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誰要你安慰我了。我什么斤兩我自己清楚。哼,女大十八變,總是還有些希望了。倒是你,光天化日之下,就知道想這些齷齪的東西,快理我遠一點兒,我要吃東西了!”
吃別的東西也就算了,餛飩熱氣騰騰的的,要是戴著幕離,很容易沾到。宋明月也不好取下來,索性把擋住臉的面紗都撩了起來,把整個兒臉蛋都露了出來。她也是真的餓了,懶的和青玄在爭論些什么,吹了吹餛飩,也就吃了起來。青玄也識趣,笑吟吟的看著她,沒再說話,也跟著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街道上小攤販的餛飩雖然比不上府上的廚子做的精細,可是皮薄餡大,里面的料放的足,味道也是各有特色,宋明月也從來都不挑食,吃得相當滿意。因為餛飩實在是有些燙,所以兩個人吃東西的時候都很安靜。轉眼,一大碗餛飩見了底,她也吃得滿頭是汗,還忍不住連連贊嘆道:“這兒的餛飩還真不錯,往后我要叫環兒佩兒來這兒給我買!
“喜歡就好。這街上賣餛飩,餃子,包子,什么樣子的都有。你若是喜歡都可以嘗嘗,雖然比不上府中廚子的手藝,可是就勝在樸實。而且我在,你放心,絕對不會吃出什么毛病來。”看她喜歡,他自然也就喜歡了。他見他還意猶未盡,就笑瞇瞇的到,“小饞貓,還要吃么?”
雖然說作為一個姑娘,吃下了一碗比臉還要大的餛飩還沒覺得飽,并不是件讓人很得意的事情,可是……餓就是餓。宋明月想著既然自己都被當成男人了,倘若不吃一些,那未免也太虧了,遂也不推脫了,點了點頭道:“好,再來一碗!”
青玄見她有胃口,自然是開心的,過去又遞了錢,又要了兩碗。宋明月見他也多要了一碗,就道:“你怎么也和我一樣了?”
“陪你呀。總不能光看著你吃!
其實他到沒有什么胃口,只是倘若宋明月在那里吃個不聽,自己反而什么都不動,僅僅看著她,那宋明月必定吃的不安心,所以為了陪她,自然也一樣要了一份。他想著,自己這個未來媳婦兒這么能吃,那還真的要好好考慮一下要怎么款待這個小家伙了。五湖四海的廚子肯定是不能少了,可惜大殷的低端不如云國好,若是在云國,什么樣子的食材都能趁新鮮的送來,這樣的話口感和各種都應當比在大殷這里做的好。
既然要吃好的,那自然住的也不能差了。他在云國倒是有些田地,還有幾處宅子,可惜都不夠大。倘若他日真的要定居在那兒,恐怕這個時候大興土木是來不及了,是要弄處風水寶地才是。正兀自盤算這,胳膊忽然被碰了兩下,一個略無奈的聲音傳了過來:“欸……青玄?醫仙,醫仙大人。∧阍谙胧裁矗课,喂!”
“唔,嗯?我在。”青玄如夢初醒,看到宋明月瞪著眼看著,不由得一陣心虛。他干咳了兩聲,十分鎮定的一挑眉,“怎么了,方才在想些事情!
“是想事情還是想人?我看你樂得都要在臉上開出一朵花了。青玄,你現在倒是愈發了不得了,我在你身邊呢,你居然還會神思游離,然后去想別的姑娘?你把我放在什么地位了!哼。”宋明月原本是想和青玄商討一下一會就進要買些什么,結果喊了他幾聲,他非但沒有回過神來,反而是魂飛天外,不知道思考什么去了。固然知道他對自己沒有二心,可還是不由得心頭火氣。
青玄有點兒尷尬,略略沉下了眉眼,抿了抿唇,一本正經道:“我在想,我未來的娘子。畢竟娶親是人生大事,總要提前預備著,準備著,不然臨時亂了陣腳,那多不好。”他說著,看到宋明月的了臉色有些尷尬了,便忍不住笑了,伸手刮了一下她的臉蛋,道,“好了,不與你打趣了。分神是我的不對,可是你看,我說了你又要覺得害羞,還要說我不正經,這叫我如何是好呢?你吃吧,我不再分神了。”
他很是貼心的解了圍,宋明月翕動幾下唇角,半晌沒有說出話來。這么久以來,青玄一步步成一個天上謫仙似的人物,慢慢的變成了一個經常說渾話,油嘴滑舌的人。說沒有落差那是不可能的,不過人都是看臉的庸俗動物,漸漸的,也就習慣了。畢竟能叫他這樣纖塵不染的人折身說這些話,那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這樣轉念一想,倒是顯得自己不太一般了。罷了,不和他計較了,宋明月抬眼瞪了他一眼:“哼,算了,我也懶得和你計較!
二來這兒的餛飩實在是好吃,她有些愛不釋口。有一瞬的錯覺,她甚至覺得可能是肚子中的蠱蟲也喜歡這個味道,所以才讓自己這么舍不得走。她雖然胃口大,可是吃起東西來卻是慢條斯理的很,小口小口的吃。一大碗餛飩,吃了將近兩刻鐘才都吃完,然后一抹嘴,很是瀟灑的站了起來:“行了,走吧。我看你也不是想吃東西的樣子,陪我坐了這么久,倒是委屈辛苦你了。來,我們去別的地方逛逛!焙苁亲匀坏,把自己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牽著我!
青玄改成簡直有些受寵若驚了,忙拉著她的手,還覺得不夠,便得寸進尺的改成十指交扣。他的袖子寬大,可以很好的把她的手籠在里面,免得吹風;位斡朴频淖咧,很快就到了里面繁華的地方了,宋明月四處張望著,看著各處的胭脂水粉鋪子,珠寶首飾鋪子,有些猶豫不決,說道:”這兒的東西也到底也稱不上什么好貨,甚至連我自己用的都比不上,送給皇后娘娘,且不說有沒有心意了,簡直要被當做大不敬了。“
“好貨還是有的,只是,稍微聰明一點兒的掌柜的,都不會把好東西擺在柜櫥當中。我們要去里頭找,知道嗎?”青玄知道宋明月不懂這些行當里面的規矩和彎彎繞繞,十分耐心和她解釋道,“這就和買藥一樣。倘若你什么都不懂,那兒的伙計就以次充好,拿些別的過來糊弄你。倘若你是個明眼人,懂得這其中的行當,伙計一看你識貨,自然就知道奉上好的。商人無非是謀利,既然有眼光,他有財路,兩廂情愿,什么東西淘不到?至于東西究竟多好,有什么樣子的驚喜,那就的確要看運氣了!
這些都是市井中一些不成文的規矩,青玄在這當中游走打拼,自然門兒清。宋明月上一世都深鎖府中,哪里知道這些彎彎繞繞,倘若不是青玄和她說明,她恐怕仍舊是不知道這些。好在她是凌厲通透的人兒,聽到他這樣說,不需要再過多的解釋,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十分感慨的點了點頭:“看來這年頭,生財也要有道。我只聽說過買家挑挑揀揀,這還是頭一回聽說,賣家也要挑買家的。好,那你說,我們去哪一家好?這兒的珠寶鋪子可不少呢。你那個法子固然是對的,只是有一個弊端——”
“哦?什么弊端?”
“費錢!”宋明月很是上道,自行解釋起來,“既然向人家露了一首眼色,讓人家把看家的法寶拿出來了,那必然是要破費的了。不然光動嘴皮子,那恐怕不光是一家,往后都沒有要招待我的店鋪,您說是嗎?青先生?”她對自己的眼光和理解能力頗為得意,問話的時候語氣里帶著一絲叫人忍俊不禁的驕傲意味來。
青玄聽了,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夸耀道:“你倒是十分通透。不過錢的事情沒有什么好擔心的,我不會叫你破費的。買點兒這些東西的本事,我還是有點!
“唉——不行,我給皇后娘娘送東西,叫你破費成什么樣子?再者說了,我自己也有錢。你是不知道,我娘親給我留下的嫁妝,那可都不少呢,樣樣都價值連城!彼蚊髟掠X得這樣萬分破費,搖頭不許,“這件事情你沒有必要和我爭,我也不是為了給你省錢。而是這種送人禮物的事情,還是各自分開了的好,不然人情也算不清,不是么!別愁沒地方給我花錢,等這一陣子過去,可多得是你為我花錢的地方~”
“看來,我倒是不該上趕著破費,而是要存一存私房錢,等著日后給你這個大小姐慢慢揮霍咯!鼻嘈勓悦虼叫α似饋,伸手慢慢捋了捋宋明月的發,眉眼中的寵溺之意幾乎都要滿得溢出來了。
人生在世,不能事事如意,可是有良人在側,又有什么不能原諒呢?即便這些日子來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冤枉,即便前路還是有些不好窺視,可只要想到自己的身邊有個人陪著,那就沒有什么可以怕的了。
時漸午后,日頭從最頂端略略移開了位置,灑出來的光芒是淡淡的銀色,冷冷清清,街道也被照得十分耀眼。宋明月也不急著挑禮物,左走走右瞧瞧,東看看西逛逛,一會兒在胭脂水粉鋪子里摸摸,一會兒又去糕點鋪子前站一會打量著。青玄喜歡她活潑的樣子,都是抱著臂膀,慢悠悠地踱步站在她的身后看她,又笑著說道:“喜歡就拿一些,不用放在家里把玩也是好的。”
“還是不了,太多拿在手里也不好走動,往后閑了再來看,若是喜歡,就都買了。“宋明月心中還惦記著送禮的事情,四處游逛了一會,終于回歸了正題。她往后倒退了兩步,湊到了青玄邊上,一昂頭,幕離就跟著擺動起來。隔著黑紗,看不清她的面貌,可是午后的陽光熾烈,仍是能透過這一層隔閡看到底下那雙明亮如黑曜石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