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宋忠勇倒是個講信用的,宋明月依稀記得數月前,自己被禁足的期間,宋忠勇的確提過那么一次要給讓自己的鍛煉管家。可是后來她接觸了禁足,清白了,也沒見他叫自己來接手,就權當做笑話了。誰知道現在自己是長樂郡主了,他便又舊事重提,兌現諾言。呵呵,要輪見風使舵,還真沒有人比的上這個當朝的丞相。
宋明月醞釀了一下情緒,立馬做出了一副驚恐的神色:“不行不行,我才十二,就接管這么重要的事情,萬一有了差錯,如何擔當的起?況且,蘇姨娘在府上勤勤懇懇的做了這么多年,若是貿然的把這些都交給我,那她難免也有怨念。李管家,蘇姨娘雖然不是夫人,但是畢竟也和爹爹相守幾十年了,這樣做,未免對她不公平吧?”
“欸,有什么公平不公平?郡主你啊,就是心腸太好了。奴才說句不合適的,簡直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李管家一臉懇切,“郡主,您忘了從前蘇姨娘蘇氏她是如何對你的了嗎?而且,也不光是你,她對我,對咱們府上的這些下人,都是不公平的。這么些年來,宋府被管的烏煙瘴氣的,我們都是些下三流的奴才,有苦不能言。盼著盼著,也就等著這一天呢。郡主你要是推脫了,那我們可怎么辦!”
“蘇姨娘,對府上的其他人也不好?我怎么……不知道。”宋明月心念一動,想著莫不是又要知道什么大事件了?雖然這一陣子蘇氏沒有對自己做什么動作,可是血的教訓她,蘇氏可不是那種會看著自己如今過的春風得意,而就此作罷的人。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她就覺得不會讓自己好過。畢竟,她還有那么一個豬一樣的女兒還需要她去為她打算將來呢。
李管家點了點頭,簡直是痛心疾首:“郡主有所不知,那蘇姨娘經常找各種理由克扣我們的賞錢。你也知道,我們這種奴才,這輩子都賣到了這里,每個月就指望這么點東西養活一家老小,她還總是找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克扣我們的俸祿,府中的下人們其實早就對她早有怨言了。我們越有怨言,她就越扣我們的月錢,然后把摳下來錢,又賞給那些她身邊的狗腿子。然后大家為了得到自己原先該有的那份錢,都紛紛的向她示好,去奉承她。不過,就算是這樣,也不能拿到全部,最多拿到八九成,剩下的,仍是被克扣著!”
這個蘇氏,倒是有那么點小聰明,在府中玩弄人心權勢有兩下子。可是畢竟是目光短淺,這世上的人除了傻子,沒有人愿意這么心甘情愿的被欺壓。大家屈服的不是她蘇氏,而是權利,是金錢,這樣強迫出來的所謂’順從‘,根本就有任何意義。宋明月想著,不禁冷笑出了聲,她隨手把玩著自己佩在腰間的玉佩,一邊不住的點著頭:“唔,好,好好。我都知道了,既然蘇姨娘做的這么過分,那我就勉為其難的接下吧。雖然我沒什么本事,但是起碼不會克扣你們的月錢。今日就算了,等過幾日我打點好清輝閣了,你再將府上的賬本交過來給我,我看一看。”
能接觸到宋家的賬本,這大概是對她來說最好的一件事情吧。每一件有著歷史的事情,都會多多少少的和她的娘親會有一些聯系,宋明月相信,只要她一直記著,一直差下去,總會有那么水落石出的一天。現在時間還早,她還年輕。
宋明月拍了拍手,眼瞧著游廊也走到盡頭了,她便停下來了:“好了,有勞李管家和我說這么說。現在我也該到了,如今更是要吃晚膳的時候,我們就各自請回吧。”
“哦,好好。”李管家看著宋明月也沒什么想和自己說話的意思,也就識趣的點了點頭,“好,好,那我便走了。郡主什么時候有空了,老夫就把賬本奉上。”
一路心態輕盈的去到了清輝閣。說真的,清輝閣這個名字,對宋明月來說還真不陌生,雖然這個名字對她來說并不是什么好的代稱。畢竟她的娘請就是在這里生自己的時候難產而死的,多年來,每每這個地方被提起,總是帶著自己’晦氣‘’害人精‘之類的名字。記得上一世,她也一度十分抗拒這個地方,就是去些什么地方,要經過這里,她也會可以的去饒遠路。
畢竟,對于她來說,娘親是個太縹緲太抽象的詞匯。而她卻因為這個詞匯憑白受了很多的委屈,沒辦法,上一世她的確過得太苦了,連心疼自己都來不及,哪有心情去追念什么親情,追念什么娘親。她想著想著,忽然就想起了戚柔,連忙叫過來環兒:“環兒,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和我干娘談的如何,是否約好了時間?”
“那個,郡主,該吃飯了。今天晚上做了魚,你平時最喜歡喝魚湯了。”環兒選擇性無視了宋明月的話,眼底閃過了一絲十分可疑又尷尬的神色。
宋明月覺得不對,當即就板著臉攔在了她的面前,兇道:“快點說,你如今膽子不小,還打算瞞著我?我是說回去的時候你怎么那么積極呢,原來是想瞞著別的事情啊。”
環兒有點尷尬,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小聲說道:“郡主,你可千萬不要怪奴婢啊。奴婢去了賢王府,可是正好趕上了要出門的世子爺,不知道怎么的的,他居然認識我。然后他過來,問我干什么,有什么事情。奴婢就一一跟他說了,他想了一會,就問我把那對翡翠鐲子要了,叫我回去。他說賢王妃不在府上,但是他會帶我轉告賢王妃的。奴婢沒有辦法,也就答應了。至于為什么不告訴郡主你……是,是因為……奴婢記得,郡主似乎不是很喜歡這個世子爺。倘若郡主要是知道我把鐲子給他轉交,你恐怕會不開心……”
鐘離期……呵,好像昨日才在大殿上見過,現在提起,卻又覺得那么陌生,看來,自己真的已經完全對這個死心了。宋明月聽到,也沒有起多少波瀾,很無所謂的點了點頭:“這有什么,你如實告訴我就是了。不過,你為什么要說我不是很喜歡世子爺?我和他根本就不熟,何談什么喜歡不喜歡?”
“郡主,你忘了?前一陣子,就是您剛接觸禁足那一會,那個世子爺鐘離……鐘離期不騎著馬送你回過家一會嗎?那時你回來好好的,什么都沒說,可是睡覺了,就念著他的名字,一直哭。我……我一直沒干敢告訴你,就是怕你想起了又要傷心。“環兒說得十分含蓄,但是也十分無奈。她也的確是真的為她著想,說出這番話是,她看到宋明月的臉色很明顯的白了一下,然后臉張得通紅。她連忙湊上前去,“郡,郡主,你沒事吧?”
“沒,沒事!”宋明月尷尬不是這件事情,而是正在環兒說得眉飛色舞的時候,’楚嵐‘正好死不死的出現在了門口,并且用一種意味深長的表情聽完的全程。雖然容貌改了,但是他那雙眼睛沒有變啊。宋明月被青玄的那個審視帶著一點兒壓迫的神情弄得萬分尷尬,恨不得找到一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這下可是丟人丟到家了,自己在青玄面前是多么高冷剛強的形象啊。這還沒開始同住呢,就讓他知道了自己有這么少女懷春的一面,還夜里喊著別人的名字哭……太,太丟人了!宋明月連忙把環兒推了出去,說道:“你別再說了,這事以后也不要再提了!好了,你去準備晚膳吧,然后你和佩兒就去休息,今天就沒你們什么事情了。走吧走吧,別再來了!”
連推帶送的弄走的環兒,宋明月的身邊就只有’楚嵐‘了。楚嵐用這剛才那副表情,仍是凝視著宋明月,半晌,才吐出了幾個字:“哭著,喊他的名字。呵。”
不知道青玄用什么辦法變了聲,他現在的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少年氣,十分粗糙低沉,帶著一抹凌厲的殺氣,光是聽,就覺得讓人不寒而栗。宋明月聽著,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戰,不過很快,她似乎就覺察到了什么。宋明月往前走了兩步,湊近了青玄,用很低很低的聲音,質問道:“我說,青先生……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咳咳!”
一個不太友善的咳嗽聲傳了過來。回頭一看,居然是宋爾曦。宋爾曦大抵也是昨夜沒有睡好,眼下頂著一對很大的黑眼圈,加上垮著一張臉,那張臉上又堆滿了橫肉,著實有些可笑又可怖。可是不光如此,她卻還是精心打扮過一番來的,起碼站得離她有一點距離的宋明月,都能聞到她身上那股濃濃的嗆人香味,身上的衣裳也是新的,頭發被屬的油亮,插這各種簪子步搖,不過還是和以前一樣,胡亂弄的。但,對于宋爾曦來說,這種程度,已經算是’輸人不輸陣‘了。
宋明月倒是坦蕩,很快的往邊上平移的一步,顯然她和這位’楚嵐‘還有好幾步的距離。宋爾曦的那聲不懷好意的咳嗽,頂多只是看錯了亂酸而已。
清輝閣是宋明月之前住的那個小院子的三個那么大,不僅房子屋子多了大了,中間的院子也空曠了許多,而且處處修葺的十分精致,大抵是這座宋府之中最能稱得上詩情畫意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