經嚇人的車速又降了降。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他當年和白雨薇曾經發生過一起車禍，又或者聯想到了前幾天因為酒駕掉進河里的龍在天，總之，蘇心甜的臉色一直不太好，時不時地就會叮囑一句，讓慕夜霆再慢一點。
幸好，大雨下了十幾分鐘，居然停了。
眼看著不遠處的天際掛著一道明顯的彩虹，蘇心甜的心情也跟著轉晴，伴隨著雨后格外清新濕潤的空氣，她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慕夜霆特地給她搖下一半車窗，讓她欣賞著彩虹。
“真好。”
她喃喃，有些失神。
兩個人一路趕到醫院，發現陸凝的病房內比往常顯得嘈雜一些，時不時地就有醫生護士進出。
門口的保鏢一見到慕夜霆，立即恭敬問好：“慕先生，蘇小姐！陸女士醒了，我們一直守在這里，除了醫生和護士，沒有外人進去過。”
經過崔正平那件事，他們將人看得更嚴了。
只不過，陸凝畢竟是女人，保鏢們都是男人，他們唯一能保證的就是每天守著門口，不隨意放人進去。
慕夜霆點點頭，他剛要走進病房，忽然看見走廊盡頭停著一輛專門運送病人的手推床車。
上面沒人，只是床單很凌亂，應該是推過病人。
“那輛推床是什么時候放在那里的？”
慕夜霆心思一動，伸手指了指。
兩個保鏢順著看過去，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沒注意啊，可能一直放在那里吧，也沒看見有人推過來。”
他們都有一點悻悻，搞不清楚慕夜霆為什么會留意這么一輛在醫院里隨處可見的推床。
這里好歹是醫院，一些病人需要從病房轉移到各個科室，或者手術室，他們行走不便，就只能被人推來推去，一輛推床有什么稀奇的？
不過，誰都不敢這么說就是了。
慕夜霆看見蘇心甜已經搶先一步跑進了病房，于是，他也沒有再追究什么，而是壓下心頭那一絲詭異的感覺，跟了上去。
盡管來過這里很多次了，但蘇心甜一進門，心頭除了狂喜之外，還是泛起了強烈的不安。
對她來說，昏迷十年的陸凝是至親，可也算是半個陌生人。
陸凝出事的時候，她還只是一個小孩子，而現在卻已經是一個大人了。
不知道媽媽能不能第一時間認出自己？
蘇心甜頓時忐忑極了，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擺，站在門口和病床之間的空地上，她一臉緊張地看向那個躺在床上的女人。
還是文蘊率先發現了她。
“蘇小姐！你母親醒了，醫生剛給她做了檢查，情況還算樂觀！”
文蘊正在本子上記錄著數據，一抬頭，看見蘇心甜，頓時大喜過望：“你來得比我想象中的還快，我看外面的雨下得那么大，還擔心你在路上耽擱呢！”
蘇心甜沖她點頭，眼睛卻盯著雙目緊閉的陸凝。
她、她不是醒了嗎？
“陸女士還比較虛弱，她剛才配合醫生做檢查，已經很辛苦了，現在可能有點體力不支。”
文蘊壓低聲音，主動解釋道。
蘇心甜一步步走過去，輕輕地拉起了陸凝的一只手。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觸碰，陸凝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她的目光看起來十分空洞，好像很難對準焦距，努力了幾秒鐘，才勉強看清楚眼前的人。
“媽媽……”
蘇心甜哽咽道，只來得及喊了一聲，眼前就變得一片模糊。
她看見，陸凝的嘴唇似乎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什么聲音。
但她的眼睛一直緊盯著自己，眨也不眨，看得十分專注認真。
“啊……”
陸凝從喉嚨深處艱難地發出了一個單音節，她應該是想說什么，只是還不能正常地開口說話，甚至就連控制面部表情都成了一件困難的事情。
“蘇小姐，她現在的情緒不能過于激動，對后續康復不利。對了，醫生讓你去找他，先讓陸女士休息一下。”
眼看著母女二人的狀態都處于極限，文蘊立即說道。
“我陪你過去，先問問醫生，了解一下情況。”
相比之下，慕夜霆就顯得鎮定多了，他上前一步，攬過蘇心甜，半是強迫地帶她先離開病房。
蘇心甜雖然舍不得，但也知道輕重緩急，必須去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