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這里的空氣好舒服呀……”之之天真道。

　　舒服？

　　顧長纓嗅了嗅，空氣清新，充滿花香味，確實挺舒服的。

　　“這里的空氣和家里的很像。”她又道。

　　顧長纓有些不解，空氣有什么不一樣的？

　　除了……嗯，綠化程度高的和不太高的有些區別外。

　　“之之喜歡這里。”

　　“那以后咱們常來。”當然，這話是不能在賀奶奶面前說的，賀奶奶喜清靜，不喜歡別人打擾，即使是她。

　　她孫兒福比較好，生的一個兒子一個女兒事業都不錯，娶的好嫁的好，都為賀家添了不少新丁，開枝散葉，賀家在C城發展還是非常不錯的，而且賀奶奶因為占卜早些年積攢了不少人脈和財富，加上子孫后代知道怎么拓展，所以在C城里地位還是很高的。

　　賀叔叔有三個兒子，而賀姑姑嫁到外地去了，最近兩年事業才發展到C城，賀姑姑也育有三個孩子，老大老二都是女兒，小時候經常和顧長纓玩。

　　老三是老來得子是個男丁，可寶貝了，比顧長纓小四歲，今年22，顧長纓見過一回，一副二世祖的扮相，染著黃毛，經常出入酒吧歌廳，學業上也沒怎么用功——一點也不像他的三個表哥——畢業后和人創業，開了改裝車車行，后來不知道怎么樣了。

　　賀姑姑以前和顧長纓的母親關系很好，對她也不錯，把她當自己女兒一般，顧長纓小時候也挺喜歡這個溫溫柔柔的小姑，母親年輕時應該也是個溫婉知性的女人，可惜歲月將她變成了強勢。

　　那時難得有人對她那么好，給她扎小辮子，買小裙子給她，還講很多她不知道的外國趣聞——年輕時她學習的是法語，博覽群書，所以會有很多顧長纓沒有聽過的趣聞。

　　姑丈是外地的，入贅賀家，之后姑丈發家后去了他家鄉，于是賀姑姑跟著去外地后便很少回來了，外地離家鄉也比較遠，那時候也不方便，顧長纓和那倆姐妹也沒再見過，這些年因為去了外地讀書也斷了聯系。

　　賀姑姑幾年會回來一次，但極少是過年的時候，都是來得匆匆去的匆匆。

　　顧長纓不理解，為什么賀奶奶心中沒有一點想要兒孫繞膝的意思，老人不都是很想跟小輩呆在一起嘛？

　　但是賀奶奶卻始終一個人呆著，兒子女兒想要帶她跟他們住，她偏守著這個老宅子，如今賀家地位也不低了，早年到各地做生意發展，生意成熟后還是搬回了故鄉。所以說人還是有念舊之情的，跑到哪，住的多舒坦，還是不如家鄉好。

　　后來爺爺跟她解釋了賀奶奶為什么喜歡一個人，顧長纓小時候不能理解，長大后漸漸明白她的用意。

　　和鬼打交道難免沾惹不好的東西，損陰德，耗陽氣壽命，有時甚至殃及子孫，所以她只能盡可能少和他們來往，避免他們被她的行業而受牽連。

　　賀奶奶的賀家之后……

　　再也沒有人沾染占卜易卦了。

　　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不過……

　　仔細想想，顧長纓他們家也沒有……

　　準確的說從爺爺那里就斷了，只是因為她自己有陰陽眼，又能看到瀕死之人的那些怨氣原因，也算是和這生死之門沾點關系。

　　風水算命，算是斷的徹底了。

　　顧長纓嘆了口氣，走了幾分鐘左右便來到了玄關，看到一個年輕男子端正地坐著，不知在等誰。

　　男人身穿墨藍色的襯衫，褲子則是黑色的休閑褲，墨藍色襯衫挽起一節袖子，露出線條流暢的白皙手臂。

　　他旁邊是古代的那種招呼客人用的小桌子，在客廳兩邊都有，各設三四個，配套梨花木的椅子，屋子看起來古香古色的，有一種仿佛穿越了的錯覺，賀奶奶喜歡這些古代的東西，她以前有搗鼓過古董，年輕時也算是出身于沒落的大戶人家，所以在品鑒上還是很有眼力的。

　　這個四合院面積不是很大，但環境很好，旁邊林木蔥郁，十分清幽，陽光灑下來斑斑點點的，并不熱，反而透著一股好聞的清香，涼涼的。

　　顧長纓很少在缺少空調的大夏天體驗到這種十分舒服的清涼感了，上一次體驗到……

　　還是回老家的時候。

　　可惜，老家不再是以前的老家了。

　　地震發生之后一切都重新開始了，小縣城靠近鄉下，大片的農田，盆地，肥沃的土壤，熙熙攘攘的林木，還有小時候經常和小朋友到處逛的森林……如今都開始帶上現代城市的色彩了。

　　家里只剩下她一個人，顧長纓也沒有回去的心思了。每年回都是因為清明節要掃墓。

　　只不過，一個人的掃墓很冷清。

　　三人的骨灰都安置在墓園里，平常有專門的人清理雜草，護理什么的，所以不太需要專門回去。

　　但是顧長纓不回去心難安，回了起碼就沒有念想了。

　　家鄉變化很大，再也不是她記憶里的那個地方了。

　　“你好？”顧長纓試探開口，“請問賀奶奶在嗎？”

　　男人看了過來，長得很好看，給人彬彬有禮的感覺，五官清秀溫和，輪廓優美，眼睛透著溫潤，整個人氣質極佳，好像古代的翩翩君子一般。

　　顧長纓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好看的人，而且是第一個感覺印象很好的人。

　　“你好？你是要找我奶奶？”他站了起來，走過來。

　　我奶奶？

　　顧長纓上下打量著他，難道是賀奶奶的孫子？

　　是哪一個？

　　賀奶奶的孫子外孫六個，顧長纓小時候都一起玩過，但畢竟是五六歲的時候，也沒啥印象，調皮搗蛋的有，暖心大哥的也有，還有十分冷漠型的，那時候不知道什么是冷漠，反正把不和他們這些小屁孩一起耍，整天想著寫作業的書呆子就是冷漠型。

　　兩個小姐姐一個比較刁蠻，一個很溫柔，三個哥哥……印象都不多……

　　不過，其實也不是差不多，小孩子嘛，大多對于和他們玩得到一起的印象比較深，或者是比較特別的，糗事特多的印象深一些。

　　如今過去那么久顧長纓也忘了，長大后見過面的就是初中時，在父母的葬禮上，年輕稚嫩的他們穿著孝服和她一起站著完成所有的葬喪禮節。