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口報了好幾樣小菜,葷素俱全,幾菜一湯,搭配的很好。宋明月也一直不敢抬頭,恨不得把自己的臉給埋到地縫里去。知道那個店小二走了,她才滿慢慢抬了頭,喘了口氣。
“你怎么怕成這樣,也不是人人都認識你的。”鐘離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看著宋明月那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有些忍俊不禁。他抬著手拖著自己的半邊臉,上下打量著宋明月,呵呵笑道。
宋明月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在心里暗示的作用下,她覺得似乎身后有無數雙眼都在盯著自己。她沒有先回答鐘離期的話,但是在店中來來往往的各種電小二中來回搜素著小七的身影,來來回回的看了兩遍,發覺什么都沒有,這才松了一口氣,回頭說道:“這大概就是做賊心虛吧。”她笑了笑,又把臉上的面紗攏得更緊了起來。如果不是怕動靜太大,她簡直想要在袖子裁上一塊,蒙在臉上才可以。
“好吧,但是你這樣一會要怎么吃?”鐘離期是真的相當好奇這種事情,不由得又問了一句。
“這個你就不必擔心了,有什么話就直說吧。咱們快去快回,不要在這里多多浪費時間。”宋明月是巴不得現在就可以回去,不然要是從上面忽然殺出來某個人,那自己……豈不是要過的很慘了嗎。
鐘離期沒有辦法,只要跟著點了點頭,然后說道:“好吧。其實我請你出來和我用晚膳,是想打聽一個人。“
“還有世子爺不知道的人要向我來打聽?不過既然連你都不知道了,我又怎么能知道呢。”宋明月也是沒想到鐘離期居然是因為這種事情有求于自己,不由得連連擺了擺手,“倒不是我不愿意幫你,只是要預先叫你有個心理準備,因為我恐怕也幫不了你多少。”
“不會的,你一定知道。是林將軍家的那位千金,叫林雁雁的,你知道么。”鐘離期的朋友甚廣,而林雁雁也從來不遮掩自己回去云迷山中見宋明月的時間,所以他自然是知道她和宋明月相交甚密的。不然,他也不會這么問。
忽然被提起了好朋友的名字,宋明月一挑眉,頓時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著鐘離期,良久才說道:“雁雁和我倒是關系不錯,不過你怎么會忽然打聽起她來,莫不是有什么別的心思?我可告訴你,她和我也算是不一般的好姐妹了,倘若因為我的‘出賣’讓她有事情了,我可是也不會繞過你的。“
“這到沒有什么,只是她最近在大張旗鼓的調查一件事情,我想在你這邊旁敲側擊的問一下。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告訴過你。”很快,熱氣騰騰的飯菜就都端了上來。鐘離期也沒有過眼,只是隨意的比兩個手勢,叫人放下,然后又接著說道,“就是她說她小時候曾經失足落水過,被一個人不知名的人救了上來。我倒是覺得……她說的好像是我。”
“什么?”
宋明月聽到這話,猛地挫了一下手中的碗筷,幾乎都沒有拿穩:“你……你確定是你救了她嗎?”她倒吸了一口涼氣,使勁打量這眼前一臉篤定又認真的鐘離期,頓時不知道要用什么語言來表達自己的心情了。她‘嗤’地一聲笑了出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居然全不費功夫。居然會是你。”
“怎么,為什么這樣說?”鐘離期倒不是對林雁雁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偶然間聽說她在找這件事情,所以下意識的想到了自己。倘若他真的有什么以外的想法,也不會拐彎抹角的來找宋明月了。他頓了頓,說道,“其實我也不是全然都聽說過,只是有次和朋友吃酒,從只言片語中聽說了。這種事情,說出來有些無趣,瞞著又覺得沒有必要,所以我才想過來問一問你,她為什么要找這個人?”
“為什么……你不知道為什么嗎?”桌子上的飯菜熱氣騰騰,宋明月的面紗被蒸籠的有些不舒服。她摸了摸臉,發現已經紅了,也就把面紗拉了下來。換了一副狐疑的表情,又問了一遍道,“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這樣問我才說不知道的?”
鐘離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自己拿了酒小酌一口,然后笑道:“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為什么要在你面前偏偏裝作不知道?這有什么好爭辯的,知不知道,難道有什么差別嗎?”
“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兒呢,倘若只是一句無心之言,你又何必大費周章的來請我吃飯?是不是,對雁雁有什么……非分之想?”提起林雁雁,宋明月就不由的抿唇笑了起來。這樣想一想,林雁雁性格豪放,大大咧咧,但是又粗中有細,鐘離期呢,也是行事恣意落拓,十二分的風流,想想到也是十分相配。
“咳。話不能這樣說,我一個堂堂的正人君子,又怎么會對什么女子有‘非分’之想。只不過我覺得我一個男人,到處打聽女子的私密不好,這不就是一時好奇,才來問問你么。”對于感情,鐘離期是真的有些遲鈍。他對所有的女子的感覺都是差不多的,能感覺的到其中的一部分對自己有情有義。不過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生來寡淡,對那些熱情的女子都不能回應想當的感情。他也曾想過自己以后要如何成家立業,最后覺得還是不要考慮這么嚴肅的事情,一切交由父母來操辦就好了。
宋明月聞言也不笑了,仔細打量了一番鐘離期的神情,帶著一些狐疑一些審視,最后發覺他還真的不是什么別有用心,純粹只是好奇。一個人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而這個時候的鐘離期,眼中的神色就很坦誠,淡薄,顯然不是對林雁雁有什么感覺。她頓時提林雁雁覺得有些失落,和這個一個‘鐵石心腸’的男子有了羈絆,也不知道是是福還是禍。她撇了撇說,慢慢說道:“那好吧,我暫且不和你糾結這件事情。你倒是說說,為什么覺得你就是她要找的那個人?”
“也說不準,大抵就是我隱約記得,十年前的時候救過一個小姑娘。不過日子過的太久了,我也記不清了,具體的情節說不上來,我只記得我把她撈上來,見她還有口氣,也就走了。后來想了想,覺得自己此事做的不妥,應該把好事做到底,通知一下她的家人或者叫自己的府中的人把她接回去才是,不然后續的好壞,又有誰知道?倘若為此折損了一條人命,那多不好。不過那個時候年紀也小,思考事情沒有那么周全,后來日子過得久了,也就慢慢忘記了。”
還以為是什么曲折離奇,驚心動魄的理由,會讓他在救完一個人之后走的那么瀟灑,原來只是忘記了。要么說,一些男人的腦子還真的是簡單,根本就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九曲回腸。宋明月聽到鐘離期那一般正經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下,又笑了出來:“我倒是想不到,你這個堂堂第一公子,居然還做過這么思慮不周的事情。真是叫人,大跌眼鏡。”
“哦?二位在討論什么事情,能叫郡主笑的這么歡快?在下不請自來,還望世子爺不要怪罪。”
這個清朗,又熟稔的聲音忽然傳到宋明月的耳中,宋明月的笑登時就僵在了嘴角。她一下子就咬緊的下唇,訥訥轉過頭,看到青玄正含著笑,目不斜視的走了過來。青玄在京城中的打扮都是翩翩公子的模樣,今日也是一身捻銀繡珠的月白錦衣,烏發用玉冠束起,額頭垂下了一縷碎發,眉目清秀,風清朗玉,神態之中帶著一種十分自然的愜意。只是那雙眸光閃爍不定,泛著一點……讓人毛骨悚然的殺意。
“唔,你是……你是我母親從前請來的那位……哦,青巖醫仙。幸會幸會。”原來從前青玄住在賢王府的時候,正巧趕上鐘離期和幾個朋友兄弟外出打獵,小住了一陣子,后來回來是青玄已經要走了,只是匆匆見過一次。所以這次相面,也相當于第一次正式見面。他也知道青玄是給宋明月醫過傷的人,所以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還很熱情的叫小二添了一副碗筷,邀請他一起用晚膳。
因為鐘離期時常和三教九流的人混跡在一起,對于‘青巖醫仙’這個名號也是時有耳聞,所以青玄一坐下,就開口笑道:“不是聽說醫仙喜歡周游四海,怎么的又幾次三番的折返回大殷。可是也覺得這京中的景色審美,有些叫人流連忘返?”
青玄慢慢轉過臉,瞇著眼打量了一番鐘離期,然后挑了挑眉,揚唇一笑:“倒不是美景留人,就是養了只小寵物,總是趁我不在的時候溜了。我不舍得打她,也不舍得罵她,只能勸著她,陪著她,一來二去,也就這么蹉跎在這里了。”
“寵物?醫仙云游四海,倘若帶上寵物那么多不合適。再者說了,畜生便是畜生,你待它好待它不好也都一樣,它做什么全都是憑著心情來。倘若真的要和其相伴,倒不如做個籠子裝起來,每日好吃好喝的供奉著,這樣雙方都省心。”
“恩,如此甚好。我也有此意。”青玄的笑意更深了,一個眼刀飛向了那邊瑟瑟發抖宋明月,“郡主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